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透網

常隊長：南門城牆上，我懷疑是你在附近制高點狙擊裴原休，之後，你從狙擊點後門離開，開車假裝經過，碰見了趙探長。你當時給趙探長解釋說，前一天你去查徐鵬新據點，然後在朋友家住了一晚。你撒謊了，那天你確實去北郊了，但當晚你並沒在所謂朋友家過夜，而是去了指月客棧後門查看，你見有大量我的手下，慢慢離開了，而我在更遠處看見了你。狙擊手就是你，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不想讓我和孫局長同時拿到兩塊玉符，只有日本人和汪偽特務才會這麼做，我和裴原休去取玉符之前，襲擊我們的人也是你派去的。

於生克點頭：狙擊手確實是我，但襲擊你們的人並不是我派去的。

於生克身後的黃秘書站出來。

常隊長看著他，回想了一下事情的前前後後。

常隊長：你是汪偽特工總部的人，襲擊我們的人是你派去的，是你毒死了特派員。

黃秘書點頭：不錯，這就是我的任務。

孫毅憤怒地看著黃秘書，黃秘書微笑低頭。

於生克：你懷疑我，然後你偷偷去了我辦公室，對吧？

常隊長微笑不語。

於生克：你怎麼能夠調動西安天水行營的特務連？

常隊長：當時我覺得你和孫局長的行為都令人懷疑，所以，避過了戴笠和軍統的人，從軍委會申請到了一項特別授權，你騙得了戴笠，但騙不過我。

於生克點頭：你們共產黨的人確實比國民黨的人難對付。

常隊長微笑不語，孫毅看了於生克和常隊長一眼，臉色有些難看。

孫毅惱怒：你叫什麼名字，到底是什麼人？

於生克：於生克。

孫毅盯著於生克。

於生克：服部海印。

孫毅驚訝：你是日本人，這麼多年我都沒看出來。

秦探長和楊探長聽到這裡，猶豫了下，分別帶特務隊和偵緝隊便衣與萬全等人分開，站到常隊長這一邊，看押孫毅和徐落櫻的兩便衣也站到常隊長這邊，徐落櫻猶豫了下，站到於生克身邊。

常隊長看了楊探長一眼，楊探長有些尷尬，於生克鄙夷地看了楊探長一眼，他低下了頭。

於生克：不錯，我就是隸屬日本軍部陸軍省代號為「苦無」的特工服部海印，服部家族是戰國東渡的吳國秦氏後人，我04年出生在哈爾濱，父母死於日俄戰爭，從小就被陸軍省收養和訓練，為了抹去印記，被禁止說日語，他們給我安排了養父母，我隨養父姓了於，幾年後，我們遷居到北平，在北平念書和長大，26年畢業於北平陸軍大學，多田駿是我在北平陸軍大學的老師。養父是為了錢才收養我的，對我很冷淡，但我認為他還是盡到了父親的責任，在我加入復興社之前，他們製造了一場火災……。說實話，我很懷念他們，尤其是我養母，她從沒打過我或高聲對我說過話。我從未去過日本，也沒去的願望，我只是對完成使命懷有不可遏制的激情，所以才艱難地完成了這些事情。

常隊長：我對歷史和你的履歷不感興趣，但對什麼叫無恥卻理解得比你深刻。

於生克微笑：如果世上的事都能用嘴巴解決，那該多好，你又是什麼人，中共地下黨西安的負責人之一吧。

孫毅看了常隊長一眼，常隊長微笑不語，三人沉默了片刻。

孫毅指著萬全和他身後的人。

孫毅：你又是什麼人？

於生克示意。

萬全微笑敬禮：滿洲國新京警察廳特別行動組組長萬全及九名屬下向您致敬。

孫毅氣得臉色發白，從旁邊一個便衣手裡拿過槍。

孫毅看於生克：你還等什麼，難道要我開槍嗎？！

於生克：不用。

於生克從衣兜拿出一個很小的有十個紅色按鈕的炸彈遙控器，用大拇指點住其中一個。

於生克：我在每輛車上都安放了一個裝銫137粉末的炸彈，我按下這些按鈕，我們全都得死，當然這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炸彈爆炸后，黃金都會受到污染，將無法再搬運和流通，接觸黃金的人會死得很難看，我說得清楚嗎？

