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局 深淵(3)
「學生?」
小鍛治健夜聲調微微上揚地問道,三尋木詠自然擁有教授別人的雀力無疑,但似她們這個年齡段的雀士通常都還不會考慮收下學生,因此健夜才特別驚訝。
「也不能算學生啦,只是西野家寄宿在我那裡的一個小丫頭,不過她對於非河技巧十分敏銳,所以偶爾我也會擺一些牌譜給她看。」bxwx.org
「西野家?」
健夜從三尋木詠的回答中聽到熟悉的姓氏,她驀地想到去年全國高校聯賽,雖然沒有特地關注,但有些人名依然有所印象,比如個人賽第四名。
「西野真結嗎?」
「不是啦,她是西野真結的妹妹,西野織子,姐姐已經畢業了哦。這孩子的打法有時會有點像她姐姐,畢竟是姐妹呢。」
三尋木詠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薄薄的信封,她說道:「前天聽到健夜姐提到要在長野縣四校合宿里出場,恰好織子的學校千里山也在那邊合宿,要拜託健夜姐的就是這個啦。」
待健夜接過信封后三尋木詠又說道:「最近需要出國一次,直到全國高校大賽開賽前一天才會回來,那孩子不聲不響地就去參加合宿,弄得我也有些難辦的說。這裡邊有可以用作研究的幾局牌譜,算是給織子的近期作業吧,拜託健夜姐到那裡時轉交給織子。」
「交給我吧。」
小詠也稱讚的對於非河技巧的敏銳性嗎?
因為三尋木詠的評價,健夜記下了西野織子這個名字。
非河,亞空間殺法,兩者並稱為麻將行牌最上級的兩種絕技。
亞空間殺法絕難入門,目前能夠使用這個技法的在世雀士尚不超過五指之數,它對於雀士的要求並不是通過後天努力就能獲得,而似是而非的亞空間殺法只會將使用者自己也殺進去。
非河不同。
但凡進入職業界的雀士,或多或少都會接觸到少許非河的技巧,有時候下意識地出牌也帶有非河的氣息,只是他們或許連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麻將,並不是純粹依靠運氣,並不是純粹依靠自摸。對場況洞若觀火,敏感地洞悉場上任何的蛛絲馬跡,目見三方不經意間露出的微小破綻,抓住那樣一閃即逝的漏洞,雙手抓住、撕裂,待其擴大到足以致命之時予以毀滅的最後一擊。
麻將正是這樣的一個遊戲。
而將如此含義詮釋到極限的,正是非河名下各般出人意料的技巧。
手牌的狀態不可知,手牌的牌型不可知,安全牌不可知,危險牌不可知,你看東邊,她在西方,你看遠方,她在近處,無法猜測之人,無法忖度之牌。單單從這句用來描述三尋木詠的話就能得知她超凡入聖之處。
對於這位年輕數歲的後輩,因其成就突出健夜也曾收集過她的牌譜。
她的河甚至達到「安全牌不可知」如此叫人驚駭的程度。
與三尋木詠同桌時甚至連她河中的現物也不能完全相信,當然非是說打出現物能令她和牌,但牌譜中絕不缺乏三尋木詠誘導top打出其現物反而出銃他家令她逆轉1位的例子。
易學,卻難精,如今足夠令健夜稱之為「非河技法使用者」的雀士僅有三尋木詠一人。
【或許還有那個人,在達成之前還做了許多布置,如果最後的做成不是巧合,以她的年齡難怪宮崎國手……】
「說起來健夜姐為什麼會去參與那邊的合宿呢,只是高校級別的合宿,難道有什麼特殊的理由?」
三尋木詠摺扇輕輕搭在腮上,「好像有什麼秘密」「我很感興趣」——心情清晰地表現在臉上,讓健夜不禁有些招架無力。
「對,那個,清澄的一個孩子,稍、稍微有些在意啦……」
抵不住三尋木詠越湊越近的精緻面容,健夜只好支支吾吾地說道。
「哦?」
收束了臉上之前的神情,三尋木詠坐回原味。
「健夜姐。」
「嗯?」
「對未成年人出手是犯法的。」
三尋木詠端正坐姿后所說的一句話,是如此正經嚴肅。
「嗯,是……不,不對啦!」
突然從口中說出來法律什麼的讓健夜思維一頓,反應過來后健夜慌忙擺手否認。
「咦,最近法律有修改這一條嗎?」
「不是!我說的不對是指『對未成年人出手』這件事,我根本沒有這個打算啦!」
「……」
明明就是很正常的回答,可是小詠為什麼收起摺扇越離越遠。
「健夜姐請您務必全身心投入去養成那孩子,放過我這個成年人吧。」
「都說了不是了啦!」
要說在意也無不可,不過這並非真正的原因。由於答應了對方保守秘密,因此這裡即使面對小詠,健夜也只能守口如瓶。
「哇哈,開玩笑開玩笑……」三尋木詠揮舞著雙臂,「健夜姐在意的是她嗎,上埜王座的女兒?」
上埜久,現名竹井久,清澄麻將部部長,在縣大賽中擔任中堅一職,應為隊伍大腦中樞所在。
【有些暗地裡的活動中,也有她存在的痕迹呢,還沒有成年就這樣有勇氣和擔當,真是了不起。】
健夜搖搖頭:「是縣大賽里清澄的大將,二年生宮永咲。」
「哈,那個孩子我知道的說……」摺扇在三尋木詠小巧的手掌上變換出各種花樣,每當她無意識把弄摺扇時就代表她心裡並不平靜,「平時沒有特別關注高校聯賽的情況,也是後來好朋友送來的牌譜和錄像才讓我發現她。」
說到這裡三尋木詠少有地壓抑聲調:「真是好一盤非河呢。」
「單看那一局還會有許多巧合的因素,但若縱觀全局,那孩子的許多行動都與非河暗暗相合,說不定她與非河的相性比織子更高。織子現在的非河技巧還太單一,如果僅僅是應付高中生程度的牌手還行得通。不過針對性的打法總是容易被針對,一旦對方是掌握了多重數據的高階雀士,結果只會是……」
張開摺扇遮住雙唇,三尋木詠說道:「一敗塗地。」
已將非河技法融入靈魂的三尋木詠一語成讖,在長野縣合宿洋館的麻將室中西野織子切牌后,龍門渕透華不慌不忙地叫榮再從容優雅地倒下手牌。
「役牌發,三色同順,全帶,寶牌1,12000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