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終南山後，活死人墓
又是一年過去，李牧十四歲了。
去年年底，抱元功第二層就趨於圓滿，新年剛過不足一個月，突破的契機就到了。
這天上午，他練完一套養吾劍，忽然心有所感，當即盤漆而坐，抱元功第三層法決也自腦中浮現，依訣而行，平淡而又順利地進入到第三層。
內功練到第三層，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對大部份人江湖人士而言，第三層就是他們的天花板。
只有像李牧這樣的大派弟子，有高深的功法，博學的老師，資質不凡的師兄弟，相互交流探討，才有進入第四層甚至更高層次的可能。
同時，抱元功到了第三層，內力算是達到一定的火候，華山的大部分功夫，都已經能學了。
在李牧抱元功突破半個月，徹底鞏固之後，岳不群再次傳了他一門功夫「上天梯。」
作為華山九功之一，也是九功裡面唯一的輕功，這門上天梯不但異常精妙高深，來歷也非凡。
根據華山典籍的記載，這門上天梯應該是從全真教流傳出來的，特別擅長憑空借力，和武當梯雲縱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年，馬鈺從終南山不遠萬里去大漠教授郭靖武功，曾施展輕功，懸崖峭壁如履平地，救下了一對小白雕，讓郭靖心悅誠服的和他學武功。用的應該就是這門上天梯。
正因為這門輕功十分精妙高深，對內功要求也極高，抱元功第三層，才算摸到學習的門檻。
想真正掌握，像馬鈺那樣憑空借力，面對懸崖如履平地，他還差得遠，岳不群也不行。
不過，這不耽誤他練習。
李牧有學習華山身法的基礎，華山身法雖只是華山基礎的輕身法門，和華山入門劍法一樣，都是用來打基礎的。
他練的不錯，基礎也很紮實，學起上天梯來，倒也進度頗快。不過受限於功力，效果不太好，想更進一步，就要看內功什麼時候再次突破。
雖如此，畢竟是難得一見的上乘輕功，李牧每天早晨起來都會練習半個時辰。
就像現在，天色微明，李牧出了小院，輕輕伸展了一下身子，全身骨節一陣噼啪作響。
他慢慢的走到了一處荒廢的山道上，輕提一口氣，身子微微前傾，腳尖在地上一點，上天梯的功夫使出，身子拔地而起。
只是，讓人驚奇的是，身子雖騰空而起，速度卻是極慢，緩緩向前飄去，眼看勢頭已盡。
李牧虛空中緩緩跨出一步，腳下彷彿有梯子借力一般，身子又往前飄了五、六尺才無聲無息的落下。
李牧長吸一口氣，平復了躁動的真氣，再次做好準備，腳尖在地上一點，使出上天梯，身子又慢慢的飄了起來。
……
一刻鐘后，李牧身上出了一層細汗，真氣也消耗了七七八八，這才停止練習。
這門輕功說難練也是真難練，不但對內功要求高，對資質心性也有要求，練起來頗為艱難。
就比如讓身子在空中緩緩向前飄動這一項，須得將真氣於全身調和的十分均勻，陰陽相融，全身勁道拿捏的分毫不差，這一點十分難以把握，即便是那些大門派的弟子，十個也有九個做不到。
就連華山派，未來有資格和天賦學習上天梯的也不多。
轉眼幾個月過去，時間來到五月份，李牧再次下了華山。
前段時間他收到林震南的信，又給他添了一個妹妹，想想來華山兩年了，便計劃著什麼時候回去一趟。
中午在華陰縣酒樓吃酒，聽一些江湖中人，在那裡談論陝西有哪些知名的武林大派，華山派自然是少不了的，竟然還有人提已經消失的全真派。
不過，作為當年北地第一大派，比輝煌時期的華山派還要厲害，全真教雖然沒了，沒人敢否認他曾經的影響力。
幾個傢伙吃吃喝喝，一頓吹噓，李牧卻上了心。
想起終南山上的全真派，李牧自然而然想起全真派後山的古墓派，再想到古墓派密室的重陽遺刻，那可是九陰真經…這玩意兒對江湖中人的吸引力，比辟邪劍譜可大多了。
作為江湖中人，李牧的心瞬間有點躁動。
