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挫敗的父女2人

奶茶店可沒有所謂的高峰期這一說。

連著忙了好一陣之後，余夢額前的碎發也早已被汗水打濕。

她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很懂事沒來添亂的姜肆奕，咳嗽一聲。

「姜哥，中午吃什麼？」

姜肆奕這個點還沒走...大概率中午也是在這吃了。

而能讓姜肆奕挪窩的原因，也無非就只有一個。

「點外賣吧，我請，你跟小晴想吃什麼？」

「小晴想吃什麼？」

「啊？我都可以，有一口吃的就行。」

「又來了，那就吃點快餐吧，一個漢堡可以嗎？」

「嗯嗯嗯。」

李高晴自然是忙不迭的點頭，她是真的不挑，這裡管飯已經很讓她開心了。

「你來這邊了，涵秋中午怎麼辦？」問完了李高晴，余夢看向姜肆奕，好奇的問道。

姜肆奕收起手機，很不在乎形象的打了個哈欠：「涵秋帶朋友回來了，讓她倆自己去吃好吃的就行。」

「啊？帶朋友？男朋友？！」

余夢發出了堪稱擾民的尖叫聲，一旁的李高晴也是瞪大了眼睛，姜涵秋她當然也認識，她只比對方小一屆，有時她還得靠姜涵秋給她輔導功課呢。

那個總是梳著馬尾辮，乾淨利落的涵秋姐居然談戀愛了？

這...上大學才不到一個月吧？

「女孩，女孩。」姜肆奕終於體會了自家女兒那無語的心情。

原來一開始他誤會的時候，姜涵秋也這麼無語嗎？

「哦，女的啊，舍友嗎？」

「估計是吧？」

「人怎麼樣？你見到沒，涵秋那孩子可是個老實孩子，她一次都沒住校過，可別讓壞孩子欺負了。」

姜肆奕咧嘴，雖說他跟自家女兒並沒有那麼親近，但作為父親，他其實還是很懂女兒的性格的。

別看平時姜涵秋總是一副文靜乖巧，穩重的模樣，但只有他清楚，自家女兒究竟有多麼的倔強和不好欺負。

別的不說，這丫頭可是真的能做出來把他鎖在外面一整夜不給他開門的事情...

也是從那時起姜肆奕才知道，自家女兒並不是溫順乖巧，那只是女孩套給自己的一層保護殼罷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一般單親家庭的孩子不應該是把任性不聽話當做保護殼來保護自己那顆柔軟的心嗎？

怎麼他家孩子反過來了...

至於那個叫洛白秋的女孩究竟是不是個壞孩子這件事。

老實說，姜肆奕覺得應該不是。

他在見到那個女孩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女孩家境上的優渥。

其實大多數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是十分禮貌乖巧的，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紈絝子弟供世人取笑。

而那個女孩在見到自己之後說出的那些不禮貌話語，也被姜肆奕下意識的無視了。

還是那句話，其實他自己都心虛...也怪不得別人說。

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怕女兒會不會因此心生芥蒂。

小學的時候，姜涵秋可是因為別的孩子嘲笑他又是父親又是母親的，跟一個男生打起來過。

那次可把姜肆奕嚇了一大跳呢。

不過隨之而來的，便是那種欣慰的感覺。

姜涵秋還挺護著他。

———

「白秋，我們中午吃什麼呀？」

姜涵秋硬著頭皮對著洛白秋髮出詢問。

而坐在她身側的洛白秋此時正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視機屏幕，

而屏幕中一個紅白配色的水管工正靈活的在怪物之中跳躍著，時不時還有鮮艷的紅色火花從水管工的嘴裡吐出。

火力毫不留情的宣洩在遠處那個綠色的庫巴王身上。

她倒是知道自己這位舍友對遊戲什麼的很感興趣，但沒想到對方居然連紅白機上的馬里奧遊戲都能玩的如此精精有味。

而且看洛白秋嫻熟的操作...難不成這還不是她第一次玩？

「中午？嗯...涵秋你想吃什麼？」

「我爸給了我點錢，讓咱倆出去吃...你有想吃的嗎？」

姜涵秋小聲說著，聲音中隱約有些不安。

洛白秋應該不差錢吧...也不知她這點錢夠不夠請洛白秋吃頓飯。

而且...這才第一天啊，洛白秋應該要住滿這個假期吧？

她要不要提前回去？

其實姜涵秋並不知道自己的家庭條件究竟如何。

但她總覺得家裡不那麼富裕...

要是真富裕的話總不能在這老破小的地方住20年吧？

雖說她小時候要什麼，姜肆奕都會給她買...

