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相思未肯休14
「就一點點疼,主要是癢,不想讓你擔心才沒說的。」
說著,見她還是沒反應,他琉璃紫的眼眸裡帶了些忐忑,咬了咬唇,有些小委屈地說: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嘛。」
「晏兒……」
周明季抵著他的額頭,唇邊逸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清晏伸手抱住她,把臉埋進她的肩頭,掩去了眸中的一絲狡黠。
他都練了好幾天了,怎麼可能路都走不穩?
苦肉計√
封后大典不日便至,在周明季的安排下,清晏提前一日被送到了太君后的母家將軍府處,而後從將軍府出門,帝后繞城同游一圈,回到宮中行冊封之禮。
禮官高聲念出祝詞,行禮,授璽,帝后執手,群臣跪拜。
李丞相跪得不情不願,李貴君身為後妃,更是連出現在大典上的資格都沒有,遙遙望向太極殿的眼神簡直像淬了毒。
但這些,現在都引不起今日兩位主角的注意。
「君後殿下不必挂念,陛下此刻正在前殿與群臣飲宴,之後就會過來。」
葉阮瞧著那寬大袖袍下攪在一處的修長玉指,忍不住笑了一笑,溫言勸慰道。
不安分纏繞的指節一下子頓住了,須臾,略顯僵硬地鬆開,又咻地一下縮回袖中,紅蓋頭下傳來清越的聲音:
「嗯,多謝楚王君提醒。」
沉穩鎮定,充滿君后風範,嗯,應該沒有丟臉……吧?
小鮫人有些遲疑地想著,又有些想擺弄自己的手指了。
周明楚雖然沒說,但不妨礙清晏這段時間在宮中旁側敲擊,探問出她的身份。
而葉阮這位楚王君,自然也在他留意的範圍內。
據說他體弱多病,是個出了名的病秧子,但卻頗有心計手腕,令楚王對他愛重有加,甚少去其他侍君院中。
不過,就清晏這短短時間的接觸下來,葉阮並不像個很有心機的人,相反,他處事縝密,周到貼心,言語令人如沐春風,相處起來十分舒服。
總之,比周明楚長得討喜多了。
蓋頭底下,清晏悄悄撇了撇嘴。
葉阮聽到這清越的天籟之音,忍不住晃了晃神,又想起了方才見禮時,無意間瞥見的那抹昳麗絕艷,如斯佳人,也難怪榮寵三年長盛不衰的李貴君也敗在他手下了。
殿外傳來由遠及近的喧囂動靜,葉阮側耳聽了聽,笑道:
「是陛下來了。」
清晏的聽力只會比他更好,早已在聽出來人的第一時間坐直了身子,眸光亮亮地往外看去。
雖然,能看到的還是只有紅蓋頭下的這一方小小天地。
封后乃國之大事,按例,帝王該在前殿設宴,與臣民同樂。
但宴設了,周明季卻只略坐了一坐,便拍拍屁股帶著來寶走了。
她的表妹是幹什麼用的?
周明楚這個皇妹是做什麼用的?
一個擋酒一個待客,她洞房,合情合理,安排滿分。
反正太君后不在,全場她最大,誰也別想耽誤她和君后貼貼。
說到周明季的生父,當朝太君后,那也是位任性的奇葩。
周明季登基之後沒多久,他就離京前往溪寧山為先皇祈福去了。
一去兩年未歸,看過周明季送去的信,也只言辭冷淡地回了封信,大意是君后不是李慕容就行,周明季你自己愛咋咋地,別耽誤我給你母皇誦經祈福,半點沒有要回京見見女婿的意思。
底下的臣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十分懂事地端起酒杯圍上了被女皇留下擋災的那兩位,寒暄的寒暄敬酒的敬酒,沒提上頭早早消失的女皇半個字。
一時間,正殿一片和樂融融。
進了寢殿,周明季第一時間揮退了葉阮等人,走向了自家等待已久的小君后。
看不見蓋頭下的神色,但周明季就是知道,他在等她。
按著禮部官員的指引,帝王拿起玉如意,視線落在那人緊張蜷在一起的手指上,忍不住揚了揚唇,一把挑開了紅蓋頭。
蓋頭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卻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琉璃紫眸瑰麗而璀璨,嫣紅的薄唇輕咬,滿室燭光都在那絕艷人間的美貌下羞愧得黯淡了三分。
「今日的晏兒,很美……」
周明季喃喃著,忍不住越湊越近,然後在禮部官員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中猛然直起腰來。
什麼叫煞風景?
這就是。
禮部官員訕訕地笑著,竭力忍住抬手抹汗的衝動,冒著陛下婚假過後就被貶謫到不毛之地的危險,盡職提醒道:
「陛下,您與君后還有合衾酒要共飲。」
求您別嫌老臣我礙眼,趕緊把那合衾酒喝了,老臣我不就可以滾了嗎?
合衾酒,也就是俗稱的交杯酒。
喝過合衾酒,不用周明季說,那官員快速地念完詞,然後十分識相地「滾」了,步伐之快,仿若身後有狼狗在攆。
嘿,一個急著要洞房的陛下,和狼狗也沒差了。
禮部官員心中想著,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快了,出去后還攔了又想入內侍候的來寶,幫自家陛下關了個殿門。
陛下和君后之間那種黏糊糊的氛圍……嘖,娶夫郎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今晚回去也抱著夫郎睡覺,抱——兩個!
「怕嗎?」
把人抱到了床上,周明季略微急促地喘著氣,視線落在他紅潤的唇上,啞聲問道。
tm的,那合衾酒里指定是加了助興的東西,她現在下腹一片火燒,真是要了命了。
她眸中都泛起了些紅血絲,模樣瞧著有些嚇人,清晏略略遲疑一秒,還搖了搖頭。
而後,抬手,主動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
「陛下。」
如冰玉相擊的清冷嗓音,輕而易舉地勾斷了周明季腦中的最後一根弦。
龍鳳紅燭整夜未熄,燭火顫抖搖曳,一次次躍動掙扎著想逃離被燃燒的宿命,卻被那小小的燭芯所禁錮,只能不甘地繼續被圈攏那分寸小空間之中,滴滴燭淚掙扎著滾落,像是在進行最後的抗爭,又彷彿妥協的宣洩。
……
沒有太君后需要請安,一眾來向新君后見禮的侍君們被放了鴿子,在正殿等了一上午,最後在午膳時間被打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