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紅坊紅娘

紅坊，東邊街區與黑街紐格里特的交界地帶。

紅娘是此地的老闆，經營著紅坊已有十數年，她不屬於下城區任何勢力，卻沒有人敢在這裡鬧事。

敢鬧事都被她身邊的管家驅逐出去，早年頗有些風言流傳，說她的背後站著某位真正的貴族。

常有人在深夜看見，一輛精緻奢華的馬車停在紅坊的門口。

那時的紅娘明眸皓齒，艷麗多姿，宛若鳳凰高不可攀，隨後蹬車而去，消失在黑夜裡。

近些年由於第六深淵崩潰，希提要塞的權力格局發生巨大轉變，有的貴族爭利失敗走了，有的貴族被敗亡的深淵所吸引，削尖腦袋往裡擠，平靜的表面暗流涌動。

傳聞說紅娘背後的貴族走了，她遭到遺棄，雖說沒有證據，但她這兩年明顯低調許多。

於是有些傢伙動了歪心思。

「紅娘，我們的老朋友，謝謝你借給我們地方！」

「我答應你，等我們打敗狼牙，摘下克魯的人頭，我扎魯斯願將瑪希爾街道當作報酬送給你。以神的名義啟誓！」

當紅娘端著精美的酒壺踏入二樓，東街的執掌者看見她款款走來，忙起身相迎，目露貪婪，毫不掩飾。

即便十數年過去了，這女人容貌依舊誘人，彷彿歲月不忍在她的臉上留下半點痕迹。

扎魯斯心癢難耐。

他是下城區盜團級勢力里較為年輕的首領，中年人外貌，正值壯年，大堂里其餘三家首領見此都搖頭笑笑。

他們以前也對紅娘傾心過，而今佳人風光依舊，可他們年漸遲暮，力不從心。

翼虎會差點挑翻狼牙盜團的事情，在他們眼裡，就是對他們這群老輩人物的警鐘。

所以他們才邀請扎魯斯加入，這是當初組成同盟的原因之一，哪想翼虎會敗了，那就趁勢朝老克魯下手。

瑪希爾街是扎魯斯自己的地盤，他給誰是他的自由，眾首領懶得管，只要不傷害他們的利益便可。

「紅娘謝過首領！」

她探出蔥白玉手，指尖在扎魯斯的手背輕輕滑過，然後托著酒壺，扭動盈盈一握的腰肢向會議桌走去。

樓上大堂里被他們徵用為議會的地方，紅坊與紐格里特相鄰，這些人名義上說是借，其實就是霸佔。

好幾伙人馬全都湧入她的小廟，吃喝玩樂還不給錢，紅娘臉上笑容依在，但這心底怨氣不少。

要不是上頭有命令，老娘何須忍讓你們！

「來！諸位首領，奴家為你們倒酒！」

紅娘面露真誠笑顏，踱步在這些執掌者間。

南街首領說道，討論著吞併計劃：「鎮殺者的事如何？」

西街首領道：「調查清楚了，老克魯那邊有個孩子……嗯就是這兩天傳得很熱鬧的夏亞，死而復生，實力暴長，若有機會不要放過！」

「這小子和天斧酒館的米婭小姐有些交情，那天米婭小姐也在現場，鎮殺者應該是去尋她，才出手喝退翼虎會，幫狼牙避過那次劫難！」

眾人一聽，悄悄鬆了口氣，鎮殺者茶茶是人家打出來的威名，見過她出手的人有很多，但沒誰能說清楚她的實力到底達到了哪種程度。

若她是狼牙盜團的人，憑四首領的實力，根本不敢心生異樣，早納頭就拜歸入狼牙麾下了。

位階B+級這層面，實力也因人而異，強的極強，如鎮殺者或年輕時的克魯，一打四輕鬆有餘。

不然老克魯年輕時也無法單憑一雙拳頭，

硬生生在這混亂的下城區打出偌大的家業。

幸好鎮殺者跟狼牙盜團交情淺薄，不可能因為個人一直替狼牙盜團出手，而且天斧自身的麻煩也不斷。

聽說自天斧酒館的原主人，即米婭小姐的父親意外失蹤后，天斧酒館大不如前，想取代米婭小姐這脈的人可不少，此時的鎮殺者哪還有閑情再理他人事。

