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高子成賣葯回來,仍走王崗。

高子成翻過王崗前小山包,車子響著下走,到了丁大伯地頭。

丁大伯正在地里拔草,聽見響動,扭頭一看是高子成,有點意外。

他停住走到地邊:「子成,你幹啥了,賣葯了?」

高子成一怔,走這裡,怎麼老碰見人?

他沖老頭點下頭:「是的,你拔草呀?」

「拔點草,你咋走這裡回來了,不好走!」

「我拐王崗買東西了。,」

「上家去吧,我正想抽空去你那裡一趟呢?」

「不去了,葯還沒賣完!」

「下午賣葯吧,上家吃著飯,和你說點事!」

「大伯,有什麼事在這裡說吧?」

「還是上家裡吧,你嫂子讓你過去一下。」

「好吧。」高子成只好過去了。

見高子成來了,王蘭枝忙站了起來。

她道:「子成來了?」

高子成笑了下:「我賣葯了,碰見了大伯,說有事,就過來了。」

「進來吧,坐!」

丁大伯忙去倒開水。

高子成忙站起攔住道:「大伯,別倒了,剛才我買了瓶水,喝過了!」

「真的?」

「真的。」

「好,不倒了,坐下吧。」

等高子成坐下后,王蘭枝對公公道:「爹,去找俺娘回來做飯吧?」

「好。」老頭走了。

王蘭枝笑道:「子成,以後沒事時,就來家裡玩吧,別只幹活時來!」

「行。」

「別唬弄嫂子!」

「中。」

王蘭枝低頭停了下,慢慢說:「子成,也幾天了,你大伯和你說那事,怎麼想的?」

高子成輕笑下說:「嫂子,那件事,還是算了吧,就當啥事也沒發生過,別最後弄得都很尷尬,再見面都沒什麼意思。」

「如果你同意,怎麼會尷尬,肯定沒事的!」

高子成搖了搖頭:「嫂子,你們好意我心領了,但真不行,還望你們不要生氣。」

說完,高子成低下了頭。

「咋了,相不中玉秀呀?」

高子成抬頭正色地說:「不是,我真的不想找!」

「子成,你是不是對自己沒信心?放心,玉秀什麼都不嫌棄你,你大伯不都和你說過了,就算將來你想走,帶著孩子老婆回去,也很風光的!」

「嫂子,我不想委屈玉秀,你們還是耐心給她找一個吧,肯定能找到合適的呢?」

「子成,玉秀跟你不委屈,她是從心裡喜歡你,別想那麼多了!」

高子成微低頭道:「我很感謝玉秀能看得起我,可我知道自己的斤兩,也許我不一定回家,可這裡也暫時是個落腳地,我不可能在這裡長住,以後什麼樣,我也不知道,只能四海為家,所以我不考慮成家的事,你們還是給玉秀再找吧。」

「子成,如果玉秀你們成了家,你就再也不是一個四海為家的人了,這一點你怎麼想不到呢?」

高子成站了起來:「嫂子,什麼我都想到過,但是真的不行,希望你們不要生氣,讓玉秀也不要生氣,不是我看不上她,而是我不配她!好了,我走了?」

王蘭枝忙叫道:「別走子成!好了,不說這事了,坐下等吃了飯走吧,你大娘該快回來了!」

「嫂子,飯就不吃了,我有些葯沒賣完,急著去賣,別生氣,我走了!」高子成急步出門走了。

「哎,子成!」王蘭枝走到門口。

高子成走到院外,跨上車子下去了。

兩天後。

高子成刨葯回來了,見院門開著,扔下藥材進了院。

丁姍在屋裡坐著。

高子成笑了下問:「丁姍來了,丁超呢?」

丁姍並沒站起,也沒笑,她說:「丁超在家,我一個人來了!」

「天這麼熱,你怎麼來了?」

高子成感覺到丁姍似乎不高興。

丁姍移坐到小灶台前說:「你進屋再說!」

「你咋了?」高子成進屋了。

「我生你的氣!」

「生我的氣?」高子成坐下了,「生我什麼氣?」

「我玉秀嬸哪裡配不上你,你為什麼不要她?」

「這事呀,嘿嘿,不是她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她!哎,你不好好上學,摻和大人的事幹什麼?」

