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明玉

次日大早，天色尚暗，把李牧的手挪開，吳菲悄悄地起了床。

等李牧按照定好的時間，起床洗漱完畢，樓下餐廳燈火明亮，吳菲已經準備好熱氣騰騰的餐點。

見李牧下樓，吳菲道：「我已經加熱了車子，送你去機場后，不耽擱回來送寶寶入托。」

「你快點吃早點吧，到機場可不近，咱們得早點出發。」

聽她想的如此周到，李牧聞言，有些感動，默默地走到吳菲身後，輕輕的環抱著她柔軟的腰肢。

感受一下懷中溫軟的嬌軀，片刻后湊近她耳邊說道：「菲菲，你真好！」

吳菲嘴角露出一抹幸福，隨後拍了拍李牧的手背：「好了，趕緊吃早點。」

……

矽谷所在的舊金山灣區，是加利福尼亞北部的一個大都會，附近能直達滬市的，只有聖何塞國際機場，距離並不近。

路上天還不是很亮，車子也不多，好在，一路順利抵達。

取了機票，李牧要排隊過安檢，見吳菲臉上有些失落，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裡，在額頭上親了一下，溫柔道：「好了，別送了，抱著寶寶不方便，回去路上小心點。」

「我很快就回來。」

吳菲臉色好了不少，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

虹橋國際機場，下了飛機，李牧沿著出口來到機場大廳，遠遠便看到明玉在那裡等他了。

根據記憶，兩人已經10年沒見，除了電視劇，腦子裡對明玉的印象，全部來自10年以前。

春寒料峭中的明玉，穿一件黑色羊絨長大衣，一米七的個頭，顯得瘦削挺拔。不過一雙眼睛明亮有神，銳利而又爽朗，頗有一股女強人的氣勢。

身上的大衣李牧也有印象，根據記憶，去年聖誕節商場搞活動大降價，吳菲一眼便相中了，只是價格太過昂貴。

儘管三顧茅廬，終究沒捨得買。

由小見大，明玉的經濟實力確實很不錯。

面對這位熟悉的陌生人，李牧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招呼。

10年沒見，儘管中間有過幾次電話聯繫，明玉對他同樣感到陌生。

但，畢竟是銷售出身，能做到眾城集團江南銷售公司老總的位置上，待人接物，面對各種場合，顯然比李牧更老道。

沒等李牧招呼出聲，明玉已經落落大方的迎了過來。

「大哥！」

「明玉！」

兩人輕輕抱了一下。

明玉道：「大哥，咱們已經10年沒見了吧。」

李牧點點頭，有些感慨道：「是呀！10年了，你這些年變化很大，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明玉澹澹的笑了笑：「大哥也一樣，當年一股書生氣，現在更加帥氣成熟了。」

「坐了這麼長時間的飛機，累了吧！要不要定個酒店，先休息一下。」

李牧搖搖頭：「不用了，先去明成家，商量一下如何處理後事吧。」

「好吧，大哥，聽你的！」

明玉剛要接過行李箱，忽然電話響了，看著她一邊走向車頭，一邊揮斥方遒的發號施令：「嗯，嗯…西南地區這次的推廣活動遠沒見成效，你讓老倪先別急著總結回家…讓他立刻調整推廣方桉…」

