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莫莫與加西亞

來到君主城內。

一路向西邊的禁區行去。

蜜雪兒看到印象中本應拿著武器肆意打殺人類的深淵惡魔，此刻的它們，有的在擺攤吆喝著，有的掄起鐵鎚打造刀劍，也有的戴著臂章在維持集市上的秩序。

她還看到希提的探索者正在哥布林的指揮下，頂著酷熱的陽光，搬磚砌牆，為深淵惡魔建造房屋。

一切都在衝擊她的認知。

「瞧，是魔煉宮的馬車！」

「哪個倒霉蛋被驅逐出去了？」

「我好像看到了加西亞小姐！」

「你是說那個整天粘著波門少爺的花痴，也對，換成是我管她是不是為非作歹之輩，就她那趾高氣昂的做派，內部投票就先把她祭出去，免得拖累我們！」

兩人蹲在樹蔭下閑聊著，所謂內部投票就是由抓捕來的探索者在月官的見證下進行罪人驅逐的方式。

得票數多的往往都是不受待見的，其本身肯定也有為人所不齒的地方。

他們的罪由他們自己來定，若是換作淵靈來判斷顯然是不合適的，兩族間的仇恨可不好消除。

其實這些居住在樹屋森林裡的探索者不知道，被公投出去的罪人還會經過一次審判。

參與審判的成員由居住在城內的探索者組成，他們表現良好，已取得公民資格。

這些探索者……應該說第六深淵的人族子民，會認真審視被驅逐者的生平經歷，這些都是他的真實記憶，做不得假，然後開始討論是否給他一次新生的機會。

認為將來有害兩族和平發展的人就會被押往魔煉宮，認為他的實力能幫助深淵下的人們謀得更好的生存環境，那這人就會被留下，甚至在他們的幫助下早日成為公民。

一人聽到這些閑談，氣的怒火中燒，他扛著木材大步走到樹蔭下，砰的將木板摔在這兩人的跟前。

來者正是霍根。

御魔者能很快適應此地的混沌魔元。

「你們還算是帝國的子民嗎，你們每一次投票都是在進行一場謀殺，殺害我們的同胞，我們的族人！」

霍根揪住一人的衣領，把他抬起來，眼睛里彷彿要噴出憤怒的火焰，他不理解，這些人到底怎麼了。

只聽眼前之人輕哼一聲，說道：「霍根隊長，你是不是誤會什麼？」

「你是帝國高高在上的騎士，御魔者，而我只是長在伯萊城邊境村落的狗尾草，誰能讓我不用挨餓，不用受到騎士的層層剝削，我就為誰賣命！」

「這就是我們探索者啊！」

「一派胡言，我身為帝國的騎士要打醒你們，同我反抗，殺死這些惡魔！」

就在霍根舉拳揮下的時候，周遭人搖了搖頭，那人也只是望著霍根，並不准備閃避。

一道規則鎖鏈忽然顯現，源起地下，它縛住霍根的拳頭，一圈圈纏繞在他的身上，令人動彈不得。

那人掙脫出來，看著試圖沖開鎖鏈，卻被規則鎖鏈慢慢拉扯到地面的身影，說道：「在你進城的第一天我們就告訴你了，城內禁止私鬥，你這位騎士怎麼屢教不改！」

「還有你到現在都沒看明白嗎，第六深淵和我們想象中的不同，它正在創建自己的文明，自己的帝國！」

「我們有幸參與進來，所以我們需要你這位御魔者的力量，為我們這些同胞，第六深淵的人族開闢出輝煌的道路！」

「加入我們吧，霍根！」

…………

魔煉宮從很早以前開始是片荒涼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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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第八代君王將三眼莫莫請來做客后，這片土地就變得更為荒涼和詭異，連暗族淵靈都不願意靠近這塊地方。

夏亞繼位后，本著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的原則，便將很多生產課題以及魔導武器課題扔給三眼莫莫。

