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上乘劍術之道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眼看到了年底,這天李牧和往常一樣,正在思過崖修鍊。
他演練了一會劍法,便停下細細揣摩,以自身所學和石壁上的招式一一對照,他如今的境界,早已不用一板一眼的練劍。
說來世間習武之人不計其數,然人與人之間,各不相同,無論是高低胖瘦、骨骼粗細,乃至所修功法、動作習慣,自然也各有不同。
初入門時,自是要嚴格按照招式套路,一板一眼的練。但等築牢了基礎,就需對照己身,慢慢體悟摸索招式中的細微之處,使之更加契合自身。
也就是把學來的招式,慢慢練成自己的。
李牧此刻便在苦苦揣摩,招式怎麼使才更適合自己,如何變換才能銜接自然,變化流暢,他漸漸沉迷其中,忽而一挺手中長劍,慢慢演練起來。
他身形時快時慢,變換不停,有時一招劍法要反覆演練數十遍,乍一看來來回回就一招劍法,細細觀摩就會發現,每一次使出,細微處總有變動,或是方位角度,或是快慢身形,劍法還是同一招劍法,但給人的感覺卻大不相同。
李牧演練半晌,又仔細觀看那些魔教長老留下的破解之法,這些招式雖然稀奇古怪,毫不連貫,卻也暗含不少精妙之處,甚至有些地方大異武學常理,細細揣摩,卻又別具一格,暗含武學精義。
正所謂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李牧參悟之下,不但開闊眼界,更可和自身所學相印證,提升武學素養。
他不知疲倦,沉浸其中。忽而身後一道聲音傳來:「岳不群這小子迂腐之極,卻收了倆好徒弟。
李牧心中一震,思過崖的機緣,除了五嶽石刻,便是風清揚的獨孤九劍了。
五嶽石刻是固定的,早發現晚發現而已,他既然加入了華山派,就跑不掉。就算令狐沖發現不了,多探索幾次,早晚也會發現的。
風清揚的獨孤九劍,就不那麼好學了,地點、時機、身份、資質,缺一不可。
資質這一點不用說,沒有天賦的人,根本學不會獨孤九劍,風清揚也懶得傳授。身份同樣重要,不是華山派的人,即便有這個資質,風清揚估計也懶得答理。
還有地點,必須在華山思過崖,其他地方遇不到風清揚。時機也是不固定的,看風清揚的心情,什麼時候突然露面。
這也是令狐沖打開密洞,發現五嶽石刻后,李牧天天來此練習,一日都不耽誤的原因。
省得哪天沒來,風清揚恰好出現,錯過了學習獨孤九劍的機會。
其實,五嶽石刻發現半年有餘,風清揚一直沒出現,開始李牧還一直挺納悶的。原著里令狐沖發現了五嶽石刻,看見華山劍法被破,正在心灰意冷之際,風清揚就出現了,又考察了令狐沖一段日子,就把獨孤九劍傳授給了他。
那天他們兩個人打開了密洞,兩個天賦異稟的苗子,這麼長時間風清揚怎麼就沒出現呢。
隨後他也想明白了,他們打開密洞后,就把岳不群夫婦叫了上來,風清揚大概是不願意和岳不群碰面的,自然也就不會出現。
至於為什麼不會像原著一樣,剛打開密洞,看見華山劍法被破,令狐沖沮喪之際,風清揚現身。
想想很正常,畢竟比原著里早了兩三年打開了思過崖的密洞,風清揚也不會天天在這裡盯著,晚發現幾天很正常。
等過幾天發現后,岳不群也已經來了,那還會現身。
一直等到三個月後,岳不群不在上思過崖的這段時間,風清揚估計一邊確定岳不群不會再來了,一邊觀察兩個人的資質秉性,適不適合傳授獨孤九劍。
直到如今,耳邊突然有人陌生人說話,那麼說話的人是誰已經呼之欲出了。要知以
李牧現在的內功修為,方圓幾丈之內,便是岳不群也不可能瞞過他的耳目,華山上比岳不群武功高的,只有風清揚。
李牧壓下心中躁動,轉身看去,只見來人白須青袍,神情抑鬱,臉如金紙,李牧心中暗忖,這就是風清揚么?
