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十九里鄉』餐館是位於大學宿舍外美食一條街便一個不起眼角落的擼串加燒烤店。因為價格便宜料實在所以夏炎楓等人每周少則一次多則數次都要來此小聚一番。
整個門店內也不大就二十來平方,裡面放著左右兩排位置。因為一伙人有五個所以只能臨時加座,對此店老闆也是駕輕就熟,選了個靠邊上的桌子讓五人坐了下來。
說好是請客的,這次還是讓楊祥東先點菜,其他人最多也是末了追加點便是了。至於讓楊祥東點菜也算是大家默認的,之前每次他都是隨波逐流點什麼吃什麼的。但今天不同五人之中唯有他沒收到offer,所以大家一致都將這個權利留給了他。
在點餐紙上楊祥東手中的筆走游龍,飛快了劃過痕迹後幾乎是將菜單上的菜都選了一遍。有些還特地標上了數字,對於五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每次吃自助餐擼串都不會虧到哪裡去。雖然神都城現在的生活水平已經提升到國際標準,但吃一頓擼串對於大家來說還是能夠負擔得起的。
按照每人不過是一百五十的人頭費在神都城內已經算是非常良心的價格了。以現在的生活指數,像夏楠楓五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除了租房外各人的生活開銷每月打下來也就只有兩三千的樣子,只要不抽煙不喝酒還是能夠攢下一筆錢的。
關鍵是神都城內的房租太貴了,之前五人都是住在學校宿舍每個學期不過兩千元的房租。可畢業後進入社會那便是要自己負擔這筆費用,而在遠離鬧市區的居民住所內租上一間十來平方米的私人房間也要七八千每月。相當於初期入職后每月有一半要花費在生活上。
幸好還有一半可以攢下來一年後也算是有筆不小的積蓄了。但如果是要想在金融蘭生街半小時車程範圍內找上一間十平米的租屋那可就不是這個數了,至少靠眼前這微薄的工資付了房租後幾乎每天就只能吃熟泡麵度日了。
說到這不得不提一下神都城內的房價,現在靠近市中心的都已經到了百萬平米的級別。像夏炎楓這樣的屌絲即便人物只怕究其一輩子都無法在市中心買上一套兩室一廳的房產。
整個神都城內的房價是以中心區域朝外輻射狀延伸的,內環內的房子已經無需再考慮了,對於夏炎楓那已經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了。至於在中環外的房價一陣徘徊在六七十萬一平米,如無意外的話也只能是仰望的了。
到了外環外房價降至三四十萬可能搞個按揭貸款什麼的,在花個三十年還能夠有希望還完吧。總之在神都城是強者越強弱者羸弱的情形,只要你一鬆懈就會被別人追上。而自己只能咬著牙放著身後的人盯著前面的人苦苦支撐著,天曉得那一天自己會撐不住直接攤下來隨即便會被成群結隊的後來者所淹沒。
隨著老闆娘那尖銳的嗓門在耳邊響起,將夏炎楓的思緒拉了回來。此時楊祥東已經點完了餐,隨後還特意為每人加了四罐啤酒。
這『十九里鄉』點了自助后燒烤和酒類都是隨意拿的,不過考慮到明天幾個人還要去公司報道所以今晚也只能將就下了。
很快五個人手上拿著擼串和啤酒便開幹了起來,一時間大家都是互相祝賀同時也在為沒有找到工作的楊祥東打打氣。
對於酒精夏炎楓本來就會有些排斥的,不過礙著大家的面子也只能喝上點。比起農村長大的吳湘源自己的酒量那是差的遠了,即便是像楊祥東這樣的書獃子真發起狠來酒量也是甩開自己好幾條街的。
三巡過後倒是吳湘源先開口聊起他今天的應聘來,只聽他說道:「哥們你們不知道今天我去面試時那個考官見了我就問能喝多少?」
「那你怎麼說的?」李斐然在一旁似乎是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說白的八兩,黃的四斤,啤酒不限量,」吳湘源笑嘻嘻的說道:「原本我就喜歡和人打交道,所以那老俞就把我安排在了和市場部。」