「你別管我了,我嬸可從來沒說過你配不上她,她從來不在乎你什麼!」

「是我配不上她呀?」

「可她也沒嫌你不中呀,她很願意你!」

「丁姍,我知道你嬸子抬舉我了,但我真有自知之明,我有自己的原則,不去過高奢望什麼,希望你明白,也希望你對你嬸說清楚,我很感謝她能看起我,但我只能讓她失望。」

「這些你和她說去!為了你,她拒絕了多少提親的人,可你卻這麼傷她的心!」

「那也沒辦法!」

「這件事你得親自和我玉秀嬸子說!」

「嘿嘿,我沒法說。丁姍,我只是不想成家,再說不還是這嗎?」

丁姍盯得高子成不敢看她,她說:「你老說不想成家,你到底為什麼,得有個理由吧?」

「就是不想成家,還怎麼說才能算理由呢?」

「你不就是嫌自己窮,怕我嬸子跟你吃苦受累受牽連嗎?」

「也算是吧。」

丁姍點下頭:「你是個好人,叔,我再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出過什麼事,躲到這深山中不敢出去?」

「我會出什麼事呀,沒有,你把我當逃犯了?」

「我真有點懷疑,當然,你是好人,就算你殺過人,我也不會對別人講,也是那個人該殺!」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我?因為不答應你嬸子?」

「也不全是,這麼幾年,你不敢回家,還天天躲山裡,誰也不知你底細,能不讓人懷疑嗎?」

高子成點頭道:「也是,你爺爺他們也勸過我回去,我就是不回,平時還不出山,少與人打交道,真像個逃犯!不過放心,我雖然不是很好的人,但也不是壞人,我就是一個刨藥材的,也算是一個要飯的,好了,回去吧?」

「子成叔,你不要看我平時嘻嘻哈哈的,如果你相信我,請你給我說實話好不好,我會為你保秘的!」

高子成輕笑一下道:「好了,不和你們胡說了,我確實是個逃犯,所以不能成家,希望你為我保秘,畢競我沒做過對你們不利的事。」

丁姍望著高子成道:「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是真心問你的?」

「丁姍,我說的也是真的,我搶劫過別人的錢。」

丁姍盯了他陣,搖頭道:「我不相信,你有錢還給我們,你這麼好,怎麼會去搶錢?」

「人急的時候,什麼事都會幹,但現在,能填飽肚子就行,我要錢多了,能有什麼用?」

「我不相信你的話!」

「不信就算了。」

「如果我信,那你以前所有的話,都是假的了,也包括你是光棍兒?」

「以前的話也不假,就是因為以前走頭無路了,才搶了別人,搶劫要判很多年,我只能躲到山中來,這裡沒人查,我也只能一個人生活,不能成家,如成家,肯定早晚得敗露,所以我不答應你嬸,明白了嗎?」

高子成只能順勢接著撒謊了。

丁姍點了點頭:「叔,儘管我不相信你的話,可你已這樣說了,也暫時相信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講的,你只管好好刨葯吧,好了,我去給你做飯吃!」