明玉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後備箱，看著李牧把行李放進去。

等坐上車，明玉開始幫他調整副駕駛座椅。

「大哥，還有一段路程，我給你調整一下座椅，你休息一下。」

聽到這麼體貼周到的話，李牧對明玉的陌生感少了很多，從心理上漸漸接受了這個妹妹。

想到她從小到大受的委屈，而明哲這位大哥，素來只知道讀書，不關心他事，竟然沒有意識到整個家庭對明玉是多麼的不公。

蘇母能為了明哲留學和明成找工作結婚，不惜血本，房子賣了一間又一間。

卻不肯為了明玉上大學花錢，本來清華的苗子，最後只上了一個免費的師範。

導致明玉18歲就和家裡斷絕了往來，從此不再花家裡一分錢。

如果不是明玉本夠堅強、上進，再加上得到了老懞的賞識，如今的境遇，只怕好不到哪裡去。

……

從滬市到蘇市有不短的路程，明玉一路打著電話，處理著公司事務。

足足半個多小時，才摘下藍牙！

「大哥，我的工作比較忙，別介意啊！」

李牧笑道：「看到明玉你現在事業有成，過得這麼好，我也放心了。」

「你小時候大哥也不太懂事，書獃子一個，只知道讀書，很少關心家裡的事情，也很少關心你和明成。」

「出國這些年，經歷的事多了，想起小時候家裡的情景，大哥覺得有些對不住你，這些年委屈你了。」

明玉一愣，沒想到大哥會這麼說，儘管是百鍊成鋼的女強人，在商場上冷臉冷麵出手無情，此刻心裡卻少見的生起一股暖意。

「大哥，那些都過去了，不說了…」

嘴裡雖然這麼說，腦子裡卻不由自主浮現出當年對大哥的印象，先上清華、后考上斯坦福的大哥，當時一直是她的榜樣和目標。

還曾約定，要跟隨大哥的腳步，考清華，然後出國留學，兄妹倆在國外相聚。

即便最後無奈上了免費的師範，也一直心心念念留學這件事，整天的打零工攢學費，直到碰見老懞，才被點醒，放棄了留學的執念。

此後，跟隨老懞，打拚到如今，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相比蘇母和蘇明成，還有三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蘇父，一心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大哥，確實是態度對她最友善的那個。

可惜，那時的大哥不是現在的大哥，書生氣很重，根本不關心家裡的事情，一心讀書考學，根本沒意識到她當時的境遇，自然也沒有太大幫助。

想來，大哥這些年經歷的事多了，見的多了，漸漸意識到她當時的處境，才有剛才那番言語。

明玉心裡暗暗想到。

……

這邊，李牧又接著說道：「明玉，有些事大哥必須要說，當年家裡確實對你不公平，我出國留學，明成找工作、結婚、買房，家裡都出了大錢。」

「輪到你身上，清華的苗子，只能上一個免費的師範…」

「唉…當年我一心放在留學上，去了美國，和家裡的聯繫也少，更把你放在了腦後。」

「作為大哥，你是我的親妹妹，當年我若是多關心一下家裡的情況，多關心你一點兒，你當年的境況也不至於那麼差。」

「我這個大哥當的有點不稱職，有點愧對你，明玉你受苦了…」

作為商場女強人，一顆心早就磨練的百毒不侵的明玉，此刻卻內心翻湧。

大哥的話，讓她堅硬的內心少見的露出柔軟的一面，不知不覺眼圈有點紅，她仍然面不改色，做出很堅強的樣子。

「不怪你大哥，真正做錯的也不是你，再說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了，我現在過得也不錯。」

李牧點點頭：「謝謝你明玉，你現在過得好，我也能少點愧疚。」

「不過，身為大哥，一些責任我必須要擔起來，媽雖然不在了，爸和明成還在，特別是明成，對你的態度一直很惡劣，總要給你一個說法的。」

明玉心裡升起一抹感動，想要推卻，說不在意過去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口。儘管她現在條件很好，早年的事一直是她的一個心結和傷疤，不願意提及，不願意觸碰。

特別是蘇明成，她的二哥，她夢裡無數次想象對方道歉懺悔的樣子。

可惜，只是夢。

儘管對大哥的話不抱希望，蘇明成的頑固程度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怎麼可能給她一個說法，更不可能道歉。

卻也不拒絕了，讓大哥親自感受一下蘇明成的惡劣性子也不錯。

「謝謝大哥。」

李牧欣慰的點點頭，又從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打開遞了過去。

「明玉，這麼多年沒見，大哥回來的太匆忙，沒什麼準備，只能隨意選了件禮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明玉原本沒在意，這些年雖沒去過大哥家，根據有限的信息，也知道大哥夫妻兩人應該只是中產，算不上大富大貴。

當看到禮物，心裡就是一驚，一塊卡地亞的玫瑰色女士腕錶，這個款式她見過，一位有合作關係的女總就有一塊，經常戴著，價格三四十萬人民幣。

即便放到國外，便宜一些，沒有那麼高的關稅和奢侈品稅，也得三四萬美元。

沒想到，大哥出手這麼大方，這麼貴的一塊腕錶，即便是她，也很少在這些東西上有這麼高的消費。

剛想拒絕，看到李牧堅定的眼神，顯然今天是非收不可。

而且，看大哥的態度，這塊表在他眼裡，好像不算什麼。

「謝謝大哥，我很喜歡。」

明玉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下了。

或許，自己預估錯了，大哥這些年在國外混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看到明玉收下，李牧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這款腕錶他買了兩塊，花了7萬美元，另一塊走前放在了卧室，並留了卡片，作為給吳菲的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