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拔錨，偉大航路的開端（5）
肖飛的宇宙冒險在第二次脫離超光速之後遇到了大麻煩。.
他發現托里安人的食物不是一般的難吃。
當肖飛把那坨謎樣的膏狀物從托里安人的食品艙里拿出來后，蘇大概是餓了，抓起一塊就往嘴裡塞，結果一下子變得眼淚汪汪。可蘇大概非常非常的餓，所以她一面眼淚汪汪的看著肖飛，一面不斷的把食物往嘴巴里塞，還不時發出「嗚嗚」的悲鳴。
看著蘇可憐巴巴的樣子，肖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沒認真學外星人生態課——不對，是後悔沒認真學外星人生態課。
肖飛還故意逗小姑娘，他也抓起一塊托里安人的食物膏，沖小姑娘晃了晃：「這玩意真那麼難吃么？」
「難粗。」蘇嘴巴都不利索了，不知道是給怪味憋的還是單純的塞了太多食物。
「那你為什麼又一口接一口的吃個不停呢？應該很好吃才對吧？」
蘇也不答話，只是用淚汪汪的眼睛憤恨的盯著肖飛，而肖飛不由得笑出聲來，他一面笑，一面將手中的謎樣膏狀物體塞進嘴裡。
於是肖飛和蘇兩個人一起眼淚汪汪的對視，正所謂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托里安食品那糟糕透頂的味道，堅定了肖飛搶一艘食品船的決心。
第二個麻煩是沒有衣服。
不是說托里安人不穿衣服，只不過他們的衣服看起來更像是鎧甲，而且鎧甲內側無一例外有一層粘糊糊的生物膜。肖飛隱約想起來在戰史課上軍士長說過，托里安人的服裝不但有鎧甲的功能，其內部的生物附著層還有醫療作用，能夠止血、以皮外滲透的方法注射抗生素等等，總的來說這生物膜是個先進東西，可肖飛一點也不想讓自己的皮膚貼上這麼一層噁心的粘糊糊的東西，更不想讓蘇的皮膚貼上去。
如果是觸手也就罷了，這種膜一樣的粘糊糊的物體誰要看啊！
嗯？好像吐槽的點錯了？
自己吐槽自己的時候，肖飛終於發現他這新科海盜艦長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什麼了！他缺少一個擁有常識的夥伴來負責吐槽！漫漫航路中只有一個說話很少超過五個字的無口蘿莉相伴，想悶死爹啊！
「不對，我爹在三光時之外活得好好的！啊啊！自己吐槽自己真他媽不習慣啊！」肖飛抱著腦袋在地上做失意體前屈狀。
蘇在一邊看著，大概覺得很有意思，也一起趴在地上有樣學樣。
「我決定了！」突然，肖飛站了起來，蘇也學著他的樣子從地上彈起來，結果一下沒站穩往前撲了好幾步，一頭撞上托里安飛船的外裝甲。
肖飛無視了抱頭淚汪汪的小姑娘，繼續握拳信誓旦旦的大喊：「我們接下來要去一個偏遠的農業殖民地，裝上滿滿一船的食物，再找一個廚藝精湛的傢伙上來負責吐槽！不然的話作者恐怕要把自己給丟進來負責吐槽了！」
蘇剛從地上爬起來，肖飛就把手放到小姑娘的肩膀上。
「出發吧，我的夥伴。」
蘇抬起頭，看見她的艦長正把側臉對著自己，下巴高昂，竭盡全力的展現所謂的男子氣概——這個POSE可是肖飛最喜歡的星際影星肖恩康納利最有名的POSE。
蘇皺起眉頭，臉上的表情所傳達的意思翻譯成中文就是：「這個笨蛋在幹嘛？」
對於未來，肖飛已經有了一個長遠的計劃。
這還要多虧了托里安人。
剛剛進入超光速，肖飛就問過蘇：「為什麼它們要說你是混沌之源？」
小姑娘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搖頭，表示她不知道。
不知道為啥肖飛非常確信這小姑娘沒有撒謊，肖飛作為一個四級幽能者非常熟悉種種來自心底的感覺。三級的幽能者直覺的準確性就會大幅度飆升，肖飛的幽能教練更是在肖飛被確認為四級幽能后反覆叮囑他「要相信直覺」。
所以，肖飛此時確定小姑娘是真的不知道這些托里安人為什麼要把她當做「混沌之源」。
既然蘇不知道，就只好直接去問托里安人了。肖飛覺得托里安人肯定知道些什麼。
六十多年前，托里安人忽然對人類的宇宙殖民地發動大規模入侵，並且在佔領區進行慘無人道的種族滅絕，直到現在人類都沒有搞清楚托里安人這樣做的動機。本來UNSA相信這一切在托里安母星都會找到答案，可正當士氣高昂的人類艦隊集結在通往托里安母星的最後一座星門前時，星際議會的調停開始了。
