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午後，張軍駕駛的越野車停在了鳳凰山廢棄遊樂場的入口。

「美亞，你真的想好了？」

「婷婷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能找回婷婷，我願意冒這個險。」

「一會兒我控制住對方，你就回到車裡給家人打電話。」

美亞點了點頭，走下越野車。

張軍掉頭佯裝駛離，實際開進了路旁的灌木叢里埋伏下來。

大約十分鐘后，張軍透過擋風玻璃看到一輛MPV從山上駛來，停在了美亞身邊。正當美亞跟司機攀談之時，張軍下車快步走向司機，直接將司機托出車窗，用槍抵住了司機的頭。

「是你叫的援交少女嗎？」

司機求饒，「不要開槍，我只是個司機，來接人的！」

張軍將女兒的照片拿給司機看，「見沒見過這個女孩？」

司機點頭。

「送去哪兒了？」

「這個……我不能說……」

「我數三個數，三……二……」

張軍做出要扣動扳機的架勢。

「不要開槍，我說，我說！就在山上的別墅。」

「帶我去！」

張軍用槍抵著司機坐進了MPV。

「張叔叔，你一定要把婷婷安全帶回來。」美亞囑咐道。

張軍點頭，「快離開這裡。」

張軍坐在司機身後的位置上，用槍抵著司機的腰，司機只能乖乖開車。

MPV沿著盤山路行駛，張軍問道，「別墅的主人是誰？」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那裡定期會舉辦派對，這些援交女就是為了派對招募的。」

「參加派對的都是些什麼人？」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個司機，裡面的事情我看不到，不過看他們開的車，身份肯定都不一般。」

「我女兒什麼時候接走的？」

「就是昨天這個時候。」

「你見到她離開了嗎？」

「我只負責接，送有其他人負責。」

MPV繼續行駛一段，來到了獨棟別墅的地下車庫。張軍將身子藏在椅子中間，司機故作鎮定地騙過了攝像頭，車庫大門緩緩開啟，MPV駛入。

MPV停好，張軍躲在司機身後下車，兩人乘坐電梯進入別墅內部。

電梯門再次開啟，兩人來到走廊，司機指著旁邊的一扇門說道，「我會把女孩帶到這個房間內等候，其他就不歸我管了。」

張軍用槍托將司機擊暈后拖入了旁邊的樓梯間，隨後回到門口小心翼翼地進入房間。

房間里的女孩們看到有人持槍進入，嚇得紛紛後退，張軍上前逐一確認，並沒有發現婷婷。

「都給我離開這裡！」

女孩們四散逃走，一名保鏢沿著走廊左拐右拐來到更衣室，看到女孩們紛紛出逃，迅速躲在拐角處警戒。

張軍端著槍走出房間，朝著保鏢所在的方向前行。保鏢貼著牆壁等待張軍進入攻擊範圍，槍管剛露出半截，保鏢迅速上前抓住張軍的手腕，一個反扭，就將手槍卸下，接著一記背摔，將張軍重重摔倒在地。

張軍試著去撿槍，卻被保鏢踢走，保鏢拎起張軍，從身後鎖住了張軍的脖子。

「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保鏢發問。

窒息感襲遍全身，張軍用力將對方向後一撞，趁對方松力時頂開了對方的鎖喉臂，隨後接上一個肘擊，對方被擊暈在地。張軍用袖子抹去額頭上的血跡，俯身撿起槍，

繼續在走廊搜尋女兒。

王秘書在別墅的暗房裡通過監控看著張軍的一舉一動，他拿起手機撥通了蘇宇的電話。

「蘇總，會所暴露了，我將安排清場，您儘快離開曼海市吧。」

張軍來到宴會廳，破門而入。眼前一眾帶著面具的男人全都停止了動作，張軍朝著屋頂開了一槍。

「都給我蹲下！」

眾人全部蹲在了地上。

「這裡的負責人是誰？給我出來！」

一個人從後門進入宴會廳，走到了張軍面前。

張婷在陌生的房間內醒來，她感覺一陣眩暈，渾身劇烈疼痛，她拔掉輸液針，踉蹌著起身，艱難扶著牆壁試圖讓自己清醒。

舒緩的交響樂在空氣中流淌，張婷扶著牆壁緩緩走下樓梯來到了餐廳。

張婷在一片模糊中，似乎看到一個人在開放式廚房裡忙碌著，金淑英從烤箱里端出一盤熱熱氣騰騰的點心，放到了餐桌上。

金淑英抬頭看到張婷，說道，「你醒了，餓了吧？快過來坐。」

金淑英為張婷搬出一把椅子，張婷艱難地坐在上面。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我是蘇宇，這是我的家。」