常隊長和孫毅等眾人都愣住了。

常隊長緩緩：很清楚。

於生克：那你還等什麼，難道要我開槍嗎？

常隊長憤怒：你們真無恥，居然違規使用臟彈。

常隊長話音剛落，於生克一槍就擊中了他胸口，鮮血湧出來，趙探長連忙上去抱住常隊長，這邊眾人舉槍要還擊，常隊長抬手制止住大家，孫毅也示意大家都不要動，萬全等人舉槍對著這邊，雙方僵持著。

不遠處的沈未雪小聲對麻輝說：我開車先走。

麻輝點頭有些驚訝，沒明白她要幹什麼，她悄悄向人群背後退去。

躲在第一輛車後面的裴原休看見於生克打中了常隊長，他眼睛發紅，掏槍瞄準於生克，準備開槍，但他想起了常隊長之前的叮囑，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行動，要堅持下去，完成任務。裴原休艱難地慢慢放下槍，擦乾眼淚，趁眾人不注意，悄悄上了第一輛車後車廂。

這邊，這邊秦探長和楊探長等便衣和宋連長的人無奈地慢慢放下槍，於生克用手指點了點孫毅。

於生克：看在你是我上司的份上，我今天放過你，別忘了替我向你上司戴笠致意，沒有他和你協助，我是無法完成任務的。

孫毅臉色發青，沉默不語。

孫毅示意大家給於生克、黃秘書、萬全、徐落櫻等人讓開路，並制止準備冒險出擊的宋連長。於生克看了一下表，然後看孫毅。

於生克：你現在回警局你辦公室等電話，我抵達灞橋關卡時會給你打電話，如果電話那頭不是你，我就會引爆一顆炸彈，後果是灞河沿岸水土都會受到污染。接下來兩小時我會抵達潼關，抵達后還會給你電話，希望到時接電話的仍然是你，聽清楚了嗎？

孫毅沉默了一會兒，點頭。

於生克帶徐落櫻、黃秘書、萬全等司機面對著孫毅等眾人緩緩向車隊方向退去。

第一輛車廂里，裴原休從兩列壘起的彈藥箱窄縫裡往前走，守著最裡面金屬箱的萬全手下警惕地看他，他掀起衣服露出左肋下包紮的傷口。

裴原休：我有傷，不能幹重活，於局長讓我到這輛車上休息。

便衣看傷口點頭不再說話，裴原休在他不遠處坐下來。

這邊，一息尚存的常隊長對著宋連長等眾人說道。

常隊長：從現在起，你們接受孫局長指揮。

眾人點頭，常隊長閉目離去。

眾人悲痛：常隊長！

那邊於生克示意，徐落櫻上第二輛車副駕駛，黃秘書上最後一輛車副駕駛，萬全和司機分別上車發動。

於生克拿著遙控器上車，打開軍用棉布包裹，裡面是一本《萬川集海》和一把戰刀。於生克抽出戰刀，用棉布仔細擦拭戰刀，萬全開始倒車。

十輛卡車掉頭，緩緩離去。

這邊，孫毅在緊急布置任務，趙探長眼含淚水抱著常隊長遺體。

孫毅：宋連長，你給我留輛車，然後帶部隊火速趕往火車站，提前去秦東鎮，他們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你要趕在他們之前，埋伏在必經道路兩側，我會和孫將軍以及潼關河防駐軍聯繫，讓他們阻止接應的日軍渡河。

宋連長：是！

孫毅又走到宋連長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

宋連長：明白了。

宋連長帶一百多士兵朝車隊跑去。

孫毅對著眾便衣。

孫毅：你們願意聽我指揮嗎？

楊探長：孫局長，快下命令吧！

孫毅指著楊探長和秦探長：把他們給我銬起來！

趙探長示意，特務隊便衣上前銬住了楊探長和秦探長。

楊探長：屬下之前並不知道於生克是日本特務，屬下只是盡職而已！

孫毅：你有話回局裡慢慢說，我現在沒時間聽！

楊探長掙扎了幾下，看看沉默不語的秦探長只好作罷，孫毅對趙探長和其他便衣。

孫毅：你們跟我回局裡等電話，快走！

四個特務隊便衣押著楊探長、秦探長先走了。

這時，李人是帶幾十名軍統便衣朝這邊跑過來，李人是跑到孫毅面前，氣喘吁吁。

孫毅驚訝：老師，您怎麼來了？

李人是：我接戴老闆電話，說常正避過他和軍統局，申請到特別授權，調動天水行營特務連，阻止於局長把黃金運往重慶，戴老闆非常震怒，命令我逮捕常正，常正在哪裡？！

孫毅眼睛濕潤，指了指趙探長懷裡的遺體。

孫毅：遺體在這，人被於生克打死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李人是：這這這，怎麼會這樣？