此後,高子成老心煩意亂。

家裡的事,忍上他羞愧難當,和這幾家認識,又惹這麼多麻煩,早知這樣,還不如不理他們幾家。

刨葯也無心了,老唉聲嘆氣。

玉秀天天也顯得心事重重,她不想再扯高子成的事,所以王蘭枝家也不常去了,怕他們聊那事。

但丁姍天天呆她家,天天聊高子成,趕都趕不走。

玉秀正在織毛衣,丁姍又來了。

丁姍問:「嬸子,小文呢?」

「在你二爺院里玩。」

「你咋不去我家了,事沒給你辦成,生氣了?」

玉秀瞪了她一眼,沒理她。

「嘿嘿,被我說中了吧?」

「丁姍,你別煩我了好不好,快回家去,別耽誤我給小文織毛衣!」

「誰耽誤你了,我抓你手不讓你幹了?」

「唉!」玉秀又白了丁姍一眼,沒理她。

「哎,嬸子,我媽叫你過去呢,我媽已和高子成說好了,他答應了!」

「丁姍,你滾!再煩我,真打你!」

「嘿嘿嘿,嬸子,你覺得現在還能打得過我嗎?」

玉秀瞪著她叫道:「你這個死妮子,我打你,你還敢還手呀?」

「嘿嘿嘿嘿,我不敢還手,不是和你鬧著玩的嗎?哎,玉秀嬸兒,你真生我媽的氣了?」

「丁姍,別胡猜了,我沒生氣,只是不想再聽高子成的事了,你媽老說,我不想再聽她說!」

「我媽不還是為了你嗎?」

「為了我她就少說!」

「嘿嘿,好了,我媽以後不再說了,高子成算個啥呀,咱還用得著纏他?你要松下口,後邊不還排成隊呀?好了,去我家玩吧!」

「不去!現在你媽給我弄的沒一點顏面,好像我死賴住高子成似的!」

「你不頓人家,你為什麼這一段不太高興?」

「我高興什麼呀,這不正說著的嘛,好像我死賴住高子成似的,讓人笑話死我!」

「這有什麼煩的,高子成他算什麼呀,三十多歲了,還是外地的,家裡連個窩都沒有,咱還看不上他呢?」

「可不是嘛,你媽弄的讓我丟人!」

「嘿嘿,這事怪我媽!」

玉秀低頭沒作聲。

丁姍看了嬸子一陣,說:「嬸兒,其實高子成他……」

嬸子頭都不抬,忙叫道:「住嘴,以後別再提他了!」

「嘿嘿,我這兩天也沒提呀,我只是說你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玉秀抬頭道:「以後什麼事都不要再說,特別是高子成的事!」

