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流涌動
蘇宇的專車剛駛出停車場,就被示威人群中的一個眼尖者發現了。這位大媽直接攔住蘇宇的車,二話不說就趴在了引擎蓋上,眾人見狀一哄而上。
「我認得車裡的人!他是醫學中心的老闆,今天不給個說法,不能放他走!」大媽大聲叫嚷,司機進退兩難。
「對!給說法!給說法!」眾人跟著起鬨,人群後面推出幾輛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個憔悴的年輕人,骨瘦嶙峋,目光獃滯。
這時不知誰向蘇宇的車窗投出一個石塊,車窗瞬間撞擊出裂痕,保安趕緊上前阻攔,車內的王秘書也異常緊張,直接撲倒在蘇宇身上。
只有蘇宇,全程淡定地看著這場鬧劇。
司機試圖用喇叭驅散眾人,保安也試圖拉走大媽,但都無濟於事。
沒曾想,蘇宇卻選擇親自下車,直面眾人。
這下示威者也有點蒙了,沒想到蘇宇居然真敢下車與他們對峙。
蘇宇示意保安讓開,沖著人群說道,「諸位應試者家屬,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講,暴力解決不了問題。」
大媽率先發難,「我們認識你,你是這裡的老闆,我們今天就要討個說法,我們的孩子原本都是活蹦亂跳的小伙,可被你們忽悠進中心,參加什麼實驗,出來后瘋的瘋,傻的傻,你得給個說法!」
說著大,媽就坐到地上拍著大腿號啕大哭。
蘇宇向人群解釋道,「我可以明確告訴大家,醫學中心開展的實驗合理合法,絕對不會亂來。關於風險部分,相信中心也嚮應試者做了充分說明,大家都是自願簽的協議。而且後續諸位應該足額得到了賠償。」
「那點賠償還不夠治病的!你自己看看這些孩子,原本我們指著孩子養老,如今卻要白髮人照顧黑髮人,這讓我們怎麼活?如果我們也有個三長兩短,這些孩子誰來管?你們中心來管嗎?還是都送到你家啊?」
眾人一齊高喊,「還我們孩子!」
火速趕來的警察迅速將示威者和醫學中心的人分隔開來。
劉義從隊伍里走出來,將蘇宇保護起來。
「蘇先生,不好意思,我叫劉義,我們接到報案便立即趕往這裡了,群眾沒有為難您吧?」
「謝謝,我沒事。」蘇宇回答得很平靜,劉義對蘇宇處事不驚的狀態頗為驚嘆。
「您可以離開了,剩下交給我們處置就好。」
「這些人只是和中心有些分歧,好好安撫,不必為難。」蘇宇解釋道。
「這個您放心。」
蘇宇上車前對著人群說道,「大家的訴求我都記下了,回頭我會讓中心重新評估賠償事宜,也請大家耐心等待。」
蘇宇上車,車子緩緩駛離了現場。
有民警拿起喇叭,開始安撫群眾的情緒。
一名同事湊上前對著劉義抱怨道,「這個蘇總是真牛啊,一點小事就得動用這麼多警力為他服務。」
「行了,人民群眾的事,哪有小事。」
「也是,誰讓他是曼海市的大紅人呢?咱們的工資還得指著人家多納稅呢。」
「所以別發牢騷了。」說罷,劉義也上車離開了。
陳院長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將樓下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專車在路上疾馳,蘇宇坐在後排閉目養神。
「蘇總,會所兩天後準備召集會員日,馮總的新公司上市,VIP們都會出席,希望您也露個臉,要為您安排嗎?」
坐在蘇宇旁邊的男孩突然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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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太懷念那種感覺了,快安排!」
然而蘇宇繼續閉目養神,未作任何指示,王秘書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車子停在了跨江大橋上,從這裡可以俯瞰曼海市的壯闊夜景,蘇宇和王秘書站在欄杆上向遠處眺望,高樓沿江林立,一片繁華景象。
「你跟了我多久了?」
「加上在國外的那段日子,快十年了。」
「十年,一晃而過啊。剛認識你的時候我還是個窮小子,身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你一直跟著我艱苦創業,不離不棄。」
「您過獎了,我的一切都是您給的。我過去不過是個混跡唐人街的廢物而已,是您給了我重新做人的機會。」看得出來,王秘書這番話是發自內心的。
「命運不會總是一成不變,這都是你自己爭取來的。」
