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四 春草細還生,雛鷹養漸成
葉霜的傷不輕,有一處劍痕更斬在小腿上不便行走,李厭當即背起她前行。
來此間數日能遇到相識之人是莫大的幸福,對李厭也是如此,他此刻背著葉霜,雖然身處陌生的島嶼,但感覺到了家的所在。
想想這幾日的經歷,想想葉師妹的經歷,他的戾氣開始慢慢加重,生起了以暴制暴的想法,欲殺盡此間作惡之人。由於面容不辨、教派不辨更是給歸去來無數人提供了保護傘,他們能如此行事也是因為沒有後顧之憂吧。
可對付惡的方法是惡嗎?
李厭有些迷茫,說到底什麼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在這個混沌的歸去來,下這樣的定義決不簡單。去適應此間所制定的規則嗎?要真的甘願這樣,就將成為什麼都無法自己決定的人偶,那他與那些殺戮之人的區別是什麼呢。歸根到底,要靠我自己決定,只有按自己的規則去生活。
背後的葉師妹實力絕對不俗,暮雪中期,又有梳雨傍身,家中之人來前定也給了不少的寶物,這九次……
他想到了那句問話「陌生人可以成為朋友嗎?」,她好像不是單純的疑問,更夾雜了一些難以言喻的東西,葉師妹……你這四天經歷了什麼,多次的背叛嗎?
想到此處,他緊了緊摟著葉霜的胳膊穩步前行。
「師兄。」
「嗯?」
「死亡的時候你會恐懼嗎?」
葉霜三句話不離死亡,李厭斷定她定是產生了極大的精神創傷。
「媽的,嚇尿我了都,就差跪地求饒了。」
李厭帶著哭腔說道,他不會吹噓自己半仙者的身份在此間有多麼叱吒風雲,如果朋友難過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陪她一起難過就好了,此外毋庸多言。
葉霜聽到他的哭腔笑出了聲。
聽到她的笑聲李厭也大笑起來。
當你哭到人都變醜的時候,我會難過軟弱得比你更丑。當你笑的時候,我會笑得比你更大聲。只要這樣就好了。
不多時,他們看到上山的大道上坐著一個人。
李厭見狀當即背著葉霜躥到了兩旁的樹林中。
「師妹在此稍等,我去看看。」
「不要丟我一人。」
葉霜拉住了他的衣角。
李厭嘆了一口氣,拉著她的胳膊一同前去。
見此人坐在地上眼睛不停地四處張望,李厭開始納悶,這是何意,這不是找死嗎?在路中間不說,還坐著,這是最劣勢的出招姿勢,莫不是有什麼陣法陷阱?
待觀察完畢李厭便要出去問問,卻被葉霜一把拉住。
「師兄,恐有詐。」
「不怕。」
李厭清楚自己的實力,只要你不是自爆什麼同歸於盡的極限招式,自己應該都能接下。
「道友,為何坐在路中間?此地太危險了。」
那人聽到李厭之話並未驚慌,他緩緩回頭。
「無妨,兄弟可否幫我一個忙?」
李厭舒緩了下來,看來此人並無殺意。
「何事?」
「殺了我。」
那人淡淡地說道。
李厭瞳孔一縮。
「道友怕不是在說笑?」
那人並未說話,李厭仔細觀察下這人的全身,並無傷口,也不是瀕死之人。
「道友何出此言啊。」
「我要去找我的師弟。」
「那便去找啊,為何要尋死。」
「太慢了,我和他約定了地點,從這裡到那處非十日不能至。」
那人深吸了一氣又淡淡說道:「兄弟只需給個痛快就行,我死了三十多次了,只為重生到那裡。」
李厭當即傻在原地,良久,他嘆了一口氣。
「道友,閉眼吧。」
那人轉過身去背對著李厭。
「多謝。」
他提起勇氣,從未見過如此之人,身前之人雖然重生了三十多次,但卻真可謂是英勇之人。他握拳運氣直向那人後腦擊去。
砰!
應聲倒地。
李厭跪在他的身前,將他身上的衣物扯下蓋在了他的頭上。
葉霜緩緩從林中走出看著眼前的一切,將手放在了李厭的肩膀上。
「走吧。」
「嗯。」
李厭背起葉霜繼續前行。
有人為尋寶不擇手段,有人為滿足快感極盡扭曲之能,也有人為了尋找家人不惜萬死……
「嘿!需要幫助嗎?」
果然在去往山頂的道路上人會越來越多。
「不用!」
李厭大聲應道。
「道友何名?」
李厭聽到此問當即匯聚靈氣與內以便隨時出手,凡是不自報姓名的一概有問題。
那人現身走到了李厭的身前。
「道友不用誤會,我叫於啟。」
「弗人,這是我師妹。」
李厭繼續走著,那人跟上。
「二位可需要續命丸?我從教中帶來不少可助她癒合傷勢。」
「不必了,多謝道友。」
他拒絕道,誰知道你給的會是什麼東西。
那人笑了笑,一揮手,從林中又竄出一人。
李厭其實早有察覺,他就是要看看此人要演多久。
「道友,這是何意?」
「歸去來太亂總得防範防範,見諒。」
「在下呂修文,道友見諒。」
李厭將葉霜放下冷哼了一聲。
「二位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我倆還要趕路。」
「我二人也要趕路去山頂,可否一道同行,路上也有個照應。」
葉霜緊抓著李厭的肩膀似是提醒李厭小心,看來自己是猜對了,葉師妹應該是被人背後捅過刀,他當即拍了拍葉霜示意沒事。
「好啊,二位道友應該看出來我師妹有傷,若是兩位突然發難我二人可是難防,不知兩位道友可展示一些誠意。」
於啟聽罷一笑,拿出了一塊羊脂和數枚續命丸遞予李厭。
「於啟師兄,這寶物可不算誠意,你們若是發難收回此物,我二人依舊沒有辦法。」
「那弗人師兄覺得什麼算誠意。」
呂修文說道。
李厭笑了笑,拳氣涌動閃爍著黑光。
「我需要將你們其中一人傷至如我師妹一樣。」
於啟呂修文二人聞言瞳孔一縮。
「師兄,不要理他,此人是個瘋子。」
「呂師弟,無妨。」
於啟嘆了一口氣緩緩走到李厭的面前閉上了眼睛。
「弗兄,動手吧。」
李厭見狀拳中黑光漸勝一擊而出,於啟雙眼緊閉一動不動,葉霜也是黛眉微簇,呂修文則在一旁眉頭緊皺,怒目圓睜。
砰!
此拳打在了於啟腰旁五寸的空氣之中。
於啟睜開眼睛看著李厭。
「弗兄,這是何意……」
李厭化拳為掌拍了拍於啟的腰。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