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從一段閑談開始

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裝逼的人，一種是看別人裝逼的人。——裝逼者語錄

某一流大學，時值九月，又是一年開學季。

和以前的開學季一樣，今年也很普通。新生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所即將待上幾年的地方，拖著大包小包，茫然又青澀。老師和學生志願者們忙著幫新生辦理東西，順帶也吹噓一下這所大學環境優雅，歷史悠久，甚至很久之前還是高中。

而沒啥事的老生則嫻熟的回到自己教室或者宿舍，拉三五好友，吹海闊天空，或聯機遊戲。

「時間過得真快啊，」教室里，一男生對著其他幾人感慨，「又是一年了，這日子過得完全沒有真實感，我甚至覺得昨天自己還是高中生，今天就大二了。」

「說得好，我也有這感覺吧。」周圍隨便附和，不過他們手上可沒閑著。

「你們知道嗎？這兩天我一直做夢。」男生換了個話題。

「快快！上路上路！打野呢？卧槽！」周圍人還抱著手機奮戰，不過百忙之中也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夢見了外星人！」男生接著往下說。

「外星人？是萌妹嗎？」「是異形嗎？」「你們少廢話，給我認真打啊！」「不好意思，等復活呢。」……

「這個外星人很詭異，全身黑衣蒙面，但在他的面罩上，寫著外星人三個字。」男生回憶著自己的夢境，接著講述。

「那tm的還是個地球人！」某人瘋狂搓手機，同時嘴裡吐槽。

「副班長，你的夢沒什麼意思，我上次做的那個夢，那才……」

「給我閉嘴，聽我說完！」被稱為副班長的男生高聲打斷，「我那個夢是富含哲理的，而且非常真實，我甚至覺得一瞬間真的穿越了。」

眾人都不說話，低頭搓玻璃。

「那是一個無邊無際的空間，整個都是黑的，頭上都是星星，地面就像黑玻璃，一眼望不到頭，我就站在上面，周圍空曠的啥也沒有，」副班長認真比劃，「然後就出來一個人，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外星人。」

「那確實，畢竟都寫臉上了。」

「怎麼可能？肯定還是地球人。」

副班長不理，接著往下講：「他問了我一個問題，『你終究要死，那你生存的意義是什麼？』」

「當然是乾飯！」有人搶答。

「不，當然是裝逼！」副班長激動起來，「我告訴外星人，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裝逼的，一種是看別人裝逼的。裝逼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對文明的發展大有幫助。我甚至給我們的文明想了一個名字，地球這個詞實在過於樸實簡單，僅僅是球形大地的意思。但對於其他文明來說，大家都在某個星球上發源，稱呼腳下的大地，多半也是地球或者類似的意思。那我們又該如何區別？」

「仔細想想，所謂『地球文明』這個詞，就像是沒文化的老農，看見家裡有兩條狗，就給兒子取名二狗一樣沒品味，土鱉。所以我告訴外星人，我們是裝逼文明！」

眾人：「……」

「還有，你們知道黑暗森林法則嗎？我看你們也不知道，我給你們講吧。首先，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其次，文明不斷增長和擴張，但宇宙中物質總量保持不變，再加上猜疑鏈和技術爆炸……」副班長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總的來說，所謂黑暗森林就是說文明一旦發現另一個文明，就要馬上槍斃對面。這也是對費米悖論的一種解釋。但是，我想到，如果加上裝逼理論，那黑暗森林也並非牢不可破！」

「正如有的人可以為了裝逼而忽視生存，而一旦達到某種境界，形成某種裝逼文化，那整個文明也會如此。屆時，所謂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這個公理就會被改變，變成裝逼是文明的第一需要！而基於原公理推導出的黑暗森林自然不攻自破！」

「……」眾人放下了手中的遊戲，因為他們剛剛集體連續失誤，送了好幾個人頭，都在這等復活。

「這些都是你和外星人說的？」有人隨口一問。

「沒有，我就稍稍提了一下，外星人很聰明，不需要我解釋太詳細。」副班長顯得很得瑟。

「那外星人怎麼回答的？」有人還是好奇。

「不知道，我從床上摔了下來，就醒了。」副班長回答。

「切。」眾人不屑，低頭接著打遊戲。

「那你住宿舍要小心，我們都是上鋪。」有人善意提醒。

「少廢話，你們對我高超的理論沒什麼看法嗎？」副班長急切反問，「這可是能拯救宇宙的理論！」

「沒有。」眾人頭也不抬。

「副班長，我們是大二了，不是初二。」有人提醒。

副班長顯得痛心疾首：「和你們這些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拯救宇宙呢？」

「校長好！」突然，有人高聲問好。

眾人都一驚，循聲望去，發現幾個身著西裝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教室門口，似乎正在聊著什麼，其中之一就是校長。雖然現在理應是休息時間，正課都還沒開始上，但這麼大的領導過來，同學還是收起了手機。不過遊戲還是開著，在裡面送著人頭。

「說什麼呢？」校長他們顯然也聽到了，臉色似有不悅。

「沒什麼。」眾人下意識回答。

邊上另一個中年男人笑著介面：「這些都是你們的學生？聽著還是副班長？」

「額，是啊，」校長略顯尷尬，「還挺幼稚，哈哈。」

「不不，很好，很有想法，就是要把想法轉為實踐，還有距離。」中年男人回答。

「哈哈哈……」眾人配合著一陣尬笑，然後領導們接著往前走。

大家急忙拿出手機，果然這局已經沒救了。心中不忿，不免遷怒到副班長身上。有人問：「剛剛你說我們是什麼文明？沒聽清楚。」

副班長緊閉著口，臉色抑鬱，領導們還沒走遠。

「就是，是不是地球文明太low了？」「就像二狗一樣low，簡直low爆了。」

不過這種嘲諷並沒有持續太久，班主任又匆匆而來，直接點名：「班長，副班長，過來一下，安排一些事情。」

聞言，另一位女生也站了起來，和他一起前往老師辦公室。在路上，副班長似乎還意猶未盡，忍不住小聲問班長：「我剛剛的裝逼計劃你也聽到了吧？覺得怎麼樣？」

身為班長的女生只是轉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沒事，你隨便說。」副班長不由跟了一句，臉色得意彷彿是在等著被誇。

「我們太陽系的臉都被你丟光了。」班長終於如此吐槽。

副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