「真的不讓提一次高子成?」

「對!」

「可是,我有個高子成,天大的秘密,你也不想聽?」

「不聽!」

「你知道高子成為什麼一直不答應你嗎?」

「丁姍,不是剛給你說過,不聽嘛!」

「嘿嘿,嬸兒,我敢保證這件事你一定想聽!」

「……」玉秀沒作聲。

丁姍盯著她笑道:「怎麼樣,想聽了吧,這件事,我連我媽都沒說!」

「回家和你媽說去吧,我不想聽!」

「哎,真不想聽呀,這可是我前天偷偷去高子成那裡,最新得到的天大機密,我答應他誰都不說的!也是他不答應你的主要原因!」

玉秀抬頭道:「丁姍,誰讓你去了,你又去丟我的人,你們一家。真把我……」玉秀氣的把臉扭向一邊。

「嘿嘿,不都還是為了你呀,他不答應你,還是一片好心呢?」

「別說了,不想聽!」

「真不想聽?」

「你別煩我了,滾回家去,以後不要來了!」

丁姍站起走了兩步:「我可真走了?」

「越快越好!」

「嘿嘿,我不走!」

「……」玉秀白了她一眼。

「嬸兒,這件事我答應過高子成,誰也不講的,不過,今天我就出賣他一回吧!」

丁姍又盯了嬸子一下說:「嬸子,高子成是個逃犯。」

「編!」嬸子沒抬頭。

「真的,前天因為你的事,我把他問急了,問的沒話說了,他才說自己是逃犯,搶劫過錢,正被通揖,只能躲深山裡,更不敢答應你,真的是這樣!」

嬸子看了她一眼,繼續低下頭去織毛衣。

「嬸子,你聽了咋無動於衷呀?」

「他明明在編瞎話騙你!」

「不是,不信你去問他!」

「他真搶劫過人?」

「真的!我不說了嘛,你可以去問他,你知他為什麼說,準備在咱這裡呆上十年嗎?他是想等十年後,警察不再抓他了,他再走,他的罪,抓住最少判十年!」

玉秀聽了沉思起來。

難道他真有事?如果他真有事,那小孩就是他的孩子,他肯定結過婚。可是他又那麼幫大伯家,難道真是裝好人?為的是哄住丁灣的人不懷疑他。

「嬸兒,這事怎麼辦呀,我可答應為他保密的,咱可不能報案呀?」

「報什麼案呀,別胡說了!丁姍,這事誰也先別說出去,高子成說的也不一定是真話,先看看再說!」

「你和我想的一樣。」

「他沒說為什麼搶劫嗎?」

「說了,我問了他一晌午,他才說的。他說在外找不到工作,餓的實在沒辦法,也沒臉再要飯,有天晚上就搶了一個人的幾千塊錢,東藏西躲了一陣子后,又沒錢了,沒辦法,又偷了輛自行車,就躲山裡來了。他幫我家,是因為他知道錯了,想悔過一下,再一個,這幾年的錢,也沒地方花,也是想減輕心裡壓力,才那樣的。」

「這麼說,他把錢郵回去,和把錢放你家讓你們花,也全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他往家郵線,人家不就查到他了嗎,不肯定不敢郵!還有幫俺家,他也是為了巧藏錢,並順便做了個人情,因為他知得少不了還他!」

玉秀低頭又想了下說:「他搶劫幾千塊錢,也不至於全國通揖他,看來這他也沒說實話,搶幾千塊錢,只要當場抓不住,躲一陣子就會沒事的,他可能搶很多,至少幾萬,不然也會躲進山裡來。」

「對對對!這些我怎麼沒想到呢?」

「這個人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人,如果是真的,我們都要離他遠點兒,不能讓他懷疑什麼,不能讓他感到有危險。」

玉秀對於高子成,感到很遺憾,自己確實喜歡上他了,怎奈他成了逃犯。

她很失落。

山裡,高子成把剝好的兔子放入鍋中,一邊燒火,一邊思索。

他準備找玉秀說一下,別弄得人家好像還配不上他高子成。

第二天中午,高子成按照推算的時間,來到了玉秀院前的小潭邊。

天熱,中午,玉秀家又在最前邊,肯定碰不到人。

庄內,河邊水井前,都沒人。

高子成過河,順樹叢中小路向玉秀小院走去。

大門關著,高子成站著停了下,鼓足勇氣推門進院。

玉秀正好從菇棚里出來了,一抬頭,和高子成碰了面。

玉秀一怔。

高子成忙說:「玉秀,我過來想和你說點事。」

玉秀不自在地笑了下:「進屋吧。」

進屋后。

玉秀道:「坐吧。」

高子成坐下了,但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場面一時尷尬。

玉秀最後看了高子成一下,乾笑下問:「高大哥,你還沒吃飯吧,先去後院吃飯吧?」

高子成微抬了下頭:「吃過了。」

二人又沉默。

過了會兒高子成說:「小文呢?」

「在後院。」

「嘖,玉秀,那件事,我並沒有什麼意思,你不要見怪。」

玉秀忙說:「算了,不說它了!」

「其實是我配不上你,我不但年齡大一些,又什麼都沒有,又是外地的,而你很漂亮,還年輕,我……我來當面和你說一下,我真沒什麼意思,你別生氣。」

玉秀笑道:「高大哥,什麼都別說了,我明白了,以後咱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還和以前一樣,你忘了,你還為我挨過打呢?」

「那不算啥。」

「怎麼不算啥呀,那次我很過意不去,如果當時只是我那同學一人,真想讓你很打他一頓,可是他們人多,不能和他們打,我想報警,你又讓算了,我現在真的還有些過意不去!」

「沒事,那真不算啥,都過去了。」

「其實那天,我是擔心以後你賣葯時,他們會攔住為難你,不然,我真去派出所和他們理論一下。」

「不要說它了,鬧太僵,也沒什麼意思,不提它了。」

二人又陷入沉默。

一會人後,高子成道:「玉秀,既然你能看得起我,我想解釋一下自己。」

「……」玉秀是想聽他親口說一下自己到底怎麼回事。

高子成道:「我曾和丁姍說過,我說自己搶劫過別人,其實沒那回事,是丁姍把我問急了,沒話說了,才隨口說的。不過我來幾年了,沒回家一次,我的底細你們也不了解,這次又一直不敢答應你,是有些令人懷疑。」