在人類處於劣勢的時候，星際議會曾經提供過軍事援助，由本圖西人援助的三艘無畏艦在致遠星防禦戰中立下了汗馬功勞，因此人類決定給議會這個面子，中止了徹底佔領托里安母星的計劃。
從那以後六十年間，托里安人一直躲在那個星門後面，只派出少量的貿易船與其他種族進行貿易。
所有人都認為托里安人正在苟延殘喘，他們的母星甚至沒有足夠的資源去建造新的無畏艦。
而現在托里安無畏艦再一次出現在人類控制的宙域。
肖飛覺得，這兩次托里安「入侵」，期間的聯繫就隱藏在那個外星人指揮官留下的話中。
混沌。
在奇幻遊戲和小說中經常看見這個詞，它往往和惡魔、世界末日之類的詞語聯繫在一起，構成英雄們冒險旅途的終極目的。
可現在肖飛所處的時代科技高度發達，這麼一個魔法味道十足的詞語忽然跳出來，想沒有違和感都不行。
越想肖飛越覺得這背後暗藏玄機。
如果這就是托里安人不惜與全銀河的智慧種族為敵都要向人類發動攻擊的理由……
總之，人家已經不惜血本找上門來了，他肖飛總得給個面子不是？何況他又沒有別的想去的地方，要沒這事他恐怕還要煩惱下一步去哪呢。
不過托里安的母星距離肖飛現在的位置異常的遙遠，肖飛必須要橫跨大半個人類疆域，然後穿過人類和本圖西人共同管理的前托里安領土，這段距離足足有上萬光年，就算連續不斷的進行超光速航行，也要走一個多月。
而宇宙船是不可能連續不斷的進行超光速航行的，就連天琴人的飛船也不行。
因為在航行的過程中這些飛船的引擎都需要放電。
源質爐在運作過程中會積累靜電，飛船在航行一段時間后，必須要將這些靜電釋放出去，否則的話當靜電積累超過蓄電器上限，電流就可能擊穿源質爐的絕緣保護，輕則燒毀源質爐的控制系統，重則把全船人給電成烤肉串。所以飛船在航行一段時間后必須找個合適的環境——比如說中等以上行星的磁場——來將積累的靜電釋放出去。
這個過程視靜電的庫倫數和放電環境，少則幾個鐘頭多則一星期。
放電過程中飛船只能以常規動力飛行，並且喪失幾乎所有的電子偵查能力，另外，釋放出來的電流在別人的被動電磁探測器上就跟個探照燈一般顯眼。
所以在去往托里安母星的航路上，肖飛必須找到一系列遠離人類艦隊巡邏路徑，又適合快速放電的星球作為落腳點——無畏艦這種體積的船，就算只航行幾光年，其源質爐積累的靜電量也會超過護衛艦級別船隻的蓄電器的最大蓄電量。
正因為這樣，在清點完俘獲的托里安護衛艦上的戰利品后，肖飛對著艦橋上那巨大的全息星圖發了一下午的呆。
終於，他抱住腦袋滾倒在地上。
「靠，我的天體物理學和宇宙導航概論課程都只是良而已啊！要我做出這樣一條航線來太為難我了吧！」肖飛一邊說一邊把腦門往甲板上撞，蘇在一邊有樣學樣，「果然在廚子之前要先找個領航員啊！」
在甲板上滾了半天，肖飛終於躺著不動了，他在甲板上擺了個大字型，仰望著懸浮在空中，緩緩轉動著的星圖。
忽然，肖飛心中升起莫名的感懷。
——這樣看去，星空觸手可及。
老爸的話再一次迴響在肖飛的腦海里：「男子漢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
不管今後會遇到什麼，不管未來是什麼模樣，自己都已經上路了。
肖飛抬起右手，向著虛擬的星空投影張開五指。
這時候蘇的腦袋忽然從旁邊鑽進視野。小姑娘俯視肖飛，視線在肖飛的臉和他豎起的右手之間來回遊走，小小的臉蛋上滿是疑惑。肖飛用右手輕輕拍了拍小姑娘額頭上的紅色圓斑——那大概是剛才她學肖飛磕地板的時候碰出來的。
腦門被拍之後，蘇縮了縮脖子，然後身體一松一下子躺倒在肖飛的臂彎里，柔和的呼吸輕輕吹著肖飛的肩胛骨。
肖飛掀了掀T恤的下擺，問道：「不進來嗎？」
「好擠。」
肖飛笑了。
此時艦橋上的溫度不高不低，非常適合裸奔，所以蘇斷然沒必要再和肖飛分享T恤了。
老實說，有點遺憾。
肖飛對已經無可救藥的自己嘆了口氣，重新將注意力轉向星圖。
「這樣吧，到下一個星系我們調整下航向，先去偏遠的農業星球或者剛剛開墾的殖民地搶點食物和衣服，再想辦法找個領航員。」
肖飛的話沒換來回應，他扭頭一看，發現蘇已經枕著他的肩膀舒舒服服的睡著了。
就這樣，肖飛的旅程，在小姑娘輕微的鼾聲中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