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午夜占卜
那一刻的感覺,就像深海中溺水。
窒息感在死亡前的最後一刻變成了短暫的清醒,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種快要解脫或者說是靈魂離體的安全感。
等矢志的眼睛恢復過來,天空突然完全的暗了下來,似乎到了深夜,木樓上只有自己。
不再是悶熱的夏季,矢志感到一陣陣的冷風順著袖口吹進了衣服里。
矢志低頭,他發現自己也不是穿著短袖短褲,而是純黑色的長衣長褲,腳上的鞋子似乎剛剛蹚過水坑,潮濕冰冷。
隨著視覺的回歸,呼吸也恢復了,矢志瞬間蹲下來急促的呼吸著,就像是剛剛從水裡中獲救的人,最後喘到他自己的肺都些撕裂。
「別傻站在那了,沒有東西趕緊走啊,你這樣會被發現的。」
矢志聽到一個人壓低聲音在木樓的陰影中喊他。
「你怎麼還不動。」那個人有些焦急的催促道。
等了片刻,那個人看矢志那站在那裡,忍不住從陰影里挪出來,想去拉矢志一把。
這時矢志才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是一個圓臉的胖子,戴著一副圓圓的黑框眼鏡,整個人的神情非常緊張。
矢志下意識的想彎腰藏到木樓裡面,但是當他剛一動的時候,頭痛就像是一個爆竹在額頭後面一點點的位置擴散開來。
像是之前經常發作的偏頭疼,太陽穴裡面的血管迅速的膨脹,擠壓著周圍的組織,眼睛後面能感覺到一些血管鼓起的疙瘩,眼球的轉動都會磨到那些斑塊。
腦子裡面的神經,就像是一個過電的網路,似乎每一個觸角都在收縮。
矢志試圖找個東西抓一下,整個人都要前傾到地上。
這個時候他疼得已經叫不出來。
胖子看到矢志這個樣子,很害怕,但是他似乎是怕矢志叫出聲,緊張的看了幾眼,發現矢志佝僂著身子蹲下,緊咬著牙,無法發聲,就有些安心。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最強烈的痛感總算過去了,矢志蒼白的臉上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身上也似乎更冷了。
緩過來的矢志,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他可能是到了另一個地方或者世界。
頭痛的後遺症就是大腦一片空白,矢志想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但是他又怕刺激神經兮兮的胖子,喘了口氣,有些謹慎的問胖子:「我們要做什麼?」
胖子看矢志好些了,也長出了一口氣,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胖臉,趕緊說:「這個樓搜索過了,沒有返現目標,我們趕緊下去和其他隊友匯合。」
說完胖子就儘可能的彎著腰,往樓下走,但是他的動作很笨拙,走了幾步這麼彎著實在難受,就乾脆爬了起來。
矢志動了動腳趾,隨後抬腳貼著牆跟在胖子身後。
此時矢志總算可以觀察一下四周的一切,這裡應該還是白葡寺,但是藏經樓卻沒有破舊的跡象,能看出來這仍是一座年代久遠的木樓,樓內的房間也已經清理乾淨,但是整個樓沒有任何的破損,那些殘缺的地板都被替換成了平整的木板,看上去十分結實。
頭疼還是會每個幾秒就在太陽穴那裡跳動一下,矢志儘可能的不讓自己摔倒,他不想離胖子太遠,想從他哪裡得到更多的線索。
「我們等會去哪?」矢志問道。
「之前約定的是如果木樓裡面沒發現,就去前面中的樹林里匯合,再確定搜索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現。」胖子嘆氣道。
矢志沒敢再繼續問下去,他想等會胖子被別的東西分神的時候再問他。
兩個人很小心怕發出很大的聲音,花了半天時間才來到一樓。
這是木樓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隊人吵吵嚷嚷的打著燈走了過來。
突然地聲音,嚇得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後背貼著一樓的木門,大口的喘著氣,又怕呼吸太大,緊緊的閉上嘴。
這時,矢志終於有了一些記憶。
但是來不及回想,矢志本能的也貼著木門坐在地上。
因為隔的有點遠,那隊人爭論了一會,就像山下走去。
從談話中聽到,他們應該也剛剛搜索過藏經樓,但是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不知道下一個搜索的目標是什麼。
總算等到那群人抱怨連天的走遠。
兩個人才從慢慢的推開門,爬了出來。
胖子直起身,摘下眼睛擦了擦額頭的汗,像一個早起剛醒的倉鼠,雙手拄著膝蓋喘了幾口氣,就趕緊晃動著往山下跑去。
一路上兩個人不敢前進太快,怕撞見剛才那一隊人,但是又怕耽誤太久,非常著急。
好不容易到了匯合的地點,那裡已經有兩個人等在那。
一個男生來回焦急地踱著步,他應該是叫瓦笛.歌克,來自北部聯邦,符文巫師,穿著深藍色外衣,在袖口還有一個用金線綉出來的符文標誌。
歌克人看到兩個人回來,似乎很高興,趕緊問:「你們找到了嗎?」
胖子有些憤懣又不甘地搖了搖頭。
歌克瞬間表現得很失望,開始指責起胖子和矢志來:「沒有,還這麼磨蹭,你們知道耽誤了多長時間嗎?」
胖子喘著氣反駁:「我們遇到了A隊,只能先躲起來,難道要被他們發現打一頓嗎?」
歌克看胖子並沒有服軟的意思,就只好說:「好了,別吵了,現在趕緊想想接著去哪裡找?」
「你說呢?你趕緊看看星盤。有沒有其他的可選的地方。」胖子反過來催促起歌克。
「我才不信他呢,我要自己走。」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人突然開口道,矢志才發現她是一個個子嬌小的女生,穿了一件黑色的戴帽子的披風,身體完全被披風遮住,帽子也帶在頭上,她有著一頭火紅色的蓬鬆捲髮,塞滿了整個披風的帽子,就像是一直準備過冬肥胖松雞,在深秋的時候后把身體塞進狹小的樹洞。
她好像是來自西部女巫團,是叫艾莉嗎?