高子成停了下,接著說:「其實我幾年不回家,也沒什麼奇怪之處,林峰和那個妹子,他們打工,有時不也幾年不回來嘛,我和他們不同的是,我在深山中刨藥材罷了。」

玉秀一想,也是。

她笑道:「是的。」

高子成仍低頭道:「對於你,我真不是故意讓你難堪的,我真不能成家,你這麼好,再找個快成家吧。」

「好了高大哥,你不用過意不去了,你就在這裡好好刨葯吧,我會考慮自己的事的,我早想好了,先把香菇種好,到三十再說自己的事!」

高子成的解釋,等於沒解釋,只不過把對別人的話,又給玉秀說了一遍,但當面說,和口傳效果不一樣,玉秀聽了,心中不快一掃而光。

高子成走後,玉秀給香菇稍微噴了些水后,來到了王蘭枝家。

王蘭枝道:「玉秀,你終於又來了,好了,以後嫂子不提你的事了,快坐吧!」

「嘿嘿,不來你又生氣了!」玉秀坐下了。

「我不生氣,就怕你生氣!好了,至於高子成,以後真不提了,你們隨緣吧,緣到自然成!」

「嫂子,別隨緣了,他找過我了!」

「什麼,他主動找過你?」

「是的,就中午,我剛吃過飯。」

「他找你說啥?」

「他還能說啥,你們老纏住問他,他沒辦法,就直接找我來拒絕了,看你們弄的,讓我丟人丟到家裡了!」

「這,他怎麼對你一直無動於衷呢?看來他是怕咱哄住不讓他走,他是看出了咱的想法。」

「他是個走南闖北的人,不容易被哄住的?」

「也是,哎,他都給你怎麼說的?」

「不還是以前你們給我說那些話呀,只不過這次是當我面說,說的比較認真,還一再強調不讓我生氣。」

「看來他這人是爭氣的人,不混出個人樣,是不會回家,不會成家的,誰也勸不了他。」

「是的。」

「他這種人,要是干大事,肯定能成功!」

「有機會也許行。」

「嫂子,你知他還向丁姍說過啥?」

「不知道。」

「他向丁姍說,他搶劫過。」

「這死閨女怎麼沒和我說過?」

「他對丁姍那樣說的,他對我卻又說沒有,是丁姍把他逼得沒法了,才隨口說的?」

「這個死閨女,真讓人沒一點辦法!那你咋想的,他到底哪句對呀?」

「我也分不太清,但還是相信他對我說的真一些。」

「唉,亂!」

「是有點亂,但他應該是個好人。」

「他肯定是好人!」

「雖然咱不了解他,但他身上有股正氣,這樣的人,再難,也不一定會做壞事。」

晚上吃飯時。

丁姍說:「媽,明天我和丁超準備去高子成那裡玩!」

「不行,這麼大人了,只知玩,馬上開學了,多看下書吧!」

「後天開始正式學習,再去一次!」

「不行!前天你不吭聲去了,不把人家氣死不甘心,是吧?你前天到底和人家說什麼了?」

「媽,不都給你說過了嗎?」

「你沒說完!」

「怎麼沒說完呀,我不就是問問他為什麼不願意俺嬸兒嘛!」

「不要犟嘴,你沒說完就是沒說完,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啥了?」

「你嬸兒都和我說了!」

「我嬸兒和你說啥了,你說出來!」

「你這死閨女,真想讓我再說出來呀?丁姍,以後你再去一次,我打斷你的腿!」

「你憑什麼打我,俺嬸到底和你說啥了,我什麼也沒瞞你!」

丁大伯已端碗來到門外:「你們又吵啥,吃飯也吵!」