當下也不急著回福建，回到鏢局，點齊人手，直接向終南山趕去。
終南山在西安西南，有兩條古道，一條是「子午道」，是西安穿終南山，通往漢中、四川的要道。唐代，四川涪洲進貢楊貴妃的荔枝，便是取道於此，這條路別名又叫「荔子路」。
另一條路叫做「武關道」，是西安經終南山通楚、豫的大道，當年秦始皇橫掃六合，「自南郡由武關歸」，說的便是這條武關道。
一行人取道武關，不過半日，入了終南山腳下，在一個叫祖庵的古鎮歇腳，據說全真教遺迹就在附近。
李牧包下了鎮上的一處客棧，又雇了當地的一些山民，不過兩天，就找到了全真教遺址。
只是曾經的北方第一大派，宮閣殿宇數千餘間，門下弟子近萬，如今卻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不少地方還留有大火燒過的痕迹，讓人一陣唏噓。
感慨過後，辨別了地形和方向，領著幾個趟子手向翌日的全真教後山走去。
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前面就是楊過和小龍女生活的地方，又是一陣感慨，不知現在古墓派有無傳人，雖然江湖上沒有聽說過，但古墓派本就是隱世門派，還真不好說一定沒有傳人。
若是古墓之中尚有人在，此次來此，到是貽笑大方了。
想了想曾經看過的電視劇，古墓派傳人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元末，掐指一算，距今已有百餘年。
當時身為古墓派傳人的黃衫女子，第一次出現就幫助丐幫後人奪回了幫主之位，然後告訴丐幫長老她先人和丐幫上代淵源甚深。而後又在少林寺的屠獅大會上，黃衫女子登場后揭破峨嵋派掌門周芷若所使的「九陰白骨爪」，並以正宗「九陰神爪」和周芷若激斗，最後大勝。
張無忌問她的姓名，她回答了一句:「終南山後，活死人墓，神鵰俠侶，絕跡江湖」，此後便了無蹤跡。
以那女子當時不過二十餘歲的年紀，去世當是幾十年前之事，若真有傳人在，現在應該還在。
只是，當今江湖並無關於古墓派的一絲消息，以古墓派的武功，不可能這麼籍籍無名。
一時間，也不知希望古墓派還有傳人，還是希望古墓已經沒人了。
一行人很快來到全真教後山，轉了一圈也沒什麼發現，風景倒是挺不錯的。奇花異草，絕壁怪石，溪水石潭，隨處可見。
古墓派的古墓，據說並不是真正的古墓，是全真教祖師王重陽當年舉義師抗金而建，用以掩人耳目，以存放物資、糧草、兵器和餉銀的所在。
裡邊機關重重，並在墓門設了斷龍石，一旦放下，再難打開。義軍失敗后，王重陽憤而隱居古墓，自稱「活死人墓「，意思是雖生猶死，與金人不共戴天。
林朝英對他一往情深，嘆惜他一副大好身手埋沒在墳墓之中，便使激將法將他騙出石墓，二人攜手同闖江湖。
但王重陽於邦國之仇難以忘懷，常言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對林朝英的深情厚意裝痴扮呆，林朝英以為王重陽瞧她不起，終於在終南山與他比武，以巧計贏得古墓。
從此住在墓中，終身未曾復出。王重陽則在附近出家做了道士，建立了「全真教」。
後來王重陽華山論劍天下第一，得了曠世絕學「九陰真經」，對林朝英心懷愧疚，始終念念不忘。
自負「重陽一生不弱於人」的他，希望林朝英知道自己並非技不如人，於是曾通過密道進入古墓，並在古墓密室中刻下「九陰真經」中的部分武功，用來破解「玉女_心經」上的功夫，更希望當時，已經時日不多的林朝英能有所領悟，武功精進之下，進而延長壽命。
只是林朝英不知是沒有發現，還是心中恨意難平，不屑於參悟王重陽留下的功夫。進而鬱郁之下，英年早逝，只留下古墓中的「嫁衣、嫁妝、鳳冠霞帔」，表明林朝英一生的所念所憾。
這一對武功絕世，性子孤傲，兼且聰明絕頂的璧人，如此結局，當真令人掩腕嘆息。
