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天津衛
「您......您是說鄧局長他......」
「當時發生了這種事情,參與的人又這麼多,哪會沒有風聲傳出來。老鄧作為調研局的人一直暗地裡找人證調查,口供也就直接把此次發生的事情定義為官盜,是土匪強盜的骯髒勾當。」
「這是謀殺,是犯罪,這筆賬我一定會找他們算的。」
「「民不與官斗」,我想這話的意思你們都明白。」
「嗯。今天您說的這番話和車上那個麻袋是最有力的證明,我們的力量雖然小,但不能不作為。對了,報紙所有人都能看到,路是難走些,也要嘗試。」
「沒錯。」
「所以,那個麻袋不能燒掉。」
「叔,您還沒說它有什麼危險?」
「聽說凡是碰過它的人身上會燒起怪火,那些乾屍原本是活人,是燒成現在這種狀態的。之所以說是怪火,是因為只有衣服著火,簡直是太怪了。」
「光我聽著都覺得很詭異。」
「後來我的這位朋友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再也沒見過他。哦,倒是說這件事情他很高興,說行動之前已經記錄了人名,弄出來的寶貝賣上好價錢也能分他一筆。那頓飯還是他請的,點了不少菜。」
「這樣說的話,那些名單上的人應該都死了。」
「真是狡猾。」
「您知道行動的帶頭人是誰嗎?」
「好......好像官很大,還是個師長,名字倒是記不清楚了。」
聽了扎西吉旺講的事情,他們幾個這才明白了官盜事件背後的些許真相,侯家耀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寫了十幾頁,整個過程很詳細。
至於那個麻袋,宋嘉銘又經過多次耐心的解釋,終於是說服扎西吉旺答應了下來,但必須確保他們自身的安全。
福子坐進駕駛室裡面摸著那些奇奇怪怪的零件,感覺一堆鐵加上四隻咕嚕竟然能跑起來很神奇。
馬匹依然沒有安分下來,反而是愈加活躍,想給馬添些草料的福子無法靠近。
「別亂動,別亂動,一個個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
「瞧瞧它們,跟中了邪似的,我......我記得好像從我一上車就這樣了。」
「不是什麼好兆頭,你們一定要小心。」
「嗯。」
「嘉銘哥,會不會......」
「咱們是學過知識的人,不能迷信,要相信科學。」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調研局裡的油燈一直亮著,侯家耀剛說出口的話就被打斷了,他想說什麼宋嘉銘都知道。
自從那隻麻袋運進來,一向活潑好動的扎雅老老實實地躲在狗窩裡面不敢出來,多多少少讓侯家耀有些害怕。
他把本子上所做的記錄工整地謄抄到印有都蘭考古調研局的條格紙上,然後裝進檔案袋,看著外面的一盤圓月,他筆尖沙沙地在紙上書寫,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那隻鋼筆。
「吳苗苗,想家了吧?」
「是......是一個北平的同學。感覺來調研局有些日子了,離開之前都說好了寫信報個平安,現在才有空。光寫了個開頭,一拿起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嘉銘哥,你呢?」
「我是北方的,你知道的,北方的男人不擅長表達情感。家裡有我娘和一個十歲的妹妹,上次回信說家裡一切都好。我妹妹寫毛筆字得了第一名,吵著鬧著想讓我送她一隻鋼筆,這事正讓我犯難。
」
「肯定是你先答應人家的,是不是?」
「唉。對了,郵差每兩個月的十五號會在都蘭縣城收一次信,那地方很好找的,整個縣城就那裡長著一棵紫色的丁香樹,它高過一般的房子,站在街上一眼就能看到。」
「是有些慢,但總會寄到的。」
「沒錯。」
那一晚侯家耀睡的很晚,連夢裡都在寫信,而且一向嚴謹的宋嘉銘不知道在哪裡看到了他的信件,一字一句聲情並茂地念著,嚇得他慌張地把信紙塞進了口袋。
其實他在信紙上寫的內容只不過是很普通的朋友之間的往來,在夢境里卻截然相反。
————————————
