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丈夫當如此也
裝逼者的價值其實在觀眾身上,若無人觀看,則無逼可裝。——裝逼者語錄。
裝逼群中一直有一個說法,目前這個群只是最底層的裝逼群,雖然進來的都是相互介紹而來,但終究沒有設置任何門檻,屬於面向大眾的群。而在這個群之上,還有更高端的裝逼群。
雖然沒有人確切承認,但平時聊天的種種跡象表明,應該確實有這麼一個群。群友們稱呼其為精銳裝逼者,並對其大加揣測。要麼他們在醞釀一個大的裝逼活動,所以故意製造神秘感,要麼他們裝的逼過於高端,給你們看也看不懂,不如不看等等。
甚至,有人揣測在精銳裝逼者之上,還有更加精銳的裝逼者,其實力和逼格甚至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強大。由於他們比精銳更精銳,所以戲稱為精二裝逼者。
當然這些都是戲稱,因為除了裝逼群內部,別的地方就沒有討論這個的。真要有精二裝逼者這麼厲害,早該傳得舉世皆知了。
所以當陸叄叄第一次看見風衣男的時候,腦子裡第一時間判斷他肯定不是一般的裝逼者,但應該還沒有精二,於是她開口問是否是精銳裝逼者?
不過對方居然不承認,一時間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不是精銳,還是僅僅只是在裝逼。
陸叄叄調轉車頭,騎著車很快追上了徒步的風衣男,不由好奇的問:「你是裝逼群里的群友嗎?」
「我以前是。」風衣男回答。
「那現在不是了嗎?果然還有精銳裝逼群嗎?或者說更上位裝逼群嗎?」陸叄叄問,同時順手打開了手機視頻錄製功能。
「精銳,上位,這些詞並不合適,」風衣男嘆息,「裝逼的藝術價值固然有高下之分,但僅以此就定性裝逼者的貴賤,未免偏頗。我從未覺得比你們多裝了幾年逼就高人一等,一定要有所區分的話,叫我專業裝逼者吧。」
「專業,」陸叄叄點點頭,「那也有沒有專二裝逼者?」
「美女,這裡面事情就多了,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聊吧,」風衣男卻是岔開了話題,「你年紀還輕,要好好裝逼,別老了以後,空悲切。」
「哦……好的。」陸叄叄點頭。
「那我還想問一下,」陸叄叄又問,「如果我要裝逼,那該朝哪個方向努力?」
「想要裝逼,先看人裝逼。總有讓你能震動的,能讓驚嘆的,能讓你喊一句『大丈夫當如此也』,然後你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就行了。」風衣男說完哈哈大笑,宛若神經病。
「哦……」陸叄叄憋著笑,低頭瞄了一眼手機,確認視頻還在錄著,「那請問,你是什麼裝逼者?你沒有一個什麼名號之類的嗎?」
風衣男倒是斜眼看了她一下:「美女,我知道你錄著視頻。也許今天我說的話,明天就會成為你和你閨蜜的笑料。裝逼者不懼嘲笑,但也不會主動提供笑料。」
「啊不,」陸叄叄有些慌亂,下意識收起手機,但視頻還在錄著,「恩,畢竟你看你這麼奇怪,不,這麼裝逼,總是會下意識拍下來的嘛。」
風衣男並不言語。
「對了,你去火葬場做什麼呀?哪裡有人看你裝逼嗎?」陸叄叄換個問題。
「這個你真的別問,」風衣男倒是換了一個正常的口氣,「我是去查一點東西,一般人最好不要跟過來。」
陸叄叄一怔,下意識回答:「是夏家的滅門案嗎?」
「滅門?」風衣男卻是一驚,「夏張斯也死了嗎?」
「我剛剛接到我們老師的電話,是的,」陸叄叄回答,「而且我們的副班長先到了火葬場,據說被困在那裡了。我是去救他的,但他手機關機了,所以……我就撤了。」
風衣男停下腳步,臉色凝重,半響不語。陸叄叄也停下來,一時間不敢打擾他思考。
「事情嚴重了!」風衣男開口,「美女,我不知道你和這件事有多少牽連,如果沒有牽連,現在抓緊回去吧。」
「這……現在法治社會,沒什麼吧?」陸叄叄有些遲疑。
風衣男看了她片刻,認真回應:「如果夏家真的都死於意外,那確實沒什麼。但如果不是,這種死亡人數和手法,可能就不是報警能解決的。」
陸叄叄也嚴肅下來:「那你是?特派專員?」
「我不會和你說太多,我都不認識你,」風衣男回應,也順帶一問,「你對夏張斯了解多少?」
「我不太了解,」班長有些慚愧,「只知道他長得……不太帥。」這種性格孤僻的學生,班長能叫出名字已經不錯了。
風衣男不在廢話,轉身繼續朝火葬場走去,不過步伐明顯急躁了許多。陸叄叄停在了原地,似乎也在糾結要不要跟過去。
這邊離火葬場門口已經只有50米,班長索性也就看著,看他怎麼進去。而令人疑惑的是,他直接推門就進去了,門衛都沒出來攔。
難道是認識的熟人?班長疑惑了,當即騎著車再過去查看。一看之下,卻發現門崗處空空如也,燈還亮著,監控上正好能看到剛剛進去的風衣男,但門衛卻不知所蹤。
怎麼回事?現在時間才9點左右,應該沒這麼早睡。難道正好上廁所?還是正好開始偷懶?