「蘇總,我知道您回國創下這份產業著實不易,只要我有口氣,就一定拚死守護您。」
蘇宇拍了拍王秘書的肩膀,說道,「我們共進退。」
入夜,張軍疲憊地回到了家。他將外賣放在茶几上,走向冰箱取出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張軍坐回到沙發上,看著冷冷清清的家,苦笑了一下。只有書架上的全家福,提醒著這個家也曾熱鬧過,也曾有過生活氣息。可如今,這份家庭的溫暖早已蕩然無存,只留下一個頹廢的中年男人,守著空蕩蕩的房間。
張軍打開外賣剛想吃上一口,手機響了。
「婷婷,爸爸剛到家,正準備吃飯。你怎麼了,你在哭嗎?出了什麼事嗎?」
電話另一頭的張婷,此刻正躲在被窩裡悄聲哭訴。
「爸,媽媽和叔叔又在吵架,叔叔還打了媽媽,我害怕。爸,我為什麼不能和你一起生活啊?」
「婷婷,你都成年了,遇到這種事,我不是告訴過你要報警嗎?」
「爸,叔叔頂多就是被拉去批評教育,回來后還不是更加發飆。」
「那我現在過去。」
「算了吧,媽媽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爸,我想問你,你當初真的有試著爭取過我一回嗎?」
這句話瞬間將張軍的回憶拉回到一年前。
張軍和妻子約在一個咖啡館見面,二人對面而坐,正在討論離婚事宜,桌面上放著離婚協議書。
「這個離婚協議我不同意,什麼都可以給你,婷婷要跟我生活。」張軍激動地說道。
妻子冷笑一下,說道,「張軍,得了吧,你早幹啥了?如今婷婷都成年了,用不著你照顧。我告訴你,我今天不是和你商量來了,你要是還有點爸爸的擔當,就該放手。」
「我不能失去婷婷,她還在上大學,依然需要人照顧。在爸爸的角色上,我已經缺失很久了,你這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嗎?」
「你搞清楚,到底是誰把誰往絕路上逼,我不想打官司,你也知道,走到那一步,你必輸無疑,咱們最好好聚好散。」
「是不是因為你那個上司?」
「你說什麼?我和他的事情不管你事,你沒資格評論我。」
「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丈夫,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的責任,我不妨礙你追求幸福,可你也不能把我的婷婷從身邊奪走。」
「和你生活十幾年,我和婷婷哪一天不是在膽戰心驚中度過的?你還要折磨婷婷多久?你自己活在刀刃上也就罷了,難道非要將女兒也往火坑裡推嗎?協議書我放在這兒了,你要是真的為婷婷好,我勸你還是簽了。」
妻子起身離開,張軍被說得徹底沒了脾氣,默默垂下了頭。
思緒回到現實,張軍對女兒只剩下敷衍,「父母的很多事情你還不懂,跟媽媽在一起能給你更好的生活。」
「你們就知道扯謊,媽媽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天天吵,如今媽媽改嫁了,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改變。你們從不在乎我的感受,都是自私鬼。」
「婷婷,你聽我說,雖然我們現在沒有在一起生活,但爸爸對你的愛沒有任何改變,父母的事情就讓父母自己處理好了,你還在上大學,不要為這些煩心事耽誤了學業。只要你願意,爸爸隨時都可以去看你。」
「用不著!」
這時,房門突然打開,張婷嚇得掛斷了電話。
敞著白襯衫的繼父走進房間,一把掀開了張婷的被子,嚇得張婷立刻坐了起來。繼父不懷好意地看著張婷,隨後坐在了張婷身邊。
「我們家婷婷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張婷用被子擋住身體,故作鎮定地說道,「我要睡覺了,請你離開我的房間。」
「我和媽媽嚇到你了吧,我們鬧著玩兒呢。周末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麼禮物?給你買個裙子好不好?現在都流行什麼款式啊?」
繼父猥瑣地靠近張婷,逼得張婷向角落退縮。
「我不要禮物,我明天就會宿舍,請你離開!」
繼父突然發飆,「這就是你對爸爸的態度嗎?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連句爸爸都不願意叫嗎?」
這時媽媽沖入房間想要將繼父拉走。
「你幹什麼?關女兒什麼事,快回屋睡覺!」
繼父一把推到張婷的媽媽,「我來看看女兒怎麼了?你們母女倆一個樣,都不識抬舉!」
繼父氣急敗壞,摔門離開房間,躲在被窩裡的張婷哭得更厲害了。