「哼。」歌克似乎對女孩的行為很不滿。
「你要是有本事,也不會等到現在,前兩個搜查地點都是你定的,現在自己說走就走?」。歌克強硬的語氣下面隱藏的意思並不想讓女生離開,他似乎是想通過團隊或者責任這種東西留下女生。
可惜女孩沒有聽他的,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夜色里。
歌克見她離開,回頭對著面前的胖子和矢志說:「你們沒有其他方法了嗎?趕緊用啊!」
胖子在一旁接著喘氣休息,沒有理睬他。
矢志此時,終於有時間開始整理自己腦海中破碎的記憶。
現在他們幾個人在進行占卜師的入選考試。
考試的內容很簡單:一個晚上,找到藏在這片區域某一個地方的一件法器。
這是一場很不公平的考試,因為完全可以提前泄露目標的地點給想用其他方式通過考試的人。並且這片區域超級大,包括山上有幾十平方公里。並且目標法器的樣子也沒說明。
入門考試是自由組隊,如果團隊無法找到隱藏的法器,全隊判定為失敗。
剛才一直吵嚷的歌克,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便狠狠地吐了口氣。拿出幾個畫著金色符號的黝黑石頭扔在地上,思索了很久,猶豫著出發了。
一旁的胖子絲毫沒有在意他的行動,自顧自的拿出一個巨大的懷錶一樣的儀器看了起來。
此時的矢志,看了一下時間離天亮還有一個半小時,如果再沒有線索,就只能面臨失敗。
碎片的記憶中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就是通過考試,似乎是一項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儘管矢志拚命地回憶屬於這個世界的占卜方法,但只能想到一些指令破碎的複雜步驟,再加上頭痛沒有褪去,矢志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去回想或者使用那些繁瑣複雜的方法。
最後矢志決定冒險試一下自己世界中的算卦方法,他不確定能不能行,這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矢志看了一下手腕上手錶的時間,又問胖子確定年月日後,用梅花易數起卦的方法得到了解變豫卦。
解卦,本卦的卦辭為:「利西南;無所往,其來複吉;有攸往,夙吉。」
初二爻動,爻辭:「田獲三狐,得黃矢;貞吉。」
按照自己世界中朱熹的古噬法,直接使用本卦卦辭和變爻的爻辭來解釋,翻譯過來就是:去西南方向的田地里,能夠狩獵到三隻狐狸和黃色的箭。
可是三隻狐狸是什麼意思?黃色的箭又是什麼?
矢志沒有任何頭緒,其實尋物最好直接用梅花卦,這樣可以知道具體的方向和未知,可是他現在腦袋疼得不行,沒辦法仔細思考。
本來矢志想自己去尋找的,但是他怕不認得路,就叫上了胖子。
胖子聽到矢志叫他還有些奇怪,就問矢志:「你有線索了,靠譜嗎?馬上沒時間了。」因為在他的記憶中,矢志一直沒怎麼說話,似乎沒有什麼占卜能力,完全是來碰運氣的,之前的行動中都跟跟在別人身後。
矢志沒法回答他,因為他不能解釋另一個世界的算卦方式,只能試著搪塞地說:「我感覺的,總應該試試吧。」
「東西在西南方向的田裡。」矢志跟胖子說了答案。
胖子沒有想反駁什麼就同意了。
兩個人只好在天亮前最黑的時間,一腳深一腳淺的往西南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