丁姍道:「我們沒吵,你去那屋吃飯吧,我和俺媽說點正事。」

「說事還吵吵這麼響,你媽還要打斷你的腿!」

王蘭枝說:「我數叨丁姍幾句,你吃飯去吧。」

老頭走了。

等爺爺進屋后,丁姍小聲道:「媽,俺玉秀嬸子和你都說些什麼,你說一下我聽聽!」

「丁姍,高子成是好人,他是讓你逼問的沒辦法了,才隨口說自己是壞人的,你可在外別亂說,誰也不能說!」

「我知道!好哇,俺嬸兒出賣我!」丁姍氣的低頭匆忙吃飯。

王蘭枝又緩和一下口氣說:「丁姍,你已長大了,別再像個小孩一樣,動不動就不依不饒別人,可不能再找你嬸兒!」

「誰讓她出賣我了!」

「你嬸子沒出賣你,高子成來找你嬸子了,高子成給她說的,她才給我學一下。」

「高子成真找我嬸了?」

「真的。」

「還是我讓他,親自找俺嬸去解釋清楚的!丁超,你先去西屋,我和咱媽說點事。」

「你神經病!」丁超瞪了姐姐一眼,站起走了。

丁姍低聲說:「媽,高子成的事,我不對你說,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如果……」

王蘭枝打斷她說:「別說了,你嬸都和我說過了,我都知道。丁姍,實話給你說,高子成那是哄你的,什麼他都和你嬸說了,他是被你問的沒辦法才那樣說的,他根本沒搶過錢!」

丁姍傻了。

第二天半晌,犟筋低頭進了王蘭枝家。

丁姍丁超正在樹下讀英語。

丁姍見他笑道:「犟筋叔,怎麼想起上俺家了?」

王蘭枝在屋裡叫道:「來了犟筋,上屋吧?」

犟筋坐下后,王蘭枝問:「香菇怎麼樣?」

「也差不多。」犟筋低著頭。

「得小心呀,種那麼多,不少心不中!」

犟筋抬頭道:「沒事兒,大伯呢?」

「不知去哪裡了,有事呀?」

「也沒啥事,羊又產多少了?」

「又添十幾隻了。」

「我十幾天沒來,又添這麼多了?」犟筋笑了下。

「可不是嘛,又有五隻羊產了,產下十三隻!」

丁姍已過來:「你再等十天不來,又該添羊了!」

媽媽道:「去看你的書去!人二叔種那麼多香菇,還有牛,天天忙死了,哪有空來咱家呀?」

「我可天天見他找丁泉玩,還到東潭釣魚!」

犟筋笑道:「丁姍長大了還這樣!」

王蘭枝道:「別理她,半瘋子!」

「理她幹啥,你也知道我沒法來,玉秀常來玩的。」

丁姍叫道:「噢,原來怕……」

「死丁姍,你再亂叫!」媽媽火了,忙打斷了女兒。

犟筋笑道:「嫂子,沒事兒,丁姍很常時間沒和我吵了,她嘴癢了!」

「嘿嘿嘿嘿……」丁姍笑了一陣子。

王蘭枝瞪了丁姍一眼:「這閨女真讓人沒辦法,你別生氣!」

「我生她什麼氣呀,我還不知道她啥樣?本來我過來就是找丁姍的。」

「找我幹啥?」

「找你和我去高子成那裡,我很長時間沒去過他那裡了!」

「好呀!」丁姍很高興。

王蘭枝說:「犟筋,要去你自己去吧,不讓她去了,她得複習功課。」

犟筋笑道:「我一個人去沒勁,不就少看會兒書嘛,讓丁姍和我去吧,我好長時間沒和丁姍抬杠了,嘴也癢,丁姍,把書放屋裡去!」

犟筋站了起來。

王蘭枝不好再說什麼,畢競犟筋和她家已鬧僵好長時間了,這次他主動示好,還能說什麼?