只是，人間滄海桑田，當年愛而不得的璧人，早已成了冢中枯骨，連他們創立的門派，也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
李牧帶人在附近轉了一圈，到是發現了疑似古墓的地方，但經歷了大自然幾百年的變遷，是不是也不確定。
唯一能夠證明古墓準確位置的，大概就是斷龍石了吧。
在附近搜索了幾天，終於發現了斷龍石所在，如今已經被坍塌的泥土掩埋大半，早不負曾經的模樣。
李牧預估了一下打穿斷龍石的難度和動靜，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用暴力方式毀壞古墓。
既然這樣，只能尋找進出古墓的水潭了。如今找到了斷龍石，古墓的大概方位也確定了，尋找水潭也輕鬆了不少。
花了七八天時間，李牧仔細搜尋了古墓附近十幾處水潭，有的只是單純的水潭，沒有通往別處的通道。有的水潭確實別有洞天，試了一下才發現通往地底暗流。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還是找到了。
李牧重新回到鎮子上修整了一下，採買了各種需要的物件，一些古代的原始氣囊，獨自一個人向山裡走去。
藉助這些氣囊，李牧費了好大功夫，總算游過水潭，進入到古墓。
從水裡爬上岸，李牧打開防水的油布，把裡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然後點著一支火把，正式開始探索古墓。
迎面就是一件石室，看著地面塵埃，這石屋顯然已經長久沒人走過，看來古墓中真是沒有人了。
藉助火把，往前走了幾步，發現石室的盡頭，是一扇石門，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打開過了。李牧深吸一口氣，雙手按在石門上，運氣內力，隨著一陣咯吱咯吱的響聲，石門被緩緩推開，映入眼帘的是一處大廳。
裡面空空蕩蕩，擺著石桌石凳，李牧仔細查看一遍，確實毫無人跡，雖然塵埃甚少，應當是久無人住和空氣不流通所致。
他四處轉了轉，很快繞到後堂，也是空蕩蕩的，只有西壁掛有兩幅畫像，下面供香案，設蒲團。東面也掛有一副畫，再沒別的東西！
李牧舉起火把打量西邊那兩幅畫像，一副是兩個姑娘，一個二十五六歲，容貌極美，秀眉入鬢，眼角卻隱隱帶著一股殺氣，望之令人大生敬畏之心，正在對鏡梳妝；另一個是十五六歲的丫鬟，手捧瓷盆，在旁伺候，長得憨態可掬，滿臉稚氣。
李牧猜測，那年長女子，便是古墓開派祖師，一代女俠林朝英；那丫鬟大概便是古墓派第二代掌門人，小龍女的師父。
李牧又看另一幅畫，卻是一對璧人，畫的比較朦朧，那男子一身青袍，斜背一把巨劍，傲骨天成，瀟洒不羈。
那女子身著煙羅軟紗，肌膚雪白，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美到極點，也冷到極點。
盯著兩幅畫看了良久，李牧輕輕嘆了口氣：「終南山後，活死人墓，神鵰俠侶，絕跡江湖。」
「沒想到，竟然還真見到了。」
看完這兩幅畫，李牧舉起火把，又照亮東側畫像。
這幅畫畫的確是一位中年道士，只見他身材甚高，腰懸長劍，右手指指著東北角，只是背脊向外，看不見面貌。畫上還有不少斑斑點點陰乾痕迹。
李牧猜測，這大概就是王重陽了。
林朝英對王重陽真是愛之深，恨之深。
據說古墓派有個規矩，入門參拜祖師林朝英后，須得向王重陽畫像啐口唾沫，時間久了便留下這些陰乾后痕迹。
看完這幾幅畫，李牧感慨震撼之餘，決定接下來盡量不動這裡的任何東西，讓他繼續保持幾百年來的樣子。
或許，走的時候可以把水潭也封上，讓古墓繼續深埋地底，再無人打擾這裡的清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