第23章 快跑

第十三天1940年4月26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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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6日《新秦日報》頭版上，印著特大的黑字題目：望原大捷四萬日軍被擊斃秘密金庫沉陷斷裂地層中

南大街上，一報童舉著報紙高聲叫賣。

報童：特大新聞！喜憂參半，孫蔚茹、陳應玉將軍率部擊斃日軍四萬多名，秘密金庫被炸，100噸黃金沉陷斷裂地層中，50年也挖不出來，快來看呀！！

人群激動，一擁而上，搶購報紙。

常隊長拿份報紙邊看便走進了局長辦公室。

常隊長指著手裡的報紙：局長，你看到了嗎？

孫毅矜持地指著自己辦公桌上的一摞當天的報紙。

常隊長大悟：原來這都是你一手制定的計劃，高明，令屬下敬佩！

孫毅很受用地被拍著馬屁，微笑不語。

常隊長擔心地：金庫不會真的被炸了吧？

孫毅臉色微變，抬手制止住常隊長，常隊長適可而止。

孫毅：老常啊，昨天你沒事吧？

常隊長：沒事。

孫毅：聽說劉松仁之前也被襲擊了，現在什麼情況？

常隊長：閻老三死了，劉松仁重傷，在他城外老住處養傷。

孫毅：會下情況怎麼樣?

常隊長：在劉松仁授意下，沈未雪幫麻輝接管了會下，麻輝和白老二平分了閻老三的生意和人手，正在恢復開元寺和東大街的生意。

孫毅：你的意思是，沈未雪現在實際控制了會下。

常隊長：是，麻輝和白老二都願意聽她的，她現在實際上成了主事人。

孫毅沉思：這個女人不簡單，你見到她讓她到我這來一趟，我得當面謝她，有空你再查下她的來歷。

常隊長：明白！

孫毅：您能判斷出襲擊你的到底是什麼人嗎？

常隊長：訓練有素，沒人出聲，目前還很難做出平判斷。

孫毅沉思：於隊長人呢？

常隊長點頭：昨天早上出去了，晚上也沒回來。

孫毅沉默片刻：取玉符時要多加小心，有什麼意外情況，馬上讓人通知我。

此時，在龍首村日特據點客廳里，徐落櫻正吃早飯，徐鵬、徐井進來，徐鵬拿著一份《新秦日報》，臉色陰沉。

徐落櫻：哥哥，你怎麼了？

徐鵬把《新秦日報》摔在徐落櫻面前。

徐鵬：你自己看！

徐落櫻疑惑地拿起報紙，仔細看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變青了，徐落櫻咬牙，大顆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把報紙甩在一邊，哭著跑了進去。

徐井：我昨天已經查到，孫毅的住處在雁塔北路東乙68號，是個獨立小院。

徐鵬：家裡都有什麼人？

徐井：老婆和9歲的兒子，兩個女傭，一個廚師，前後門各有兩個守衛。

徐鵬：現在就派人去炸了那裡。

與此同時，在洛陽戴笠臨時辦公室里，軍統河南站站長岳燭遠給戴笠彙報工作。

岳燭遠：共黨對孫蔚如所部的滲透情況超出了我的想象，1057團1200多人實際基本全都是共黨，38軍教導團最少有100多人，其他各部也有近400多人。

戴笠驚訝：這麼多？

岳燭遠：是，孫蔚如所部因多次和八路軍協同作戰，被滲透的情況非常嚴重。不過他們幾乎全都在會戰的關鍵時刻掛著手榴彈衝進了日軍隊伍，

96軍的情況也是如此。這些共黨都很勇敢，每次打仗都沖在最前面，調查結果是他們基本在這次會戰中陣亡了。

戴笠臉色陰沉下來：燭遠，你腦子要清楚，打仗勇不勇敢是一回事，是不是共黨是另一回事，校長對共黨的原則和方針還要我給你重申嗎？！

岳燭遠：屬下說錯話了，屬下知罪！

戴笠擺擺手：好了，他們陣亡總比將來我們一個一個去抓，一個一個去殺強。

岳燭遠：是！

戴笠：我有急事要馬上離開，你儘快把剩下共黨的詳細情況了解清楚，不能因為他們基本陣亡就停了，沒有全部陣亡就會死灰復燃！只要共黨存在在我們部隊里，永遠對我們都是威脅！