陸叄叄輕輕的坐下,掏出手機錄視頻,桌上煙抽了一半,茶水還是熱的,但這很正常。距離她第一次過來被門衛攔下,本來就沒多少時間。監控中,風衣男還在往裡走,也是不停的看手機,似乎路也不熟。
這人明顯不像什麼官方的調查人員,半夜進火葬場亂晃,或許應該直接報警,但……
思索間,一輛靈車由遠而近,速度極快,快到門口時甚至使用急剎車,黑夜中格外刺耳。
班長大驚,這會兒她還在門崗里,左右環視,都沒有躲的地方。情急之下,居然直接把門關上反鎖,自己蜷縮在門后。
車上一人罵罵咧咧下來:「門怎麼反鎖了?草!」
「打電話打電話!」車上另外幾人開口。
這人摸出手機:「喂?老王?你的門關了,回來開一下門。」
「門不是開著的嗎?」對方似乎脾氣也不好。
「門自己關了,可能是風大吧?」這人忍不住踹了一腳門,「要不你告訴我,哪裡還有大鐵門的鑰匙?我們車進不來。」
「沒了,」對方也沒好氣,「哎呀反正有推車,你們從小門推進來不就行了嗎?我在裡面忙著呢。」
「艹!」這人罵了一句掛上電話,轉頭和車上人說,「下車下車,來我們把死人推過去。」
於是車上的也一陣罵,但手腳卻都麻利,片刻一個棺材拖出來,三個大漢或推或拉,穿過小門。
「等等!」突然,風衣男現身大喝!
「卧槽!」三大大漢被嚇的差點背過氣去。
「你們是誰?半夜要幹嘛?」風衣男喝問。
「我們……你是誰?」有人反問。
「我是重案六組。」風衣男掏出一個什麼證件,氣場十足。
三個大漢一時間臉色大變,僵在原地半響不動。
風衣男走上起來,低頭看看屍體:「這個人,長得挺丑,果然他就是夏張斯。」
「你……你要做什麼?」大漢也盡量客氣一些。
「你們這是要燒掉它了?」風衣男問。
「對啊,他沒有家裡人了,幾個遠房親戚好像還在美國,所以沒有必要再搞什麼習俗。直接燒掉。」
「太急了吧?」風衣男問。
「我們也是聽上頭命令。」
「等等,」大漢們終於起了疑心,「你真的是什麼重案六組么?你把證件再給我們看看?」
風衣男沉默片刻,又拿出證件。三個大漢眯著眼睛湊近細看,嘴裡不由讀出來:「裝逼者NO.36,代號:從不笑場者。專業等級:專業一級。這tm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風衣男默默的收起了證件,仍然能綳著臉。倒是把三個大漢搞愣住了。
「神經病,我們接著推,別管他了。」終於有人回過神來,招呼另外兩人接著推屍體。
「停!」風衣男直接攔在他們面前,「今天我在這裡,你們別想燒掉。」
「你滾蛋!」「憑什麼?你是他誰?」
「我可以告訴你,他的母親是專業裝逼群的人,我們都是專業裝逼群的人。他們全家的死有很大蹊蹺。我和他雖然不是親屬,但也勝似親屬。」風衣男回答。
「所以你們是……逼友?」一個大漢似乎理解了。
「這個詞太難聽,叫裝友吧。」風衣男回答。
「大哥,我們不要再和他bb了,我們去打他吧?」有大漢終於受不了了。
「小子,最後警告你一次,馬上滾!別以為這裡有監控就怎麼樣,回頭我們就可以把監控刪掉!」大漢終於語氣不善,提起拳頭。
「呵呵,」風衣男冷笑兩聲,「那就動手吧!」
「艹!」三人頓時從三個方向撲上來。
「去吧!發射智能追蹤香蕉皮!」風衣男一邊飛身後撤,一邊大喊口令。
邊上草叢裡一個白色垃圾桶樣式的機器人竄出來,身上嗖嗖嗖發射出一竄黃色薄片狀的東西,掉在地上則飛快的朝眾人腳底而去。
三個大漢都是一驚,下意識變動腳步,但這薄片似乎能自動追蹤變相,只要腳抬起來,就能很快的墊到腳下,並且粘在鞋底。然後底下催動電機,三個大漢紛紛跌倒。成年人跌倒往往半響都爬不起來。
「去吧,發射捕蟲網!」
白色機器人有發出三張大網,把三個跌倒的人網個正著。而風衣男全程只是語音和手勢控制,動作瀟洒,乾淨利落,身上半點不沾灰。
還躲在門崗內的陸叄叄全程圍觀了這一幕,甚至錄了視頻。這一瞬間,她心理不由感嘆:「大丈夫當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