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敗的結果

天空在黎明前被塗抹上最濃厚的顏料，月亮和星星的光芒彷彿牧羊人搖晃要熄滅的提燈，遠處連綿群山的黑色輪廓變得更加立體，世界也安靜的如同聽到巨響后的失鳴。

山腰上的白葡寺與墨染的周遭被亮黃色圍牆分隔開，層台累榭的屋脊在天空中失去了稜角，與上一個世界中破敗的只剩下兩間主殿的白葡寺截然不同。

此時矢志的心臟開始有些因為緊張和奔波而疼起來。

身後的胖子看樣子跑了一整個晚上，已經快要到極限，強忍著跟在矢志後面跑跑停停。

如此大的搜索範圍，未知的物品，最後會有什麼人通過考試，又是怎麼做到的。此刻自己的努力是否有一絲一毫的價值，也許這一切只是為了給作弊者提供便利。

矢志覺得這場考試就是一個鬧劇，自己就是劇中的小丑，所有人的都在嘲笑他，而自己卻不自知，還在拚命的表演。

跑了不知道多遠，眼前出現了一片連綿的田埂，這個季節水稻被收割完了，到處是光禿的田壟。被藏起來的東西會在哪裡，埋在田地裡面嗎，如果是這樣要怎麼尋找？

矢志想一頭鑽進稻田裡，哪怕是刨一小片地也好，起碼有一個心理安慰。

身後的胖子看到稻田時，彷彿用光了最後的力氣，整個人伸直四肢躺在地上拚命地喘著氣。

稻田上空空如也。

「在哪？」

「到底在哪？」

矢志的潛意識變得絕望，殘存的記憶告訴他這次考試有多麼的重要。他感覺自己徹底陷入了瘋狂，拚命地用著最後的力氣搜尋著。

如果這樣跑死了，也許就能獲得解脫。

當失望和不甘拉著矢志即將墜入深淵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個石頭雕刻的神龕，就在一個田埂的旁。

那是一個半人來高，不算太大的石頭神龕，應該是用一整塊大石頭雕刻的，從中間完全的掏空了，裡面供奉了三隻雙腳站立，雙手合十閉著雙眼的狐狸。

「田獲三狐，得黃矢。」

就是這裡，應該是這裡。

這一絲希望讓矢志恢復了片刻的理智，如果三狐在這，那麼黃矢是什麼？

矢志撲到神龕面前，看向神龕裡面的情況。

神龕前面擺放了一個小小的瓷盤當做貢碗，裡外通透，完全沒有任何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矢志伸手在神龕裡面摸索一陣，但是裡面空無一物。

還有胖子，矢志回頭去找胖子，他想讓他也過來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但是胖子躺在遠處動彈不得。

隨後，東方既白。

考試結束了。

矢志很懊惱，他只記得這次考試對於這個世界的他來說非常重要，失敗等於死亡。

矢志開始有些難過，為這個世界，也是為上一個世界的自己感動惋惜，那個世界中的自己一事無成，即使穿越，也沒有一個好的開端，好運氣總是和他無緣。

此刻矢志感覺得渾身都疼了起來，關節的酸痛和頭痛。讓矢志非常想躺下去睡一會，可是地上又濕又硬。

只好強撐著走向遠處的胖子。

「你找到了嗎？」胖子躺在地上邊喘氣邊問矢志。

矢志感覺自己張嘴的力氣都被抽離了，只能搖搖頭告訴胖子沒有任何發現。

胖子並沒有流露出預想的失望表情，而是如釋重負的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等了一會胖子，兩個人互相攙扶著，

往遠處的白葡寺走去。

特別的疲憊，並且頭疼，兩個腳大母腳趾的指甲每走一步路都疼的要死，似乎是脫落了，可是矢志不太敢脫下鞋子去檢查，沒有看見等於沒有發生，這是上一個世界矢志的準則之一。

兩個人走了很久才回到白葡寺，這時的白葡寺人已經聲鼎沸，因為其他考試的學生都回來了。

矢志看著這群烏合之眾有點想笑，都是一些不學無術的混子，反正沒什麼損失，又不要什麼條件，就都一股腦的來參加占卜師入選考試，昨天晚上躲避的A隊，就是一夥流氓，他們先是拉攏那些看似懂得卜卦的考生，再恐嚇剩餘的人，如果能拉入伙就拉入伙，畢竟人多尋找起來也更容易。