岳燭遠：是，屬下會繼續搜集更加詳實具體的證據！

戴笠：把主要精力放在衛立煌和孫蔚如身上，拿到證據后，我要請校長儘快對他們採取措施，調離然後清黨，衛立煌數次頂撞校長，校長以大局為重，已經隱忍他很久了……。

岳燭遠：是！屬下會儘快把詳細材料報給您。

戴笠：要快！

岳燭遠汗流滿面：是！！

在沿長沙和中條山南北兩路進攻重慶和延安的計劃失利之後，日本內閣迅速調整策略，在香港啟動謀求和國民政府和談的「桐工作」計劃，戴笠在蔣介石授意下，暗中讓軍統特務曾擴冒充宋美齡的弟弟宋子良和日本中國派遣軍參謀今井武夫展開談判，意在拖延，為把黃金儲備運往重慶爭取時間，4月26號一早，戴笠緊急取道廣州前往香港對和談進行布置和指揮。

裴原休、沈未雪，李四坐在指月客棧飯館里吃早飯，三人便吃邊討論著桌上報紙的內容。

李四：原休說陰玉符在孫毅手上，我認為孫毅是不會把陰玉符給日本特務的，除非......。

裴原休：除非他故意把假玉符給了日本特務。

李四點頭。

沈未雪：李大哥，你的意思是金庫就沒被炸，也沒陷到地層中，這根本就是孫毅故意讓徐落櫻偷走假玉符，藉以把望原前線的日軍飛機吸引過來，從而使我們的部隊取得了勝利。

李四：對。

沈未雪：我去刺殺孫毅的時候，看見徐落櫻哭著從房間里跑出來，當時她內心應該很糾結，一方面她愛著孫毅，另一方面要完成任務，猶豫再三才拿走了陰玉符，但不知道是假的。

李四：現在應該知道了。

沈未雪：那她內心一定很痛苦，很失望。

裴原休笑著岔開話頭：師哥，我知道你為什麼叫瘦無常了。

李四：為什麼？

裴原休：你比鬼知道得還清楚。

沈未雪笑：是啊，這麼複雜的事情你一下就看出來問題在哪了。

李四笑著搖頭：如果金庫已經被炸，孫毅就沒有必要讓常隊長和你一起去取陽玉符了。

裴原休：我看孫毅還是為望原會戰的勝利貢獻了力量，不一定是壞人，你說你爸是被他殺害的，我看這事要詳細查清楚再說，你不要再貿然行動了，殺人的事情非同小可，一定要弄清楚，也讓死的人明白他是為什麼死的。

沈未雪看了裴原休一會兒，低下頭想了想，點點頭。

這時，孫毅正在接李人是關於他家被炸的電話。

孫毅：還是老師您考慮周全，沒有人傷亡吧？

李人是：死了兩個守衛，一個廚師和一個傭人。

孫毅：您昨晚沒安排他們都撤離？

李人是：都撤離日本特務就會覺察，一會兒我就安排人在你的住處外搭靈棚，接受弔唁，做大事不拘小節，我也不避諱什麼，你老婆和孩子的假屍首和棺木我都提前準備了，你現在就散布消息說他們已經遇難，全城緝拿兇手，你有時間也回去一趟，要做就要逼真些。

孫毅：學生明白老師的苦心，馬上找人去辦。

李人是：我們新進的電波檢測車就要從重慶起運了，等到了以後，你讓常隊長和高處長採取分區停電對位法，查出這幫日本特務的據點，這之前盡量不要驚動他們，以防他們重新轉移。

孫毅：是，學生嚴格按您的意思辦！

李人是：另外我提醒你，基於對你的安全考慮，從今天起你不要再把東西帶在身上。

孫毅：明白！

李人是掛斷電話，孫毅沉思了一會兒，打開辦公桌櫃，拿出鞋盒，取出右腳皮鞋，打開鞋跟左側小匣，取出金屬盒裡的真陰玉符看看，確認無誤后，又反向動作，把鞋盒重新鎖進桌櫃。