張婷想努力辨別眼前這個人，可怎麼也看不清對方的輪廓。

「你給我注射了什麼？為什麼我感覺這麼暈。」

「我給了你能讓你舒服的東西，你只是不大適應。」

「我想回家，求你，求你送我回家好嗎……」張婷有氣無力地哀求。

「這可是我的拿手點心，你確定不吃點嗎？過去日子苦的時候，我每天都盼著吃這個，可如今卻又覺得索然無味。」

張婷並未動筷子。

「你確定不嘗一嘗嗎？」

張婷拿起筷子，含著淚水夾起一塊點心送入口中，可下一秒就嘔了出來，「求求你不要傷害我，放我回家吧。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證什麼都不說！」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嗎？」金淑英夾起一塊點心，端詳幾秒后直接捏碎，說道，「你選擇當援交少女，將自己送入虎口，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我錯了，我不做援交少女了，我想爸爸，他一定還在找我，他一定很擔心……」

金淑英將手機遞給張婷，「想他就打給他。」

「張隊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啊？」男人開口道。

「我認識你，你是蘇宇身邊的秘書。」

「你有事可以和我談，不必驚擾我的客人。」

眾人紛紛起身準備離開，張軍大喝一聲，「誰都不許走！」

「張警官，這些人必須走，曼海市大半的權貴都在這裡了，你承擔不了後果的。」

「無論是誰，只要做了違法的事情，就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

「張隊，別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你這樣拿著槍私闖民宅，還想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恐怕不合適吧？」

王秘書上前握住槍管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大喊一聲「都走！」

眾人紛紛離開宴會廳，只留下張軍和王秘書。

「張隊，我知道你是來找女兒的。」

「我女兒在哪兒？說！邱文良害死的女孩為什麼都在你們的名單上！你們究竟還有多少齷齪勾當！說！」

「張隊，你女兒和那些女孩沒什麼區別，不過是眾多援交少女中的一個而已，這些女孩天生賤命，而你這個父親，應該問問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天塌下來也由我來扛，我女兒即使有錯，也不應毀在你們這種人渣手裡，交出我女兒！否則我崩了你！」

張軍的手機響了。

「喂？是婷婷嗎？你不要哭，你在哪兒？爸爸去找你。」電話那頭傳來張婷的聲音，「爸爸，我好害怕，是蘇宇抓了我，他要帶我到老地方，你快來救我……」

張軍想繼續詢問，可張婷那頭掛斷了電話，張軍氣憤地給了王秘書一拳。

「蘇宇說的老地方是哪裡？」

「張隊，這個恐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這個混蛋，原來一切都是他搞的鬼，是他把那些女孩給了邱文良！把你的車鑰匙給我！」

王秘書從兜里掏出鑰匙，「不過恐怕你是去不成了。」

王秘書指了指頭頂的攝像頭，原來張軍持槍威脅王秘書的一幕全都被攝像頭錄了進去。

「少廢話！」張軍從王秘書那裡拿走鑰匙，迅速離開了別墅。

論壇結束后，蘇宇獨自駕車回到了眾享大廈停車場，就在他乘坐電梯的時候，聽到了王秘書的留言。但蘇宇並未慌張，而是回到了住所，住所內安靜異常，餐桌上還放著吃剩的點心，卻不見金淑英的身影。蘇宇看到點心盤子下面壓著一張留言紙，上面寫著——「我在花棚等你，有話和你說。」

蘇宇立即動身趕往向榮村。

張軍駕車疾馳在前往向榮村的國道上，可沒開多久顯示油量不足，張軍只能駛出國道，找到一家加油站加油。

趁加油的工夫，張軍打開了收音機——「本台應警方要求，現發布一條重要提示，如看到車牌號為曼CAE5887的豐田牌黑色三廂轎車，請立即上報警方，該車駕駛員涉嫌一起重大刑事案件，注意，嫌疑人持有槍支，極度危險……」

張軍關閉收音機，下車準備收回油槍，可斜對面的一輛巡邏警車下來兩名交警，貌似已經盯上了自己。張軍迅速鑽回車內，將手放在點火按鈕上，他透過後視鏡看到兩名交警正向自己走來，就在對方準備敲擊車窗時，張軍迅速發動汽車駛離了加油站。