「沒想到老俞還挺看重你,以你的酒量在市場部應該也算得上是好手了,只是不知道其餘那些人實力如何,」夏炎楓如是說道。
「夏少你放心,我這可是留著余量,論白的我少說也有一斤多的量,不過我給自己留了點後路沒說滿,」吳湘源眨眨眼道:「我們學風投的這還能不了解總不能一上來就把底牌亮出來吧。」
「說的在理,」夏炎楓笑道。
在一邊的肖沖雲則是湊過來道:「聽說你們兩個進了同一家公司是不?」
吳湘源和夏炎楓都微微點頭示意了下,隨後只聽他接著說道:「那感情好啊,以後我們三人都在差不多的地方上班大家都有個照應了。不過你們公司的那幢樓可是有點名氣的,在業內也算得上是頂呱呱啊。」
「什麼名氣,?」聽到這夏炎楓也是來勁了,之前俞明可是和自己說過那四十八層的『隆鑫』大廈有個牛逼的花名,只是要等入職后才會告訴自己。但現在聽到肖沖雲提及倒是心頭一怔,目光轉向身旁的吳湘源只見他眼中也是閃過一絲精光盯著肖沖雲打量了起來。
沉默不到五秒肖沖雲取過酒杯猛灌了一口嘴裡發出嘆息聲道:「你們知道不,神都城內蘭生街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屬於金融中心的邊緣地帶,但這『隆鑫』大廈卻是異常熱鬧而且還被業內人員稱之為『十八層地獄』的金融業標誌性建築。」
「為什麼說是『十八層地獄』呢?」吳湘源搶著問道:「這『隆鑫』集團有十八層我是知道的,難道這裡面競爭很激烈?」
肖沖雲搖搖頭隨即笑了笑,然後轉頭環顧了下四周接著壓低了聲音道:「你們『隆鑫』集團在業內可是非常有名的,每年從集團頂層跳下來的人沒有十個也有七八個。」
「跳樓?」吳湘源聞言面色微變隨後抬起頭來正巧和夏炎楓的目光一個對視,二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之色。
「沒錯,就是跳樓自殺的人佔到了整條蘭生街的一半以上,所以才會被稱之為『十八層地獄』,說不低你們上班后很快就會遇上這樣的事情了,」肖沖雲說罷繼續拿著酒杯慢慢抿了起來。
這消息倒是讓夏炎楓徹底未知震撼住了,想必老俞之前想要提點自己的就是此事。如果真將這些事拿到檯面上說只怕整個大學里沒多少人敢去應聘『隆鑫』集團吧。這一年十個的頻率幾乎是每三個月就能遇上兩起了,那心臟要是脆弱點的人基本上是無法在『隆鑫』待的長久。
但凡事都有個緣由,夏炎楓心中藏著不少疑問,抬頭看看吳湘源也是一樣。頓了下后才開口問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靠不靠得住?」
「我找的工作離你們公司不遠,這事還是我應聘時那面試主管和我閑聊后無意間透露的,想必應該不會是亂說的吧,」肖沖雲回道:「而且聽說從那上面跳下來的人形形色色,但都有同一個特點是被打爆倉的。除此之外在『隆鑫』集團內的洗手間也都是比較恐怖的地方。」
「怎麼這又和那『十八層地獄』有關係?」夏炎楓面色微變追問道。
「是啊是啊,通常跳樓的也就是長痛不如短痛,還有那些割脈自殺的都倒在了廁所內,所以今後你們在這幢大樓里方便還是要小心點,保不準蹲著大號的地方就死過人,」說罷肖沖雲也是被自己這話憋的笑了起來。
旁邊的李斐然則是跟著哈哈大笑,連在一邊原本垂頭喪氣樣的楊祥東也突然心情大好臉上露出看好戲的笑容。
此時吳湘源則是面色往複變了變后卻不經意的道:「小子你這是在唬我們啊,看到我們爽了心情不佳故意編個故事吧。」
倒是夏炎楓面色微微沉了下來,盯著面前的酒杯望著發起呆了。肖沖雲說的不錯,有了之前老俞給自己打預防針的那些話自己心中便可以直接判定出關於『隆鑫』集團的『十八層地獄』傳言應該是真的。