孫毅雙手揉揉臉，變換表情拿起電話，撥了幾個內線號。

指月客棧後門外停著兩輛警車，常隊長和大隊便衣站在車旁，沈未雪和裴原休在院內話別。

沈未雪：發現情況不對就......。

沈未雪用兩個手指做了個快跑的手勢。

裴原休：明白，你盡量不要再和孫毅正面衝突，我們將來一起查清楚再說。

沈未雪點頭和李四送裴原休出門，李四湊到裴原休耳朵邊小聲。

李四：萬一出現意外，後天我在望月峰墓地等你。

裴原休：明白，師哥。

常隊長看見了沈未雪。

常隊長：沈姑娘，孫局長聽說了你勇斗日本特務和救劉松仁的事，讓我請你有空去找他，他要當面向你表示感謝。

沈未雪：明白，我會考慮孫局長的邀請的。

裴原休聽見對話，有些擔心地看了沈未雪一眼，朝她搖搖頭表示別去，沈未雪示意他不用擔心，裴原休跟著常隊長和大隊便衣上車，李四和沈未雪看著警車離去。

幾匹馬拴在南門城牆外側的樹上，幾個騎馬來的人在樹下休息，兩輛警車到達城牆內側，在坡道附近停下，常探長和裴原休、便衣下車，趙探長迎過來。

常隊長指著裴原休：我陪裴先生上去取東西，你和其他人在坡道守著，以防不測。

趙探長點頭：好。

這邊，孫毅正表情沉痛地給黃秘書交代事務。

孫毅：通知警務處和各分局，說我家被日本特務炸毀，老婆孩子遇難，讓他們張貼告示，設法捉拿兇手，然後你去處理後事，和李區長的人交接，讓他們撤走。

黃秘書遲疑了下：夫人和小公子是什麼時候遇難的？

孫毅盯著黃秘書：我剛接到電話。

黃秘書表情凝重地點頭。

裴原休跟常隊長、幾個便衣沿著坡道向城牆上走去

與此同時，沈未雪卻再次出現在孫毅辦公室里。

孫毅走到茶几旁給沈未雪泡茶，沈未雪仔細地看著辦公桌後面裝裱的行書，上面寫著：心月孤懸，光吞萬象，靈源獨耀，道絕無生。

沈未雪：孫局長好書法。

孫毅：喜歡寶積師的偈子，就手書掛著，沒事的時候看看，期望有朝一日能領會。

沈未雪：難得孫局長公務繁忙，還不忘照顧本份事。

孫毅遞過泡好的茶：沈姑娘過獎，上次說好請你去喝茶，但最近事多，我先給你泡杯茶賠罪，忙完這段我一定請你去。

沈未雪扶住茶杯：您太客氣了，不急，常隊長說您找我，我就趕緊過來了。

孫毅端著自己的茶杯在沈未雪對面坐下。

孫毅：我聽常隊長說你不但救了劉松仁，而且幫他穩定了會下，劉松仁是我的結拜兄弟，我實在抽不開身，讓你來的意思是想當面向你表示一下謝意，感謝你替我做了這些事情。

沈未雪：我當時也是碰巧去找劉大哥，為了自保不得不奮起還擊，談不上救了劉大哥，是麻輝拚死背著劉大哥，我們一起跑出來的。至於穩定的事，劉大哥以前幫過我，替他分憂是應該的。

孫毅點頭：沈姑娘深明大義，我給你看樣東西。

孫毅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拿下青花瓶，又彎腰把盒子和繩子拿出來，一起放在了沈未雪面前。

孫毅：沈姑娘，你看這是什麼？

沈未雪站起來驚喜地：元青花！

孫毅點點頭：你上次和它緣慳一面，現在緣分到了。

沈未雪拿著瓶子不說話，假裝感興趣地認真地把玩。

沈未雪：是讓人拿起來就都捨不得放下的東西，你不是送朋友了嗎？

孫毅掩飾著：這就叫緣，那個朋友出了點事情，急需用錢，就把它賣了，買瓶子的人在我這見過，就買下來又送給我了，它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我這。

沈未雪：哎呀，今天我總算見到了，了卻一樁心愿。

孫毅把瓶子裝進盒子里，系好帶子，遞給沈未雪。

孫毅：我看它和你有緣，還是你來保管好些。

沈未雪：孫局長，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敢收。

孫毅把盒子硬塞給沈未雪。

孫毅：你救了我兄弟，又幫他度過難關，我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沈未雪點頭：看出來孫局長是誠心實意，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孫毅點頭：坐，請茶，我們繼續聊宗下的話。