蘇宇的專車停在了眾享大廈地下停車場的專屬停車位。眾享大廈是眾享醫療集團的總部,位於曼海市最核心的區域。
王秘書下車為蘇宇開門,兩人走到一部專屬電梯前,王秘書將手中的公文包交給蘇宇,並為蘇宇按了上行按鍵。
「蘇總,您早點休息。」
蘇宇進入電梯,通過人臉識別,電梯快速上升。
身為一個工作狂,蘇宇住在公司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很多企業老總都喜歡將住所選在私密性強的地方,獨棟別墅通常都是標配,但蘇宇卻偏偏反其道而行。
不過談到私密性,蘇宇的住所有過之而無不及。眾享大廈是一棟新建的寫字樓,從一開始設計的時候,蘇宇已經為自己在最頂層預留了一層私人居住區,並且配備了專屬電梯和出入空間。在這個私人居住區內包括健身房、泳池在內的各項設施一應俱全,儼然就是一個空中別墅,並且從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中央商務區的夜景。
電梯開門,蘇宇進入了住所。室內的燈光全部自動亮起,優美的交響樂在空氣中流淌開來,整個住所的設計十分簡約,但充滿科技感。
蘇宇脫下外套,徑直來到吧台,從眾多洋酒中選出一瓶威士忌,往杯子里倒入一點,細細品嘗。
蘇宇晃動著手中的酒杯,晶瑩的酒水讓他短暫失神。
「今天又是值得慶祝的一天,發布會很成功,美中不足就是突然冒出一幫鬧事者。實驗的事必須妥善處理,否則事情鬧大了就不好收場。還有那個陳院長是怎麼辦事的,猶猶豫豫,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男孩在一旁對一天做了總結。
蘇宇看向男孩,「那些應試者不用你管,我會讓陳秘書處理,至於陳院長,眼下沒有更好的人選,醫學中心需要他的聲望。」
「集團不是剛招了一批海歸博士嗎?挑一個慢慢培養。」
「有能力和聽話是兩件事情,我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醫學中心的秘密,除非陳院長選擇背叛。」
「背叛?我們都是在背叛中成長的,不要那麼小孩子氣。對了,會員日你應該參加,在這個組織里,你才是靈魂。」
蘇宇突然扯住男孩的衣領,「不准你再提會員日!」
男孩壞笑,「怎麼,你忘了自己是誰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這麼快就忘了?我們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閉嘴!沒有你,我依然可以成功!」
「我就喜歡你恨我,又離不開我的樣子。」
「我沒有離不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消失!」
「來呀,有種來呀!現在就動手!這樣你就可以永遠擺脫我了!」
男孩貼近蘇宇的臉,挑釁地說道。
「我已經接受手術了,你為什麼還要纏著我!」
「手術可以讓你幫你戒葯,但記憶怎麼可能抹去?我就是你的記憶!」
——林間小路覆蓋著皚皚白雪,一對兄弟穿著厚厚的棉襖,拉著爬犁行走在小路上,棉鞋踩在雪面上發出沙沙的聲響,爬犁上放著剛剛砍好的乾柴。
弟弟突然跳上車,喊道,「駕!快點啊!駕!」
哥哥只是憨憨地笑著,更加賣力拉著爬犁。
遇到下坡路,哥哥快速奔跑幾步,爬犁起速后直接跳了上去,兄弟倆抓住繩子,駕駛爬犁沿著雪路滑下山,笑聲回蕩在山間。
「媽,我們回來啦!」
兄弟倆將爬犁放在院子里,爸爸立即上前幫著卸貨。
兄弟倆搶著進入廚房,廚房內升騰著白霧,兄弟倆開心地吃著媽媽遞過來的米糕,媽媽心疼地摸了摸兒子們通紅的臉蛋。
「凍壞了吧,慢點吃,鍋里還有。」
——然而記憶的畫風突變。深夜,哥哥帶著弟弟驚慌失措地躲到院子的倉房裡,哥哥打開地窖的門板讓弟弟躲進去。
弟弟下去躲好,哥哥迅速蓋上了門板。
這時,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拿著木棍的爸爸,醉醺醺地來到了倉房。
「你們是不是也想學那個挨千刀的媽媽逃跑?」
哥哥死命護著門板,卻被爸爸一腳踹趴在地上,揮舞的木棍如雨點般抽打在哥哥身上。
躲在地下室的弟弟捂住耳朵,口中重複著童謠,「天上的星星眨眼睛,告訴寶貝快快睡……」,彷彿唱起這首童謠就能隔絕一切煩擾,也能隔絕外面哥哥的慘叫。
蘇宇狠狠地握碎酒杯,鋒利的邊緣劃破皮膚,鮮血順著手腕流到了地上。
「總算響起自己是誰了吧?」弟弟和男孩的臉完美重合到了一起。
沒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