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多重人格

周末，金淑英帶領點心店的員工，來到南山敬老院開展為長者送溫暖活動。

金淑英和店員精心製作了一批可口的糕點，在基金會工作人員以及敬老院員工的指引下，正在有序為前來食堂就餐的長者們分發餐後點心。

金淑英來到一位坐著輪椅就餐的阿婆面前，俯身將兩塊肉鬆餅放在了阿婆的餐盤格里，電視台的隨行人員全程跟拍，準備製作一期特別節目加以報道。

「阿婆，這是我做的肉鬆餅，很鬆軟，您嘗嘗。」金淑英客氣地說道。

然而阿婆一把抓住了金淑英遞來點心的手腕，「你為什麼才來看我？這段時間你都跑哪兒去了？是不是把媽媽忘了？是不是不要媽媽了？」

金淑英想要掙脫，卻發現阿婆比自己想像中要有力氣，「阿婆，您先鬆手，您認錯了人了。」

「你個臭丫頭，媽媽怎麼會認錯女兒？你還想拋棄我一回是不是？」

不遠處的院長看到此景，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跑來解圍。

然而院長還沒走到跟前，阿婆突然從兜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刺向金淑英。金淑英本能地抬起胳膊阻擋，小刀不偏不倚扎進了金淑英的小臂，鮮血瞬間順著刀口淌了下來。

現場人員嚇得夠嗆，敬老院的工作人員立即圍過來制止阿婆，奪走了阿婆手裡的刀子。

院長攔在阿婆和金淑英中間，關切地問道，「金女士，你怎麼樣，快！快來人！帶金女士去醫院！」

金淑英捂著血流不止的傷口，不慌不忙說道，「我沒事，大家溫柔點，不要傷到阿婆。」

看到金淑英如此臨危不亂，院長更加自責了，「金女士，是我工作疏忽，這位阿婆精神一直不太穩定，應該格外注意才是，以防萬一，你還是去一趟醫院吧。」

金淑英這才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離開了現場。

金淑英被送至醫院后，醫生為其迅速縫合傷口，還好傷勢不是很嚴重，當日就被送回了家。雖然基金會極力要求提供陪護，但在金淑英的堅持下還是作罷了。

傍晚，金淑英獨自一人在葡萄藤下吃飯。她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刀子扎入手臂的時候，有那麼一刻，她甚至忘記了疼痛。阿婆的呼喚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想起了遠方的家。她依稀記得自己跟隨人販子離開家的時候，母親留下的最後囑託，「無論發生什麼，一定要活下去！」

如今，母親是否知道女兒不僅活了下來，而且活得很好呢？想到這裡，淚水順著金淑英的臉頰滴落到了飯碗里。為了這一碗飯，無數個膽戰心驚的夜晚，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心甘情願成為牛馬，這一切難道就是一個苦命女人必須要跨越的命運嗎？

門外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金淑英用她還能活動的一隻手，握緊了兜里的噴霧。

有人敲打鐵門，淑英起身慢慢走向大門，她打開觀察窗，對面站著心急如焚的蘇宇。

金淑英開門，蘇宇一把摟住了金淑英，蘇宇摟得太過用力，金淑英受傷的胳膊被弄疼了。

「你把我弄疼了……」

蘇宇這才鬆開淑英，「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我不該放你走的。」

金淑英平靜地說道，「受傷和你無關，基金會的工作是我自己選擇的，我熱愛這份工作。」

蘇宇輕輕摸了摸金淑英纏著繃帶的小臂，「很疼吧？」

「原本很疼，看到你就不疼了。」

蘇宇再次抱緊淑英，

「以後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了。」

經歷這件事情，蘇宇徹底放下雜念，一心想和金淑英在一起了。

次日，回到警局上班的劉義決定先從埋屍案開始著手調查。

劉義來到技術科，找到當年了負責對遇害少女屍體進行屍檢的老梁。老梁到了接近退休的年紀了，經驗豐富，見多識廣，年輕的幹警親切地稱呼他「梁叔」。

「呦，小劉，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老梁放下正在寫的報告，將等候在門口的劉義請進了辦公室。

「梁叔，關於前年的花棚埋屍案，我有點事要討教？」劉義開門見山道。

「我的乖乖，那個案子啊，希望我退休之前再也別碰上那種案子，讓人揪心。」

「是啊，百年一遇的案子。」

「你想問啥，說吧。」

「當時，你做屍檢的時候，不是從女孩體內提取出了一種化學物質嗎？後來搞清楚成分了？」

「這個也是我一直困惑的一點，我搞清楚了化學結構，是一種精神抑制類藥物，類似某種鎮痛劑，但我翻遍了比對目錄，卻找不出對應者。」

劉義遞給老梁幾張材料，「這是一種叫做毗羅它定的進口葯，你看下和你發現的物質是不是同一種。」

老梁接過材料仔細看了一會兒，隨後又來到檔案櫃翻找出當年的屍檢報告，經過一番比對，老梁激動地拍了一下大腿。

「沒錯，就是這個，困惑我至今的謎題解開了！對了，你小子怎麼知道兩種物質一樣啊？從哪兒搞到的？」

「有人提供了線索，我也是半信半疑，所以特來找你求證。」

老梁仔細看著材料上的介紹，「怎麼全是英文啊？」

「我從國外的網站上下載的，國內沒有關於這個葯的介紹。梁叔，你聽說過人格分裂嗎？」

「怎麼，這咋還出現美劇的情節了？這個葯和人格分裂有關係？」

「從我得到的線索上看，兩者關係緊密。」

「這也難怪，精神抑制類藥物通常都會伴有各類副作用。這樣，我給你介紹一個人，叫郭樹清，是我老同學的兒子，此人目前在曼大的心理所任職，是精神藥理學方面的專家，應該能幫到你。」