那邊城牆上，裴原休正在朝南面垛口走去，城牆東西各有便衣把守，常隊長抬手，跟隨的便衣站住，裴原休朝上次藏玉符的垛口走去，找到了上面有月牙形記號的磚。

城牆內靠東一棟高樓的樓頂，狙擊槍的望遠鏡里顯示出了月牙形的記號，一個穿風衣的人端著狙擊槍在瞄準裴原休的頭，

裴原休彎腰，用小刀撬開磚抽出，將小白布包輕輕取出，放進衣兜，又把城磚塞回去，用手按緊，裴原休回頭朝常隊長示意，準備起身離開垛口。

狙擊槍的望遠鏡里顯示出裴原休的頭，風衣人瞄準，扣動了扳機。

一顆子彈飛過來打中了那塊磚上的月牙，裴原休吃了一驚，下意識起身朝遠離狙擊點的西方跑去，常隊長和眾便衣本能地開始追趕，眾便衣朝裴原休涌過來，眼看就要被抓，裴原休向下瞄了一眼城牆外側拴的馬，攀住一個垛口翻過去，手腳並用，迅速下了城牆，解開一匹白馬，跨上馬背，馬的主人過來要阻攔，裴原休掏出槍，馬主人趕緊躲開，裴原休策馬沿著城牆朝西快跑而去，城牆上的便衣拔出槍。

常隊長：別開槍！快，開車去追！

常隊長帶著眾便衣向坡道跑去，趙探長從坡道跑上來。

常隊長指著高樓：你去找槍手，我去追人，派人給局長彙報！

趙探長：是！

眾人朝城牆下跑去。

風衣人快速地拆解了槍，拾起空彈殼下了樓，從後門快跑而去，等趙探長帶眾便衣從前門跑上樓頂已經晚了。

風衣人朝一輛小車跑去，將狙擊手提箱和脫下的風衣放進後備箱，原來狙擊手是於生克，於生克開車發動向前駛去。

趙探長和眾便衣從樓前門出來，於生克恰好開車經過，停下車，從車窗里叫趙探長。

趙探長：是於隊長，你怎麼在這？

於生克：我準備回局裡，你要去哪？

趙探長猶豫了下：我和常隊長帶裴原休來城牆上取東西，有人拿阻擊槍射他，他下城牆騎馬跑了，常隊長已經帶人去追了。

於生克驚訝：阻擊點在哪？

趙探長指樓上：人已經跑了。

於生克陰沉著臉：上車！

這邊在孫毅和沈未雪在辦公室繼續交談，

沈未雪：王老師說，會得那邊事，卻來這邊行履，始得自由分。

孫毅深以為然：事不通透，就算那邊會了來這邊，也是知易行難。

沈未雪拱手：高見。

這時，電話鈴響起，孫毅拿起電話接到了趙探長手下給他彙報裴原休跑了的消息，孫毅在聽，沈未雪也不經意地聽著，孫毅說了聲知道了，掛了電話，面色沉重，沈未雪連忙站起來。

沈未雪：孫局長，你有公事，我就不打攪了。

孫毅：不好意思，沈姑娘，這次又沒聊好，下次我請你喝茶，我們再好好聊。

沈未雪：好的，我等你消息。

沈未雪提起盒子和手袋迅速離去，輕關上門，孫毅等沈未雪出門，看了眼辦公桌櫃，拿出一張封條，寫上：4月26日，孫毅封，拿出鞋盒，貼上封條。

走廊里，沈未雪看四下無人，迅速進了衛生間，朝走廊里看著，看見孫毅拿著鞋盒走到走廊盡頭機要室，敲門，機要員打開門和兩個崗哨敬禮。

孫毅把鞋盒遞給機要員。

孫毅：鎖進保險箱，裡面的東西非常重要，千萬不要打開，明白嗎？

機要員接過：明白！

孫毅：這兩天要確保24小時有人，我隨時會來取的。

機要員：是！

孫毅看著機要員把鞋盒鎖進保險箱里。

沈未雪看見孫毅空手出來，沈未雪朝衛生間窗子慢慢走去。

十幾名警察跑進院內集合，上了兩輛警車，孫毅跑到院子里，上了一輛小車，迅速開出。

走廊里安靜下來，沈未雪收回目光，提起盒子和手袋出來向樓下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