孫毅：於生克已承認自己是「苦無」，他打死常隊長，帶著黃金往潼關去了，現在他讓我回局裡等電話。

李人是有些尷尬，不再說話，脫下帽子朝常隊長遺體致意。

孫毅看看天，回想起和常隊長在一起的種種情景，眼淚流了下來，他擦擦眼淚，幫趙探長和便衣抬著常隊長慢慢朝車隊走去。

追趕於生克的沈未雪擦乾眼淚，猛踩油門，小車疾速向東駛去。

大約一小時后，回到警局辦公室的孫毅、李人是、趙探長在等電話，孫毅有些木然地站在窗前，李人是坐在一旁，坐在沙發上的趙探長看了下手錶，指針指向三點整。

與此同時，灞橋關卡士兵已查看完於生克證件，雙手遞還給他，向他敬禮。

於生克回禮：我要用下電話。

士兵：於局長，這邊請。

士兵帶於生克來到崗亭前，於生克走進，拿起電話。

這邊辦公室鈴聲響起，孫毅接起。

孫毅：你說。

於生克：我已達灞橋，兩小時後到達秦東鎮，不要派人攔截，以免做無謂犧牲和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

於生克掛斷電話，孫毅掛電話看李人是。

孫毅：再不趕去就沒時間了。

李人是點頭。

孫毅：車輛和人員準備好了嗎？

趙探長：已經完畢，正在等候。

孫毅：老師，這裡就拜託您了。

李人是：我馬上給孫將軍打電話，讓他派人配合你和藏車裡那個，叫什麼休的，設法攔截。

孫毅點頭和趙探長向外跑去。

灞橋關卡橫樑緩緩打開，於生克上車，車隊駛過關卡。

於生克把一個袋子打開，掏出一個燒餅遞給萬全，萬全接過，一邊開車一邊咀嚼。

車隊通過關卡行駛了一陣停下，萬全從車裡下來，挨個對各駕駛室和後車廂喊話。

萬全走到第一輛車後車廂外，朝黑洞洞的裡面喊話。

萬全：接下來要全速前進，要撒尿的話，趕緊去，只有五分鐘時間。

第一輛車裡便衣：是！

便衣從彈藥箱縫隙向外走去，看了眼裴原休，他搖頭，便衣下車。

萬全、黃秘書和9個司機、10個便衣散落在路邊撒尿，都沒說話，第一輛車裡便衣發現車隊里只有自己認識的司機和便衣，除黃秘書外再沒陌生人，他覺得有點奇怪，張口想問萬全，但萬全已迅速上車，車下只剩下他和黃秘書，他連忙爬上車，剛上車，車就發動向前駛去，他搖搖晃晃回位置坐下，把手按在槍上，有些奇怪地看著裴原休。

裴原休：怎麼啦？

便衣：我剛下去，發現除黃秘書以外都是我們的人，你是什麼人？。

裴原休：哦，對，現在除了你們的20個人和於局長、徐姑娘以外，就我和黃秘書兩個外人，我是黃秘書的助手，執行任務時受了傷，於局長從金庫出發時就做調整，把我安排在第一輛車上，把黃秘書安排在最後一輛。

便衣：於局長和黃秘書還有你可真不容易。

裴原休：是，好幾次都差點完了，算我命大。

便衣敬佩地朝他點頭，他朝便衣身邊挪挪，便衣拿起食物袋遞給他。裴原休搖頭，便衣打開袋子看了看裡面，拿出一個燒餅咀嚼起來，裴原休看了眼外面天色，又朝便衣挪近，便衣吃著燒餅，沒有覺察。

十輛載重卡車在去往潼關的公路上飛馳，揚起滾滾煙塵。

此時，在潼關以東約40公里處，多田駿和笠原幸雄、井關仞等四個師團長騎在馬上，大隊日軍和輜重隨後。

多田駿用馬鞭指著不遠處南北走向的河。

多田駿：前面就是文河了。

笠原幸雄：是，我軍勢如破竹，這裡距潼關只有40公里了。

多田駿拿著望遠鏡看著前方感嘆。

多田駿：已經可以看到潼關的炊煙了，沒想到有生之年我可以這麼地接近朝思暮想的長安城。

笠原幸雄和井關仞等被多田駿的情緒所感染，也有些感嘆。

多田駿：通知部隊紮營，建立臨時指揮部，防止敵人有埋伏。

笠原幸雄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