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不同的…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戚少風的道，是補天，以何補天？混元之力也。

往大說，太極為終，世界之完整。

往小說，混元為始，世界之開端。

故而，混元之力可為萬物。

當李霄雲披上山河錦，將化無勢發揮到極致，使自己幾乎無影無蹤時，戚少風卻可以找到那一絲的太極之下不完整之處，從而利用混元之力補之。

而後成太極之完美，成天道之補充。

所以，在戚少風眼裡，這世上只有太極和非太極。

而萬物皆有太極之境界，卻未必能有混元之補充。

這就是戚少風所要做的。

將一切不完美找到，並將其補充完美。

所以，在發現李霄雲的一絲破綻之後，戚少風的混元之力便緊隨其後。

看著無處遁形的李霄雲，戚少風很是淡然地笑了笑，輕聲道：

「李霄雲，結束了！」

是啊，結束了，也許早在兩人第一次在西漠龍口鎮相遇，就註定了今日的結局。

從一開始的誤會，到矛盾，到仇敵，到你死我活，再到現在，似乎一切都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在牽著兩人。

你若說是因為李霄雲的放鬆警惕，沒有在戚少風垂死之時殺了他？

那怕是不了解李霄雲的性格，不了解一個人恨透另一個人的時候，他想要對另一個人做的事情。

那種恨，並不是除之而後快的恨，而是想讓你生不如死的恨。

要知道，死，很容易，可當一個活著的人想死卻死不了，這是最困難也是最痛苦的。

此刻的李霄雲，彷彿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化無勢盡數吸收體內，雙眼變成了最普通的顏色，緩緩坐到了地上。

戚少風也是如此，彷彿忘記了剛才這個人是如何折磨自己，輕輕地坐到了他的對面。

「你說，真的有你想要的太極世界么？」

李霄雲似是嚮往、似是不屑。

戚少風定睛看了看李霄雲，然後緩緩搖頭，說道：

「你我皆凡人，就算我如今到了這般境界，對於那『完美世界』，也不敢說能夠達到，能夠見到。」

李霄雲聞言噗哧一下笑了起來，接道：

「那你領悟這境界還有個屁用？豈不是笑話？還不如讓我贏呢，不管怎麼說，我的化無勢至少能夠讓我看到的不完美消失不見。」

戚少風仰頭看了看已經明朗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抹帶著天道韻味的笑容，言道：

「那又如何，只要有理想，就有了前進的方向，有了方向，我只需要一直往前走就好，至於最後結果如何？自有後人評說。

我們這一輩子都很短，能做的事情不多，但算起來也不是太少，不管做什麼，只要這件事對自己、對親朋、對這個人間有益，那就夠了。」

李霄雲驚訝地看著戚少風，沒想到他現在居然有如此覺悟。

戚少風不管李霄雲是什麼表情，接著說道：

「來的路上，我那個皇帝師父曾經給了我一個密旨捲軸，他的話，對我提點很多。

這個世界或許不完美，可是，我們都在向著完美的方向努力，哪怕是一滴水，匯入大海也一樣能讓大海更加廣闊。

而我就是這一滴水，也許更大、也許更小，但是總歸是水，可以為大海出一份力。」

李霄雲笑了笑，調侃道：

「那皇帝是什麼？也是一滴水么？」

戚少風搖了搖頭，然後微微抬起自己的腦袋，輕抿嘴角，說道：

「不，他是一條河，一條大河，一條能夠掌握大海方向的大河，一條能夠讓大海波濤平息的大河。

你我皆是安離之變後生人，對於安離之變的影響，相比不用我說也有著很深的感觸。

當初若是沒有他大魄力、大毅力地做出這樣的變革，如今的大周朝，也會像當初的大盛一樣，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李霄雲雖然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明白自己應該替關家人說話。