這也難怪在應聘時老俞會那麼爽快的就錄用了自己,如果讓人知道這『隆鑫』集團每年都要死上十來個人那誰還敢去啊。
只是這些人如果真是像肖沖雲所說的那樣是被打爆倉無力還款的情況下才會走上絕路,那就應該和自己扯不上什麼干係了。
想到這臉色才微微鬆懈下來,拿起手上的酒杯放在嘴邊輕輕喝了一小口。此時夏炎楓心中卻早已沒有了下午剛找到工作時的那份激情了。可面對著大夥自己也不能直接說已經和『隆鑫』簽約了。
聚餐繼續持著,只是此時夏炎楓心中早就沒了興緻,要不是被幾人強拉著只怕自己早就借口回去了。
不多時只聽『十九里鄉』店門突然被打開了,進來了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說起這人大家也都認識,此人叫自稱權叔,自稱鑽研周易面相一道略有所成。成日里在學校宿舍門外擺了個看相算命的攤位,糊弄下那些未入世的小年輕,搞點小錢花花。
大家平日里都是敬而遠之,只有在考試前有不少人會暗地裡前去拜訪光顧下他的攤位。自然意圖也是非常明顯了,都是平日里不努力考試抱佛腳的人。
至於夏炎楓每周都時不時能夠見上幾次可從未有上前搭過話。說起來自己並不是不信這套,只是暫時還沒覺得有要依靠問卜的方式來評測自己命運的必要。
只見他進來后找了個空位坐下正準備點餐了,突然坐在一邊的李斐然開口道:「嗨,權大師今天怎麼有興緻來擼串啊。」
「哦,是你小子啊,怎麼和同學一起來吃飯啊,」權叔聽罷抬起頭來當即認出了李斐然隨後笑著回道。
「湊巧湊巧,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有幸不如請權大師到我們這邊坐坐,來的都是客大家坐一起熱鬧點,」吳湘源急忙招呼道。
聽到他這般說辭其餘幾人也都是面露訝色也不知道李斐然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不過看看桌上的擼串今天確實點了有點過頭了,這些東西別說五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吃不完,加上權叔只怕也會有的剩下。
只見李斐然低頭小聲道:「這位權大師和我挺投緣的,找他來為楊祥東看看相,反正也沒什麼損失啊。」
四人互相使了個眼色,隨後便留出了個空位來。正如李斐然所說反正來都來了何必拘役禮節呢。
好在這擼串台夠大即便是坐著六個人也是綽綽有餘一點都不覺得擁擠。
等權叔坐下,李斐然急忙拿出杯子為其滿上一杯,隨後又牽著頭有一處沒有出的跳動起氣氛來。六個人接著便狼吞虎咽的胡海吃了一通。
兩杯酒下肚后那個權叔似乎也是來勁了,輪流開始敬酒,無論是能喝的不能喝的一個都不落下。
一頓擼串下肚總算是將肚子里的飢餓感趕走了,權叔則是眯著眼睛大量了一圈后才說道:「怎麼小李子,你今天這麼豪爽只怕是有求於人吧?」
「好說好說,權大師你的道行我們還能不了解么,自打我大一進入宿舍後幾乎隔三差五就在宿舍門口附近見到你,」李斐然笑道:「今個遇見也是緣分,同時想請您出手幫我這兄弟看看運程。」說完伸手一指坐在他身邊的人。
而此時坐在李斐然旁邊的正是楊祥東正一臉嚴肅的盯著手中的靠雞腿,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食物上似乎並沒有聽到這番話。他是一臉懵懂似乎沒有料到李斐然今天會找人來為他看相,倒是那權叔笑眯眯的打量了下,隨後卻是從嘴裡道出聲:「好,好,好,你這同學別看傻傻獃獃的,俗話說憨人有憨福,他的福氣不差將來也是到了社會上也是多有貴人提攜無需自己多奔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