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跑不快

矢志謹慎的詢問中年人他是否通過了測試。

中年人不置可否，只是說他會考慮。

矢志又問，他能不能在這裡住一兩天，他現在很難受，腳指甲都掉了，身上也沒有多少錢，不知道能不能付房費。

如果換成年紀再小一點的矢志，他肯定干不出來這樣的事，一是臉皮薄，二是他很想通過考試，既然這樣就要給面試官一個好一點的印象，張嘴要一個免費旅店這樣的事，怎麼說呢，就是不好說啊。

可是在上個世界嘗盡了辛酸的矢志，知道尊嚴不當飯吃，而且也許人家壓根也不在乎你的尊嚴，既然這樣不如換些銀兩。

但是出乎意料，中年人毫無感情的說：「你跟和前台說一下吧，記在我的房間下。」

等矢志拖著身子開完房間后，一進屋，整個人就再也支撐不起來了。

頭暈，那個感覺不是和暈車有些不同，就是你覺得像是喝了很多酒，整個人的意識只能做一件事，一旦某一件很集中注意力的事結束，就會感覺得四周在旋轉，人也有點失去平衡感。

暈的感覺退去，就是疼，太陽穴裡面，幾厘米的地方，一點點的疼，開始的時候你感覺不到，然後一下，一下變大，等最大的你能意識到的時候，突然再變小，這樣往複。

嗯，熟悉的感覺，還是上個世界自己的偏頭疼。

身子就是餓，但是沒力氣，襪子黏在腳上。矢志小心的脫下鞋，用手捂住大腳趾，不敢看。等了幾分鐘，下定決心打開手掌，看到腳趾甲居然沒有掉，只是從根部開始，四分之三的部分，都是深紅色，因為等下要洗澡，矢志咬著牙按了一下，沒有流出血來，襪子上也沒有。

看樣子只是裡面有些脫離了。

最後一個緊繃的弦也斷了。

矢志整個人都感覺像報廢了的汽車，被人好不憐惜的都在垃圾堆上。

沖完澡，忍著餓，睡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矢志聽到有敲門聲。開始覺得可能是隔壁，很規律，每下間隔還挺久，這又不太像是敲門。

等了片刻敲擊聲還在。矢志強撐，睜開了眼了向四周看了看，因為拉著窗帘，房間裡面還是黑黑的，打開床頭燈，房間不大，除了衛生間裡面看不到，沒有任何異樣，撞擊聲也停止了。

矢志一頭又倒在枕頭上。

因為睡了一會了，也因為頭疼還在，矢志沒有立刻睡著。閉著眼睛，咬著牙和偏頭疼對抗。

這是撞擊聲又出現了，是的，矢志這是才感覺到，不是敲打的聲音，接觸面積有點大，應該是撞擊，他睜開眼，突然看到房門口一打團白色的東西。

他立刻閉上了眼睛，想自己騙自己，剛才看花了，腦子疼暈了。

可是撞擊聲還在，忍了十幾秒，矢志終於再睜開眼睛。

那個白色的東西還在，應該是一個穿著一身白衣服的人，匍匐在哪裡，雙手支撐著上半身，膝蓋著地，用頭撞著門。

矢志完全驚呆了，本能的從側身躺著變成了上半身直立。

那個「人」似乎注意到了矢志，猛地回頭，黑色的長發遮住了面孔，手腳並用飛快的爬了過來。

矢志當時嚇得大喊起來。

那個「人」幾步就爬上了床，矢志想拿起枕頭和他搏鬥。

這時候，矢志突然再次從床上坐起來，渾身大汗淋漓。他迅速地看向了四周，結果發現自己居然在京城的家裡。

此時的他還蓋著夏涼被，

穿著短袖短褲，桌子上放著做完加班后沒有和尚的電腦。

夏季的溫暖讓人平和了下來。

矢志從床上翻身坐起，雙腳著地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兩個腳的腳趾，裹著厚厚的紗布。

矢志有些狐疑的看向那裡。用手摸了摸，似乎腳趾前端是軟的。

軟的？自己的腳趾甲呢？

隨後矢志開始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

白葡寺的旅行，午夜的考試，隨後射覆，再到酒店鬧鬼，似乎是一個很長的夢，一個離奇的可怕的夢，不過一切都過去了，只是不記得自己的腳趾是怎麼受傷的。

他很想沖個澡，但是腳上綁著紗布，很怕進水。

矢志感覺得很餓，起身翹著腳趾往前走，冰箱里什麼都沒有。只能穿著拖鞋去樓下便利店看看了。還是，是自己那個不大，但是熟悉的家，B漂多年，如果有一個自己的小房子就好了，可以屯好多好多零食。

樓下的便利店還開著，但是感覺有一點奇怪，說不上來。

矢志這一路走過來真是歷經艱險，腳趾不能著地，一顛一顛的挪過來。

在門口拿了一瓶常溫的可樂和甜麵包準備結賬，年紀大了，不能喝涼的。

這是矢志好像聽到了輕微的喘息聲，那種聲音就像是卡在喉嚨里發不出來，隨後是一陣濃烈的非常甜的血腥味。

矢志第一時間看自己的腳，是不是流血了，確認是不是，又看向四周，便利店很小，只有和門口對角的地方因為貨架當著看不到，矢志狐疑的退後幾步，向裡面看去。

地上是一大攤血，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收銀員倒在地上，旁邊蹲著一個穿西服代禮帽的人。

WTF？

這是什麼情況？矢志因為太過驚悚，雙手都痙攣了，拚命地緊緊抓著，可樂因為太滑直接掉在了地上，麵包則被攥成了一團，矢志退後一步，推門往外跑。

蹲在地上的人，立刻起身拿著一把西餐廚房裡面常見的那種銀柄的尖刀向矢志跑過來。

禮帽人臉上畫著小丑的妝容，-嘴角誇張的裂開，似乎在保持微笑，腳上穿著黑色的皮鞋，一點影響他的速度。

矢志的家馬路對面就是一個巨大的商場，商場底下是地鐵站，平時到了很晚也會有人納涼還有陸陸續續的加幫狗，到3點鐘超市會開始上貨，路邊還有一個警亭，那邊應該有人。

矢志顧不上腳趾的傷，拚命地跑，可是因為拖鞋加上腳趾無法用力踩地，根本就跑不快。

禮帽人幾步就追了上來，矢志回身把麵包扔到他的臉上。

看見路邊有一個大的翻蓋的垃圾桶，矢志兩步跑到後面試圖和禮帽人隔著垃圾桶對峙。

矢志雙手扶著垃圾桶，左右晃動著身體，試圖躲避禮帽人的扎過來的刀。

禮帽人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殺人，扎了兩下都空了，突然意識到垃圾桶是一個障礙，就用雙手去推，矢志在一側就拚命地去壓著垃圾桶，怕他翻到。

矢志全神貫注的盯著禮帽人，突然他看到了禮帽人身後的7elven便利店。

那一刻矢志覺得，這又是一場夢。

因為7elven招牌的顏色順序錯了，正常應該是最上面是黃色，中間是綠色，底下是紅色。這裡的順序是亂的，中間是紅色，底下是綠色。

注意到這裡的時候，對面的禮帽人，突然停下了動作，雙手垂下，看著矢志，臉上還是保持著微笑，像一個木偶一樣。

幾秒鐘過去，他還是那個樣子一動不動。

停止了嗎？

是不是自己馬上就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