這一段時間每個人都在忙著不同的事情,郭寶通也沒閑著,他從他爸爸那裡要了一筆錢,買了不少東西給局裡的領導們。
整天不著家,一問就是忙大事,三言兩語就把街坊鄰居打發掉了。
人倒是勤奮多了,一大清早起來就收拾起衣服來,乾淨的襯衣顯著很精神。
飯還沒盛好,就用勺子從鍋里弄了一碗粥夾著菜吃了起來,他媽若無其事地在灶台前忙。
「這麼著急吃飯,就差這一會兒功夫嘛。快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媽?」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情。」
「那這是什麼?」
「媽,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您怎麼還偷拿我東西,快還給我。」
「什麼偷拿,那叫檢查,你和你爸都算在其中。瞧瞧你們爺倆,從早上吃完飯外出,天一黑才回來。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比國家領導還忙。媽問你,抽屜裡面怎麼會有去天津的火車票?」
「這不是離我工作還有段時間,閑著也是閑著,我去天津家舅舅家一趟。您跟二大媽說說,別再給我張羅了。」
「敢情你小子是去躲清閑去了,人家二大媽也沒收咱家東西,完全是一份好心。去,把這碗小雞燉蘑菇給二大媽送去。」
「我爸不在家,您可真是大方。」
「眼光要放長遠,你二大媽年輕的時候厲害著呢。」
「那麼事,反正我是不信。」
「昨天我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明天去天津給你舅舅捎上。有日子沒見他了,也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哎喲,包里可不少好東西。我嘴出了名的嚴,再給您兒子添幾塊錢,怎麼樣?」
「你個臭小子,少在這裡貧嘴。現在正好是飯時,快給二大媽送去,晚了就涼了。」
「得嘞,我的親娘。」
「還貧嘴,看我不揍你。」
當媽的哪會不關心她自己的兒子,她早就注意到了郭寶通不尋常的舉動,趁人不在的時候,從抽屜裡面找出來一張去天津的火車票。
並且越想越來氣,趁做飯的空當,直接拿出這張火車票質問他,他謊稱是去天津找舅舅,心想正好讓他帶些東西過去,包裹也早就提前收拾了出來。
滿滿一大包,郭寶通打看一瞧全是好東西,想藉機多要幾塊錢的封口費,被他媽用勺子追出去了。
————————————
給介紹姑娘這事,他媽著急,院對門的鄰居二大媽也著急,他端著那碗小雞燉蘑菇小跑著就顛了。
二大媽坐在飯桌旁沒吃,還在為這事操心,女人的事情男人也插不上話,二大伯碗里的飯已經吃下了大半。
「秀琴,怎麼不吃飯,不愛吃?」
「你說燕子多好一個姑娘啊,今年18歲,還是個護士。人家見面之後也滿意,但沒聽家耀那邊回信,我這心裡直犯嘀咕。」
「這你還不明白。」
「你知道?快給我說說。」
「家耀那孩子不錯。要是他沒信,那說明人家就沒想著搞對象。我勸你呀,還是收了這份心思吧。」
「早搞晚搞不都是搞,現在的姑娘可是水靈著呢。」
「別說,這小子跟他爸爸的脾氣還真有些像。不想乾的事情,十個人按著他的頭都不行,院里出了名的。」
「嗨,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先吃飯吧。」
「二大媽,在不在家?」
「說曹操曹操就到,在呢,進來進來。」
「是家耀來了。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聽見沒有?」
「行。」
「我媽中午做了小雞燉蘑菇,讓我過來送一碗。」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去拿個碗。別站著了,坐這裡。」
「家耀,聽你媽說最近挺忙的。」
「都是些雜事。」
「嗯。味道真不錯,這院里說起燒菜,你媽做小雞燉蘑菇真是一把好手。不行,我得去整杯酒喝。」
「瞧瞧,這碗肉還把我二大伯肚子裡面的酒蟲給勾了出來。」