「梁叔，總是麻煩你，怪不好意思的。」

「行了吧，趁我還在崗的時候多來煩煩我吧。」

「回頭給您送兩瓶好酒！」

「這還差不多！」

兩人哈哈大笑。

劉義拜別老梁后，馬不停蹄趕往曼海大學心理所。劉義從工作人員那裡得知郭樹清教授正在給研究生上大課。於是又趕往講堂，在最後一排找個空位坐好，耐心等待下課。

教室里座無虛席，講台上的郭教授語速很快，思路清晰，劉義聽得也是津津有味。

下課鈴響，同學們紛紛往外走，劉義趁機來到了郭教授身邊，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

「郭教授，你好！我叫劉義，市刑偵支隊的。」

「哦，就是你呀，老梁今早給我打過電話，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到了。」

「打攪了，能佔用您一點時間嗎？」

「稍等，容我整理一下，我們出去聊。」

郭教授收拾好公文包，帶著劉義來到了校園的戶外休息區，兩個人在一處石凳上坐了下來。

「有什麼問題儘管講。」郭教授率先開口。

「教授，您聽說過毗羅它定嗎？」劉義將材料遞給了郭教授。

郭教授接過來看了一眼，說道，「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關注過這個藥物，當時美國醫學界對這個藥物期待很高。但說實話，我仔細分析過當時公布的關於這項藥物的部分參數，隱患很大。後來開展的臨床研究也證實了相關猜測，這個藥物的副作用太明顯了。」

「能具體說一下嗎？」劉義追問。

「這個具體展開就比較複雜了。簡單來說，這類阿片鎮痛藥劑作用的腦區大部分可控，但這個藥物在強效抑制疼痛的同時，會引發抑鬱、焦慮等精神疾患。」

「比如人格分裂嗎？」

郭教授笑道，「重度成癮是可能引起人格認知障礙等精神問題的。不過這個藥物的上市後來被葯監局駁回了，而且國內應該很少有人知道這個葯。」

「郭教授，實不相瞞，我現在是懷疑一個潛在的犯罪嫌疑人，可能對該葯成癮。」

郭教授的表情立即變得嚴肅，「能搞到這個葯可不容易，而且如果對這個葯成癮，並且有身份認知障礙，那可得小心了。」

「很嚴重嗎？」

「假設一個人最初服用此葯是為了鎮痛，因效果良好而長期服用，精神問題也會結伴產生。一旦出現身份認知障礙，這個葯會不斷加劇兩種人格的對立，甚至會讓后出現的人格吞噬本體，甚至接管本體。如果這個人格具有攻擊性，那麼出現犯罪行為也是有可能的，也就是俗稱的精神失控了。所以這個葯也被那些藥物濫用者稱為『惡魔葯』，原因就在於此。」

「教授，如果在成癮的情況下，突然停止服藥會怎樣？」

「這就跟毒品一樣，如果突然停葯會有很強的戒斷反應。」

「那人為消除了毒癮呢？」

「就算戒除毒癮，精神問題恐怕也會一直伴隨患者，身體上的依賴可以消除，但精神滋養出的惡魔可沒那麼容易消滅，你要是辦過緝毒的案子應該清楚，正所謂心癮難除嘛。」

「明白了，十分感謝您的解讀。」

劉義起身同郭教授握手。

「哪裡，希望對你辦案有所幫助。」

劉義離開曼海大學后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決定親自拜會一下蘇宇，他想親眼證實蘇宇的精神狀態究竟如何，即便強如蘇宇這等人物，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有問題就會有破綻顯露。

金淑英又搬回了蘇宇的住處，蘇宇決定徹底接納金淑英。兩個人一起製作美食，一起讀書，一起纏綿，蘇宇漸漸覺得自己得到了新生。他覺得金淑英完全取代了男孩的位置，男孩似乎消失了。蘇宇慶幸自己選擇了金淑英，他似乎找到了真正的解藥，心底漸漸萌生了隱退的想法，卻不知危機正慢慢靠近自己。

入夜，二人在泳池邊的溫泉泡池裡共浴。二人依偎在一起，品著美酒，安靜欣賞著曼海市的夜晚。

「淑英，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怎麼樣？」

金淑英望著繁華的城市風光問道，「你真的願意放棄眼前的一切嗎？放棄前途無量的眾享醫療？」

蘇宇吻了一下金淑英濕潤的秀髮，「為了你，我願意。過去我只想展示自己的優秀，任何事情都不服輸，為此我做事不計後果，傷害了身邊很多的人。我累了，我現在只想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金淑英回頭望向蘇宇的臉龐，發現蘇宇的表情很認真。

「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裡都無所謂。」

「即便我過去犯過很多錯誤，你都能原諒我嗎？」

「我看到的是現在的你，喜歡的是現在的你，無論對於你，還是對於我，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兩人堅定地看向對方，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