「我收到消息，狼牙盜團覆滅翼虎會那晚，有人見到無生者出沒，它是暗夜魔女的坐騎，我們是否暫緩攻打狼牙的時日，等調查清楚再說！」北街首領忽然說道，他這人習慣謹慎從事。

那夜狼牙盜團發動奇襲，翼虎會戰敗太快，等到第二天，翼虎覆滅的消息傳來，眾人錯愕不已。

紅娘露出片刻停頓，接著斟滿酒，走向下一位。

「我不同意，暗夜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我不會為了防備這種睡前童話里虛構出來的團體，而延緩我們的計劃……這是笑話懂么，我們會被別人當成笑話的！」扎魯斯不屑道。

暗夜盜團在希提探索者圈子裡是非常奇葩的存在。

信的人則信，認為它是金字塔頂尖的盜團。

還有造事者專門列出一個希提盜團排行榜，暗夜盜團名列其中，位列不低，在大多數盜團上頭。

不信的人也有，占絕大部分，畢竟他們神秘兮兮，成員是迷，身份是迷，最初有關於他們的傳說也是六七十年前了，然後成了大家口中的童話故事。

直到一年前，有關暗夜的消息不知為何又多了起來，這些消息不再是怪談般，具有強烈的真實感。

見過這個盜團的探索者漸漸增多，他們英勇事迹被廣發流傳，甚至改編搬上劇場，大受好評。

一時間，不信的人里有人動搖了，剩下的堅持己見。

畢竟它冒出來的真是時候——瓜分利益蛋糕的時機。

一切都在爭奪，時刻都在改變，這權力與利益的歸屬終將形成穩定的局面，而後來者只能吃土了。

哪怕是探索者圈子也不例外，或者說這些把腦袋系褲腰帶上的傢伙更危險，說干就干，不給你絲毫反應的時間。

主要是老牌盜團的成員默默無聲，暗夜活躍的範圍在第六深淵深處，老牌盜團撞見的次數可不少。

但正值利益分配時刻，老牌盜團可沒道理為他們宣傳。

故此上層盜團間流傳的暗夜消息比下層盜團的流傳的消息要多的多。

這是極為怪異的現象。

扎魯斯和北街老鬼的對話引起眾人的沉默，暗夜的干預是不確定的因素，但就此收手也不甘心。

他們暗地裡籌備多時，就等狼牙狼牙和翼虎會分出勝負，到時再由他們入場接手。

就在這時，南街首領率先打破沉默，向扎魯斯問道：「兩天前，你說克魯派人向你發出和談的請求，你回應了嗎？」

扎魯斯不以為意道：「怎麼可能，你見過獵人會去和獵物談條件嗎……等等，你想讓我回應他？」

和談的事扎魯斯從沒放在心中，而且對方約見的地方竟是紅坊，他膽心對方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便通知各家提前佔領紅坊。

扎魯斯誤會夏亞了，紅坊是兩家的灰色地帶，都不是雙方的勢力，談判不選這裡選哪裡。

夏亞也是回來后才知道，四家勢力入主紅坊，簡直是把刀對準狼牙的臉面。

囂張！

「不妨回應一下，待我們在談判桌上摸清老克魯的虛實時，就是對狼牙的處理！」南街首領笑道。

「可行！」眾人道。

「好，明天我便派人回復他！」

扎魯斯同意，心底對這南街首領頗為鄙夷，暗道這隻狡猾的狐狸。

至於狼牙會不會答應？

這幫人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做出選擇的又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