「他呀,沒事就愛喝上幾口,老毛病了。今兒......」
「咳咳咳,家耀,今兒外面的天挺好的吧?」
「還真不讓我問啊。」
「挺好,路口圍了不少下棋的大爺。」
「一會兒吃完飯,我得去遛遛我的畫眉鳥。」
「瞧瞧你二大伯,別跟他學。」
「別聽她的,你二大伯我當年可是那一帶出了名的俊後生,追我的姑娘多了去了。這得先談朋友,再是男女朋友,最後才是結婚。前提是什麼?彼此喜歡,有些事情急不得。」
「快喝你的酒吧。」
「二大伯說的話是真的嗎?」
「四個字,恰恰相反,哈哈哈!」
「哈哈哈~~~」
————————————
「崔媽,今天做的菜要仔細盯著火候點。」
「是,夫人。苗苗小姐吃過早飯就出去了,好像說是到處逛逛。」
「有沒有跟司機,興文呢?」
「小姐說不走遠,就沒讓司機跟著。我把飯菜給少爺送過去了,人沒出層。您放心,小蓮跟著苗苗小姐去了。」
「嗯。這孩子,人家來了是客人,怎麼能這麼做,我上樓看看。」
樓下走下來一個穿著綢緞的漂亮女人,手上的玉鐲子很是顯眼,她走進廚房讓崔媽細心照看爐灶上的湯鍋。
吳苗苗來天津以後自己玩了一天,然後才去的姑媽家,吃過早飯又看不到人了。
沒有了爸媽的約束,她可是自由多了,也能明白表妹梁莞莞為什麼整天東躲XZ的。
她不是愛粘人的人,所以不會像那些苦追富家少爺流光眼淚的女人,這也是她讓侯家耀喜歡的一點。
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聲音漸漸上樓,屋裡的裕興文趕緊把桌子上的望遠鏡零件找了一張報紙蓋了起來,隨後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媽。」
「怎麼最近連吃飯都不下樓了,還要崔媽給你送過來?」
「看報紙。表妹呢,不是讓我帶她去逛街嗎?」
「又搗鼓那樣西洋玩意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爸爸可是最不喜歡那些東西,別讓他看到。」
「媽,西洋的玩意兒有什麼不好,瞧瞧這報紙上,人家在搞科學呢。科學,您懂嗎?前幾天我在天橋就親眼看到一個人在表演油鍋里撈銅錢,當場就讓人給揭穿了,好......好像是說裡面添了醋。」
「人家不過是混口飯吃,好歹也是門手藝。」
「什麼手藝,那就是騙人的。醋的密度比油大,醋的沸點是40攝氏度,鍋里倒上大量的醋以後,再往鍋里放上一層油,油浮在醋上面。當醋的溫度上升到40攝氏度時,便開始沸騰,沸騰的醋引起油翻花,看上去像是油在沸騰。而此時鍋內的溫度人手是可以承受的,所以很容易就把錢撈了上來。」
「這就是你說的「科學」?」
「嗯,-是呀。媽,您說咱家做的是綢緞生意,擱過去叫女紅,我一個大老爺們總不能去學刺繡吧。」
「你還知道咱們做的是綢緞生意,不學也得知道秀法。再不濟也得會管賬,這麼大的生意以後你遲早是要接手的。塗先生是管賬的老手,有他帶你,你進步就快多了。」
「撥打算珠,我不是個好苗子。喲,這是表妹送你的,瞧玉的光澤真是不錯。」
「沒錯,玉養人,一看就是個好物件。可惜了,以後我還得送回去。」
「送回去,送給誰?」
「還能有誰,苗苗啊。在我們老家,兒子結了婚,鐲子之類的東西就要傳下去,是福氣的象徵。」
「我還小,您還是多戴幾年吧。」
「臭小子。」
「這台望遠鏡是送給表妹的,我得馬上把它拼好。媽,您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
「晚飯很正式,一定要下去吃。」
「好好好。零件是這麼裝的,怎麼就按不上去呢,真是奇怪。」
跟都蘭的艱苦環境不同,天津那可就繁華多了,街市上很熱鬧,圍在一起聽相聲的傳來陣陣掌聲,津味不同於京味,它常伴有豐富有趣的表情,逗的觀眾哈哈大笑。
做生意的人也是各有不同,走街串巷吆喝小買賣的人走走停停,小攤位的則坐在躺椅上等生意。
整條街取名「估衣」二字,顧名思義,當年是賣估衣的地方。
估衣,並不都是賣舊衣,而是服裝集成之處,總之是最早是做衣服生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