兩名交警一路小跑回到警車，警車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迅速跟了上來。

兩輛車在公路上上演起你追我趕的刺激戲碼。張軍的車靈活的穿梭於車流之中，後方的警車也是緊咬不放。

有好幾次，警車追上來與張軍的車並駕齊驅，交警用喇叭發出警告，示意張軍停車，可都被張軍一腳油門超了過去。

警車見張軍不聽勸告，便試著用車身逼停張軍的車，但都被張軍鑽了出去。警車加足馬力，將車開到張軍的車頭四十五度角的位置，向右猛打方向盤，撞擊張軍的車，車子被右側的水泥護欄夾在中間，擦著火花開始減速。對面變成單車道的地方，迎面來了一輛卡車，不斷沖著警車閃大燈，警車為了逼停張軍的車，沒有躲避來車，迎面撞了上去，警車旋轉幾圈后側翻在公路邊緣，而張軍的車也直接撞在了路邊的欄杆上一動不動。

張軍率先爬出車子，踉踉蹌蹌走向翻到在地的警車，兩名警員已經昏迷不醒，一輛路過的停下來，走下一名司機幫忙施救，張軍吩咐司機撥打120后，又上了路人的車輛繼續奔赴向榮村。

蘇宇駕車來到了金淑英的家。他下車后直奔花棚，發現王秘書早已在花棚內恭候多時，而在王秘書面前還有一個一人寬的坑洞。

「你怎麼在這裡？會所那邊怎麼樣了？」

「蘇總，你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擔心。」王秘書指向坑洞，「想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嗎？」

蘇宇走近一瞧，裡面躺著昏睡的張婷。

「她是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女孩叫張婷，張軍的女兒。沒錯，張軍就是那個親手在這裡破獲埋屍案的警察。可惜，如今自己的女兒也要在這裡殞命，你說諷刺不諷刺？」

「放了她！」

「蘇總，你還不明白嗎，這都是為你精心布置的作品啊，邱！文！宇！」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藏得夠辛苦的。」

「要不是金淑英找到我，我也不會想到你身上居然還藏著這麼大的秘密，是你更辛苦才對。」

「金淑英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什麼都和我說了，包括你將那些援交少女如何交給邱文良。」

——雨夜，蘇宇的車停在了邱文良家門口，邱文良走出屋子，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蘇宇。

「哥！」

邱文良上前刪了蘇宇一記耳光，然後又抱住了蘇宇。

「我跟你說過，既然離開就不要再回來了，你為什麼不聽？」

「哥……我……」

蘇宇打開後備箱給邱文良看，裡面裝著一個少女的屍體。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身體里住著一個惡魔，哥，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混蛋啊！」

邱文良又扇了蘇宇幾個耳光。

「哥，我對不起你，我這就去自首。」

「慢著，我在電視上都看到了，你現在出息了，哥替你高興。你把屍體留下，我來處理。你回去收拾一下，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知道嗎？」

蘇宇走後，金淑英走出了地窖，她看到邱文良在花棚里掩埋屍體。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邱文良不作聲，金淑英上前扯住邱文良的衣領。

「你這是在引火上身，他不值得你這麼做！」

邱文良甩開金淑英，「他是我弟弟！」

說完繼續掩埋。

「蘇總，你以為哥哥一死，你所做的一切就可以翻篇了嗎？」

「恰恰相反，我根本沒想讓事情就這麼結束，哥哥死後，我已經心灰意冷了，那項手術也是徒勞。於是，我想到了一個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內心的惡魔同歸於盡。」

王秘書指著腦袋大笑道，「蘇總，看來那些葯確實讓你這裡出了問題，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王秘書不知道的是，蘇宇在進入花棚前，已經撥通了劉義的電話，劉義此刻正用免提監聽著二人的對話。

「蘇總，如果你不隱退，我也不至於落井下石。你太不識時務了，眾享醫療是你一個人的嗎？我告訴你，會員們已經答應讓我成為新的代理人了，未來由我掌舵集團。而金淑英也將被推舉為基金會的會長，我們聯手全面接管你的遺產。張軍正在來的路上，他就是你的送葬人，你可以安心走了。」

「金淑英在哪兒？她為什麼不敢面對我？」

蘇宇轉身發現金淑英已經站在身後。

「淑英……」

沒等蘇宇把話說完，金淑英就將一管藥劑注入了蘇宇體內。

蘇宇開始眩暈，惡魔逐漸被喚醒。

「蘇總，我們要回去開香檳慶祝了，就讓你體內的惡魔最後再幫我們一次吧。」

蘇宇漸漸看不清對方的臉，暈了過去。

張軍駕車剛駛入向榮村，劉義就打來了電話。

「頭兒，你在哪兒？現在網上到處都是你持槍行兇的視頻，你究竟在幹什麼啊？」

「婷婷被綁架了，我查到是蘇宇乾的，我現在要去解救她！」

「頭兒，你不要去，那是個圈套！」

「我不管，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救出婷婷！」

「頭兒，你聽我解釋，我正在趕過去，你千萬別輕舉妄動……」

張軍直接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