可是他生在大周，長在大周，自小被送到桃花門，接觸到的全都是大周的事情，怎麼能不清楚，大周的百姓有多幸福。

雖然依然有人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可這些畢竟是少數，而且還在不斷減少。

這一切，全都得歸功於大周皇帝的大毅力和大魄力。

安離之變雖然對江湖人並不是太友好，用了一些暴力手段。

可是卻讓江湖人對自己的身份有著更明確地認識，讓他們注意自己的行為，不要隨意對普通人下手。

雖然對普通百姓來說，這有些歧視，畢竟誰也不想讓別人把自己當作圈養的寵物一樣看待。

可是不管怎麼說，安離之變還是保護了大部分的百姓。

看著戚少風一臉崇拜的表情，李霄雲不禁有些好笑，這傢伙難不成真把皇帝當自己師父了？

他就不怕皇帝最後反咬他一口？關霸天的先例可是擺在那兒呢。

於是，作為惺惺相惜的仇敵，或者說「朋友」，李霄雲善意地提醒戚少風：

「你就不怕大周皇帝最後把你也收拾了？再說了，安離之變這麼好，還不是把百姓當做了圈養的豬羊，雖然安全，卻沒了自由。」

戚少風點了點頭，並沒有反駁李霄雲，反而肯定地說道：

「是啊，我那個皇帝師父也發現了這一點，百姓愚昧，可能並不清楚，可他作為大周掌舵人，又怎能不明白呢？」

說到這兒，戚少風頓了頓。

李霄雲看他似乎什麼都明白，卻仍然有什麼要說的樣子，便不屑地說道：

「難道你還有什麼理由要替皇帝辯解？」

說罷，雙手緊緊握拳，高高抬起，擋住眼前的陽光，說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拚命地想要掌握權勢么？」

戚少風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李霄雲一臉鄙夷地看著戚少風，彷彿與你為敵是侮辱了自己一般，說道：

「自小寄人籬下的我，雖然在桃花門門主瓔珞夫人的庇護下，能夠得以安全而健康的長大，可就算是如此，我所經歷都得事情，也不是你這個自小生在官宦人家的人可以理解的。

白眼、冷漠，我見過無數，而我那個便宜『乾爹』仁王李傑，似乎根本沒把我當作人一般，只是他隨手撒出去的一把種子之一。

如果最後成熟，那他便可以前來摘取果實，如果不成，他還有大把的果實可以去摘。

在這種環境下，我又怎能不往上爬？」

聽到李霄雲說起自己的遭遇，戚少風不禁有些同情。

李霄雲對於他那同情的眼神，卻彷彿沒有看到一般，繼續說道：

「雖然這傢伙不怎麼露面，可是有幾次瓔珞夫人去長安，還是帶著幼年的我去仁王府看了看他，想要讓我和他親近一點。

也就是那時候，我看到了他的權勢滔天，看到了權勢所能帶來的一切。

再想想桃花門的姐妹們過得凄苦日子，我便暗自發誓，早晚有一天，我要站在他的位置，替桃花門的姐妹們找到一條幸福的路、替天下受壓迫的人，找到一條幸福的路。

也是從那時候起，我將仁義道德全都放到了一邊，哪怕是從當一隻狗做起，我也要一路向上爬，直到爬到最高。

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便可以輕鬆成為武林盟主，然後帶著雲劍海閣的掌門令把雲劍海閣收歸門下，最後以大手段，收服天機，從而江湖一統。

那時候，我便有和朝廷公平對話的權力，自然也就能為天下被壓迫的人爭取更多的話語權。

可是我卻碰上了你這個冤家，一路阻撓我的計劃，把一切都給打亂了。」

看著長吁短嘆的李霄雲，戚少風居然有些臉紅。

他這一路走來，根本沒有任何的遠大理想，完全是事兒啊趕事兒，每一次都是湊巧，每一次都是運氣，彷彿一直都有老天爺在幫他一樣。

練不了槍，就改用棍；離魂症的時候，有大哥幫襯；離魂症好了，有七小俠助力；上了劍閣島，有師公青睞；下了劍閣島，有鬼醫愛護；遇到李准大魔王，有老公輸家主拚死救護；重回劍閣島，有馮唐點撥；假仁王出現，又有皇帝一路愛護。

就連被李霄雲打成重傷，都有馮閣主的神魂助他領悟混元。

難道，這就是天命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