等丁姍放好書出來后,王蘭枝說:「犟筋,你現在不太喜歡高子成,人家是外地的,去了別給人家臉子看!」

「中。」

爺兒倆有說有笑地過了小潭,進了山口。

犟筋沖丁姍說:「你這閨女剛才在你家,一點面子也不給呀?我怕你嬸什麼,我不怕她,只是不想多和她見面,見面沒什麼意思。」

「那怪誰,誰讓你摟抱她了,沒耐心!」

「我不是喜歡她嘛,我當時是情不自禁,但也沒想欺負她!」

「你那就是欺負她!因為她那時候還不太喜歡你,你看現在弄得,見面也沒意思了,如果你那時有點兒耐心,也許我嬸真會願意你的,那時候她對你真的開始變好了!算了,不說這些了!」

「嘿嘿,我也是以為她那時對我好了,怪我心急,不怪你嬸子!」

「知道就行!」

「丁姍,我總覺得你玉秀嬸兒,她和高子成有點兒事呢?」

「他們會有啥事心呀?」了姍看了叔叔一下偷笑。

「我看你玉秀嬸兒挺喜歡高子成的!」

「沒有吧,我怎麼沒看出來?」

「怎麼沒有,幹活的時候,你看她多關心高子成。」

「嘿嘿,二叔,當時你的眼,看俺玉秀嬸兒,她和哪個男人說話都一個樣,你有心病!」

「不可能,我是以旁觀者的心情看的,那就是真的!」

「什麼真的呀,我還很關心高子成呢,我也喜歡他呀?」

「你不懂,你嬸兒和你不一樣。」

「是的,我真不懂,好了,你就別和我說他們的事了!」

「丁姍,別給我裝馬虎了,別以為我什麼都看不出來,你家是不是想把你玉秀嬸子,介紹給高子成?」

丁姍站住了,她沖犟筋叫道:「犟筋叔,你啥意思呀,你把我叫出來,是不是就想問這呀?」

犟筋也站住笑道:「不是不是,咱不是說話說到這裡了,我不過順便問一下。」

「犟筋叔,就算俺家想把俺嬸給高子成扯,你還不讓呀,你也不能管俺嬸的事吧?」

「噢,按說我是不該管,可是高子成不能和你嬸成一家人,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嬸沒跟你唄?」

「死閨女,你咋說的,我才沒這麼小心眼兒呢?我反對,是因為高子成他是外地的,他有一天終究會走的,他走,你嬸和小文也走,咱都舍不了小文,所以他們不行!」

「二叔,你以為俺一家都是白痴呀,我們早想到了,不都一直勸高子成留下嗎?」

犟筋擺了下手說:「勸是不行的,勸了一時,勸不了一生,你還小你不懂,人都是有思鄉情感的,自古就有落葉歸根的俗語,高子成最終會走的,明白嗎?」

丁姍點了下頭:「我們都想到過,可是看高子成人那麼好,錯過了可惜,如果咱都對他好,加上俺玉秀嬸勸他,他也許會留下的。」

「女人的心,你不懂!」

「我不是女人嗎?」

「行行,你也懂,別站著了,走吧?」

丁姍沒走:「你現在去找高子成幹什麼?」

「找他玩唄,還能幹什麼?」

「啍!你要找他的麻煩,我就不去了,你也不許去!」

「哎,丁姍,你咋胳膊肘朝外拐呀,我好歹也是你叔,就算高子成幫了你家不少,可我年年幫你家幹活呀,再說他只給你家三隻羊,我給你家多少?你家可全靠我那五隻羊了!」

丁姍又點了點頭道:「你的羊是比高子成的多,可高子成比你功勞大!從出主意讓養羊,到建羊圈搭棚,都是他一直在幫我家,還有你的羊,我們是買你的,高子成給的羊錢,現在還在我媽手裡呢,給你你賭氣不要,也不是我們不給你,以後還少不了給你。」

雖然丁姍用最緩和的語氣說,犟筋還是氣壞了,臉發燒。

他氣憤地說:「丁姍,我好心幫你家,沒想到你會這樣說,行,高子成好,回去給你媽說,那五隻羊錢,我一分也不要,你滾回去吧!」

犟筋要氣壞,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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