但她也從未想過一頓飯花超過1000塊這麼誇張！

在她的設想里，這頓飯花超過100，已經算是十分奢侈了。

嗯！就這樣！要是洛白秋提出什麼吃大餐的想法，她就要十分堅定地拒絕！

「想吃的啊...對了，我看你家有廚房，要不我來做吧。」

「嗯...啊？你做飯？」

客廳雖然十分空曠，但廚房還算是能入眼的。

起碼該有的調味料以及廚房用具是存在的。

高中時姜涵秋自己會給自己做飯，雖然手藝很一般，但要便宜很多。

不過她從來沒給別人做過飯，就連姜肆奕都沒有這個口福。

而廚房也在她去大學之後，沒動過，姜肆奕肯定是不會做飯的。

連她都沒法掌握的技能，洛白秋居然掌握了？

還是說這位大小姐只是心血來潮，突然過一次做飯的癮？

拒絕來做客的朋友是一件不太禮貌地行為，但為了自己廚房的安危，她還是硬著頭皮追問了一句：「白秋你會做飯嗎？」

「當然啊，青椒土豆片，豆角炒肉...再做個西紅柿雞蛋湯怎麼樣？」

洛白秋掰著手指，定了兩菜一湯。

姜涵秋則是狐疑的看著好友，眼神里的懷疑不言而喻。

「哎呀，我真的會，你相信我，走吧，我們先去買菜！」

「誒誒誒，真的要去嗎？」

「那當然，對了，叔...你不是說你爸是開店的嗎，要不也給你爸送一份去吧，正好也表達一下的我歉意。」

「啊？」

真不是姜涵秋笨，只是話題節奏轉變實在太快，她沒跟上。

雲里霧裡的，姜涵秋就被洛白秋拉出了家門，等到站在樓梯間，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給我爸也送一份嗎？你做的飯？」

「嗯，可以不，我還是對自己的手藝十分有信心的。」

「啊...可是我家沒有飯盒。」

「什麼？他一頓飯都沒給你做過嗎？」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姜涵秋似乎莫名的聽到了「吱吱」的老鼠磨牙聲。

「嗯...那就這樣吧，我可幫不了你什麼，我不太會做飯。」

「全部交給我就好了！相信我！」

「好嘛好嘛。」

———

自家女兒和她的朋友在打什麼注意，姜肆奕自然是不知情的。

中午點奶茶的訂單並不是特別多，店裡終於也能休息一下。

而同一時間，姜肆奕點的快餐也都是盡數送來。

好巧不巧的是，送快餐的外賣小哥剛好就是不久前詢問姜肆奕年紀的那個小哥。

「哥，你們的漢堡嗎？」

「啊，對，一塊吃點不？」

外賣小哥搖搖頭，揮了揮手機：「記得給個好評啊。」

中午正是他工作最忙的時候，哪有空閑下來吃午飯。

姜肆奕打開袋子，從裡面拿出來兩個漢堡放在櫃檯上。

余夢倒是沒吃，而是用胳膊肘頂了一下身側的李高晴。

「先吃飯吧。」

「唔，麻煩你了夢姐。」

姜肆奕也打開一個漢堡咬了一口，然後繼續坐在一邊低頭看手機。

別說他不幫店裡的忙，他不是不幫，是真不會這些...

進去幫忙的話反倒會搗亂，與其被余夢趕出來，他不如就坐在一旁當個吉祥物。

不過今天他沒有帶遊戲機過來，就連當吉祥物，吸引客人這項最簡單的工作，他似乎都沒辦法勝任了。

忙活完了最後一個訂單，余夢這才拿起漢堡咬了一口，同時給自己倒了杯果汁，然後便是好奇的看向姜肆奕。

「老劉這些天過來了一趟，沒找著你，是有啥事嗎？」

「找我家去了，公司那邊的事。」

「又叫你回去？」

姜肆奕不吭聲，但也算是默認了。

這是李高晴參與不上的話題，女孩也乖巧，沒有貿然開口問些什麼，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聽著。

「我說，現在涵秋都大學了，你還打算就這樣懶散的活著嗎？」

余夢放下手裡的漢堡，用著無可奈何的語氣語重心長的說著。

她們認識十多年了，她也在這裡當了十多年的代理店長。

一些總來店裡坐坐的客人她都認識。

自然而然的，余夢也就知道了一些，別人很少知道的內幕。

就比如，面前這位邋遢的大叔，表面上只是個奶茶店老闆，實際上則是一家公司的創始人之一這件事。

不過現如今姜肆奕已經不再執掌大權，只是拿著一點股份每年吃著一些可觀的分紅。

具體的份額即使是她也不得而知，她也不好奇就是了。

「再有四年涵秋可就畢業了，她學的是英語吧，你不為她的未來做做打算嗎？」

姜肆奕輕笑一聲，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把最後一口漢堡放進嘴裡，充分咀嚼之後吞咽，然後懶洋洋的開口道：「那孩子可用不著我操心，主意多著呢。」

「話是這麼說，但等涵秋回頭把男朋友帶回來，看見自己女朋友的老爸是個連頭髮長長了都不知道剪的邋遢男人，人家怎麼想？」

「咳咳咳咳。」

不愧是余夢，多年的相處讓她十分了解，該如何讓姜肆奕一秒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