忽聽一道喝聲傳來,令狐衝上前兩步道:「你是何人,怎敢在我華山重地辱及恩師。」
風清揚聽罷也不生氣,他嗓音低沉道:「你是怪我罵你師父,只是他也算我的師侄,我叫他一聲小子,說他幾句倒也當得起。」他說話時神情蕭索,似是含有無限傷心,但語氣之中自有一股威嚴。
李牧接言道:「您是風清……風太師叔!」
風清揚詫異的看了李牧一眼道:「你到有些見識,竟還識得我。」
令狐沖一愣,名字中有個「清」字,那是比師父「不」字輩,還要高上一輩,他稱師父小子,卻無不妥之處,神情有些尷尬,施禮道:「拜見太師叔,恕弟子無禮。」
風清揚擺了擺手道:「罷了!你也算一片赤誠。」
他指著石壁上華山派劍法的圖形說道:「這些招數,確是本派劍法的絕招,其中不少都已經失傳,連岳……岳……嘿嘿……連你師父也不知道。想來魔教到真有些高明之士,竟能把這些一招招分別給破了。」
令狐沖接言道:「他們破這些死招,看似高明,實則無甚大用。」
風清揚點頭道:「你們倒有些見識,這些魔教長老若以武功而論,算的上極為高明。若論修為境界,卻還未真正窺到上層武學的門徑。尚未明白招數是死的,發招之人卻是活的。死招破得再妙,遇上了活招,免不了縛手縛腳,只有任人屠戮。」
「這個『活"字,你倆要牢牢記住了。學招時要活學,使招時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便練了幾千、幾萬手絕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終究還是給人家破得乾乾淨淨。」
兩人躬身應是,李牧微微沉吟:「太師叔,如何才算上層境界,若能做到一招一式,綿綿延延,縷縷不絕,算不算把招式使活了。
風清揚笑道:「若想把招式活使,先要做到出手無招,那才真是踏入上層境界。你的劍招使的再綿密嚴謹,只要有跡可尋,敵人便有隙可乘。但如你根本沒有招式,敵人如何來破你的招式?」
「要切肉,總得有肉可切;要砍柴,總得有柴可砍;敵人要破你劍招,你須得有劍招給人家來破才成。」
令狐沖接道:「那樣豈不是一動不動,就沒有破綻了。」
風清揚笑道:「若是一動不動,那想怎麼動都可以,自然難尋破綻。」
李牧道:「這樣看來,豈不是說后發先至才是武學正途。」
風清揚嘿嘿笑道:「別人都出招了,你如何先至。」
李牧沉思道:「既然一有動作,便有破綻,那待他一動,尚不及發招,我便趁機攻他破綻。」
風清揚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拿劍來攻我,看我這招有無破綻。」
說著不知何時他手中出現了一根柳枝,運勁一抖,嗤嗤破空之聲不絕,宛如鋼鐵鑄成一般,讓人絲毫不懷疑這根柳枝的威力,他伸手斜斜一指柳枝,抬頭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李牧。
李牧聽風清揚竟要讓自己試招,自然不會拒絕,能和當世絕頂高手,劍法宗師玩玩劍法,多少用劍的好手磕破頭都求不來的機會。
手中長劍一挺,就要飛身攻去。他剛踏出幾步便止住去勢,眉頭緊皺。
卻見風清揚站的姿勢巧妙之極,自己若一劍攻去,不免被他提前刺中。
李牧趕緊變換方位,正待再次襲去,卻見風清揚右腳后移半步,手腕微動,樹枝所指方
位不免一變。
李牧這一劍就好似故意把破綻送到他手中似得,再攻不出。
他不得不再次變換身形,瞅著破綻又是一劍攻去,風清揚身形又是一動,樹枝所指的方位再次一變,破綻不僅沒了,李牧反而把自身的破綻送了上去,不得不再次收招。
如此,又是幾招過去,李牧圍著風清揚轉個不停,風清揚身子只是微微變動,就讓李牧無跡可尋,不知從何處下手。
最後實在是破無可破,李牧不得不心服口服,不愧是一代劍術宗師,收劍施禮道:「太師叔高明,弟子不及遠矣!」
風清揚失笑道:「這便算高明么,我剛才無論變化如何巧妙,皆未脫離招式的範疇。也罷,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上乘劍術。」
說罷仍是手持柳枝,捻在手裡,身子隨意一站,示意李牧來攻。
李牧一愣,只見此時風清揚絲毫不見剛才的鋒芒畢露,渾身鬆鬆垮垮,懶洋洋的站著,再沒有讓人無處下手之感,李牧心中納悶,難道這就是上乘劍術。
他絲毫不敢怠慢,畢竟風清揚敢如此誇口,必有所持。
仔細打量片刻,見風清揚仍是靜靜站著,渾身上下破綻極多,李牧再不猶豫,一劍朝風清揚刺去,人尚在半途,李牧忽覺眉心噗噗直跳,好似有一股寒意襲來,那一處處破綻彷彿瞬間變成了殺招。
李牧瞬間止住身形,後退幾步才長出一口氣,抬眼看去,風清揚身形絲毫沒變,仍是懶洋洋的站著,破綻還是破綻,不過他看李牧的眼神到露出幾分詫異。
李牧仔細凝視著風清揚,再次揮劍而上,到了半途那種險之又險的感覺再次襲來,李牧攻到一半的招式再次收回。
這次李牧沒有在盲目出劍,而是閉目體會半晌,才繼續攻去,不過仍是半途而返。如此一連繞著風清揚攻了盞茶功夫,李牧竟未攻出一劍,他一時間罕見的身子竟然有些疲倦,腦袋也有些發矇,顯然精力消耗極大。
令狐沖在旁邊看的甚是詫異,不明白師弟明明招式使得極妙,眼看就要得手,卻為何屢次半途退去!
這時風清揚對著李牧笑道:「不錯不錯,你竟能感受我氣機變化,劍意所指。稍被氣機鎖定了,便能及時抽身,看來已經初窺上乘武學門徑。」
說到這裡他哈哈一笑,再不停留,身影幾閃,便就飄然而去,只有一句「你倆萬不可漏了我的行蹤」,遠遠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