那群人聚在那裡，還在互相吵嚷，其中兩個看上去老實些的傢伙被打的鼻青臉腫。

占卜考試是自由組隊，因為一個合格的占卜師，應該能夠分辨自己的隊友。

過了半天，一個非常消瘦的中年人，打著哈欠走到了院子中央。

監考官雖然看樣子是剛睡醒，但是眼睛卻有著大大的黑眼圈，似乎很久沒有好好休息，剛才只是短暫的打了個盹。

監考官有些不耐煩地站在眾人面前說：「來吧，你們先說說找到了什麼。」

他首先看向A隊，A隊裡面的人似乎沒有達成統一意見。

中年人連續催促了好幾次。

A隊最後決定展開車輪戰，每個人都把自己找到的疑似的東西，拿在手上給中年人看，有幾個空手的傢伙還試圖去搶奪其他人手中的物品，造成了不小的騷亂，然而中年監考官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他只是快速的掃一眼，然後用手指指眼前的人示意他站到一邊去。

繼續B隊，很快到了最後矢志所在的E隊。

E隊只有六個人，矢志見過兩個，暴躁的北方巫師和來自西部聯邦女巫團的紅頭髮小女巫。

中年人看了E隊幾個人，手裡都是空空的，就立刻轉身想要回去。

矢志忍不住開口問他：「您好，我去翻了西南田地旁的神龕，裡面只有三隻狐狸的石像，其他什麼都沒有。答案是那裡嗎？」

聽完這些，中年人居然回頭看了一眼矢志，上下打量了一番，卻什麼也沒說。

「這次考試結束。」中年人回到眾人面前說道。

「你們都可以回去了。」

「什麼，有沒有人通過嗎？」

「我就說，這是什麼破考試，你隨便藏個東西叫人怎麼找？」

「對！為什麼不是猜物品或者占卜天氣？」

「你是故意的吧！」

大家的憤怒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對著男人怒吼道。

中年監考官像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走進廟宇裡面去了。

矢志確定這次考試失敗了，他很懊惱。

一旁的胖子不是很開心，但是並沒有遷怒什麼。

暴躁男巫，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有沒有發泄的地方。

而紅頭髮的小女巫看著矢志有些愣神，片刻后很認真的說：「我後悔了，我應該跟著你的，為什麼昨天的時候沒有這個感覺，我為什麼沒有注意到。」

小女巫有些不甘心，隨後對矢志說：「如果你能通過，你一定要告訴他們，那個地方我也搜索過。如果你能幫我，算我欠你的。」

矢志聽完覺得有些可笑，中年監考官都說考試結束了，他應該就是沒有通過，為什麼小女巫還要這麼說？如果她有這識人斷物的本事，為什麼考試的時候不用。

胖子看矢志沒有做聲，就走過來拍了拍矢志的肩膀說：「沒什麼啦，反正也是來湊數的，大不了明年再來。」

此刻矢志更加相信這場考試應該就是一個騙局。

任何一個資格考試都限制了年齡，參考次數等，算是對天賦和個人能力的考量。只有占卜師沒有，任何人都可以無限次報考，但是唯一的區別在於，其他的考試都很便宜，甚至是免費，只有占卜師資格考試，每次都要付一筆高額的費用。

「這個考試就是騙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

「占卜這種東西，你能保證一輩子不會錯嗎？」

「江湖把戲，路邊攤，還真有人信。」

矢志回想起出發來考試時，同行列車上的一個老人得知他要成為占卜師時，老人先是側了側身子，然後一臉的不屑地低頭掃了矢志幾眼，說出了這些話。

上一個世界中的自己，平時算六爻、梅花也都是十卦九不靈，卻非要來參加這種考試不就是自己騙自己嗎？

還執著於什麼「田獲三狐」。

唯一可以確信的是這場考試一定要參加，有很重要的原因，只是這個世界的他，消失了一些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