他不是號稱魔法至尊阿萊依卡最傑出的作品嘛，這點小事怎會難倒他。

過了鐵門，先是見到了生產區域。

一頭頭亡靈騎士被魔煉宮的術士們召喚出來，紛紛丟盔棄甲，拿起鋤頭，在召喚者的命令下，動作整齊，嘿咻落下，乾淨利落。

然後就見到了放牧區，一頭幽冥界的鬼龍無聊的打著哈欠，如果有肥羊脫離了羊群，它就朝地下砸一下尾巴，那頭肥羊就會乖乖的回到隊伍。

馬車經過牧場，鬼龍抬起腦袋，朝馬車方向嗅了嗅，它聞到甜美的味道，那是神聖的血食。

豎眸隱現紅芒，驀然想起什麼，側首望向君主城上空的紅葉天島，忙低下頭，嗚咽了幾聲。

想當年它在幽冥界也是稱霸一方的鬼物，哪想被召喚到這座海島上后，本來大餐一頓的血食沒享受到，還被六位能輕易碾壓它的存在死死盯著，只能淪為一頭牧羊龍。

魔煉宮建立在兩座山峰間。

月官陪同蜜雪兒拾階而上來到宮門前，月官進入殿內通告一聲，出來后示意蜜雪兒獨自一進入，魔煉宮之主己經在殿內等她。

踏入宮殿，一株株輝煌樹散發出金色的光芒，殿內有一尊身披白袍，左手杵著魔法拐杖的人形石像。

人形石像的真容掩藏在衣帽里，但只要是學魔之人都知道這尊石像是誰。

魔法文明的締造者，遠古神話，至尊阿萊依卡。

一道品字形的身影站在阿萊依卡的雕像下，他像水母飄浮在半空。

待這道身影轉過來時，蜜雪兒嚇了一跳，後退半步，她對這三顆眼睛組成的金屬身軀有印象。

四天前，她迷迷糊糊的醒來時，就看到這頭魔怪背對著她，一邊享著小曲一邊從屍體上拆下什東西。

隨後當莫莫長老取下一隻斷掌，笑嘻嘻的正要為蜜雪兒接上時，後者立馬就被這副場景嚇暈了。

「你和潼恩.加西亞長得真像！」

莫莫望著蜜雪兒的面容，往常只有平淡冷靜的三顆眼睛，此時多了幾分柔和，似在緬懷過去。

一段他身為人的經歷。

那時阿萊依卡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邊，他從墓中醒來，統治大陸的澤蘭古帝國早已分崩離析。

在遊歷新時代的旅途中，他邂逅了一位少女，一位被後世尊稱為女武神的少女，她就是潼恩.加西亞。

莫莫為了她改造了自己的身軀，陪她渡過了幾百年的光陰。

當時第四任詭主也對這位傳奇女子有愛慕之心，莫莫沒少防著祂，也是在那時與第六深淵有了交集。

潼恩.加西亞？

家族的中興之祖。

他與自家的老祖宗相識？

蜜雪兒不敢妄下定論，因為家族傳下的歷史文本里，從沒有見過眼前這號人物的描述，而且是位深淵淵靈。

「來，把左手伸出，讓我看看！」

莫莫長老探出金屬觸鬚鑽進到紗布里。

按理說遵照碎片運行的規則，不應該出現缺胳膊斷腿這種事，除非有人故意將她的手掌取下，並裝入某件封印器具里。

是為了加西亞的神聖血液？！

檢查無事後，莫莫遞給了蜜雪兒一瓶藥液，囑咐她隔四天換一次紗布，將藥液塗抹在左掌上。

至於理由他沒詳細說明，總不能告訴她這是一隻成年男性的手掌，按時塗藥能有潤膚美白的效果。

莫莫為了這個故人之後也是操碎了心，就像現在，允許她在魔煉宮多待一會，看一場即將展開的大戲。

蜜雪兒不解其意。

然而很快就明白了。

一隻遮天大手隨風漸長，朝天上那輪不可名狀的太陽抓去，只見第六海域變得昏暗，直至再無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