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祭拜

夜幕降臨，月光如水，星辰遍布蒼穹。

山澗間，偶爾傳來幾聲鳥鳴，寂寥中透著絲絲清冷。

上官鶯語站立在半空中，望著山谷中間的一座孤墳，眼神暗了下來。

墓碑上刻著的赫然是『鄒師永存』四個大字。

她怔怔地看著，只覺得眼眶一熱。

自己和幽魂都是孤兒，她從小就跟在幽魂的屁股後面，兩個人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勝似有血脈關係。

她甚至一度把幽魂當做她的哥哥。

兩人日子雖苦，卻是也有不少美好的回憶。

然而，這個男人卻逐漸變得陌生。

在上官鶯語十五歲那年，他告訴她他要成為強者，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人。

他說，只有那樣，才能保護她，讓他們幸福地活著。

那個時候，他的神態是那樣虔誠。

他說，她是他唯一的親人，不能讓任何人欺負她。

所以，他努力地練功學武，為了節省開銷，那時候他們可是落魄極了，

可兩人也心甘情願，希望能夠幫助他實現他的夢想，希望他可以成為這片土地上最厲害的人！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他們二人被騙去做工，剝削壓榨，見識到了這個世界上殘酷的一面。

就在二人快要堅持不住時，他們遇到了這一輩子的貴人。

鄒布，他們的鄒師傅！

鄒布是他們的恩人，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同時也是一個很好的引路人，教他們修鍊，傳授他們技藝。

他是那樣的慈祥溫暖，就像一位鄰家大叔和藹可親，照亮了她的整個世界。

也是從那時候起，幽魂就變得越發沉默寡言起來，一心修鍊。

鄒布曾經語重心長地對她說：

「小鶯，在這個世界好好生存下去，只有依靠你自己。」

鄒布告訴她，說這世間最難測的就是人心。

普通人只是為了油米柴鹽和些許利益，而修鍊者卻是為了那無上大道。

如何把握自己的命運，就看各自的本領。

所以，她也開始勤奮修鍊起來，從未停歇。

鄒布一直都在背後默默地給予她支持和鼓勵。

上官鶯語記憶里最深刻的就是鄒布臨死前對她說的這句話：

「小鶯，你的哥哥是一個很有野望的人，也很有孝心。」

「你要照顧好他，別讓他被仇恨所支配，若是他還執迷不悟地追求那虛無縹緲的境界，將來，註定會辜負了你的期待！」

鄒布的身影在腦海中漸漸模糊，上官鶯語跪坐在他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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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她終於哭出了聲音，淚流滿面。

她伸手撫摸著冰涼的墓碑，嘴唇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師父，師父……」

良久，她才緩過勁兒，擦乾了臉上的淚痕。

「對不起……小鶯察覺得太晚了……」

她更咽著喃喃自語。

「師父！您放心吧，無論如何，天涯洞的意志、傳承不會毀在我手裡！」

上官鶯語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走到了山崖邊上。

山谷里霧氣瀰漫，隱約有蟲鳴陣陣響起。

她抬頭往上望，看著那一輪皎潔的圓月。

忽然，她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釋懷，幾分解脫。

「師兄，既然你已迷失在力量中，我就讓小鶯幫你找回自己吧！」

上官鶯語閉上眼睛，輕聲念誦起口訣。

隨即，一股淡靑色的元素慢慢聚集，在她的腳底形成一朵風間蓮花。

接著，她騰空飛起，踩著輕風，飄浮在了山頂之上。

山風呼嘯，吹得她衣衫獵獵作響，長發翻舞，卻又如此美麗，猶如九天玄女下凡塵。

上官鶯語靜立山頭，目光遙遠地眺望著遠方，彷彿穿過了空間距離，望見了下方那一片遼闊的土地上，一群黑袍人正在緩慢接近。

「師父，小鶯一定會打敗所有人，替您奪回失去的一切！」

她沐浴著月光，目光中迸射出堅毅決絕的光芒，一字一頓地宣誓，彷彿是在對自己許諾。

「等我回來，就帶您回家！」

上官鶯語低下頭看著手腕上的銀鐲子，眼角眉梢皆蘊含著溫柔。

這條鐲子陪伴了她整整八十年。

她從小就戴著這枚鐲子，戴著鐲子和師父一起修鍊，一起生活，早就視若性命。

突然，遠處一個黑影疾馳而來。

速度很快，眨眼間就已經衝破了雲層，到達了她面前，穩穩地落到了石碑前。

上官鶯語定睛一瞧，驚訝地叫出了聲：「怎麼是你？！」

那黑影一襲墨袍裹身，周身散發著濃郁的煞氣。

他俊美的五官在黑暗中顯露出猙獰的殺戮氣息，令人畏懼。

但這並不是讓上官鶯語吃驚的原因。

真正令她在意的，是他胸口綉著的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圖案。

鳳凰是一種古老的象徵，在古代的皇族之中，鳳為雄，凰為雌，而且還分為兩種。

鳳為皇族中的王者。

鳳凰的翅膀，就是標示著他的尊貴。

「無憂！」上官鶯語認出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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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無憂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嘴角扯出一抹森寒的笑，「你果然在這裡。」

上官鶯語冷哼：「幽魂還真是看得起我，竟然把你派來了？」

鳳無憂勾唇一笑，「平日僅次於閣主的夜鶯也會有流露感情的時候，看來，是裡面的那個老傢伙，讓你遲鈍了啊！」

「閉上你的嘴！」

上官鶯語眯了眯眸子，忽然朝他撲了過來。

無憂側身躲避，與他纏鬥起來。

一瞬間，刀劍碰撞之聲不斷傳來。

她的劍招，一招比一招凌厲，攻勢兇猛。

然而無憂應付得遊刃有餘，不急不躁。

上官鶯語一咬牙，突然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掌狠狠拍向了無憂的胸口！

無憂反應敏捷地一閃，順勢一腳踹在了她的腹部，將她踹倒在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上官鶯語捂著肚子爬起來，不屑道：「要是讓你的父親知道，你是我們臨淵閣的人，他會不會氣死！」

卓無憂冷漠道：「你死了，他就不會知道了！」

說完，便欺身上前，再次舉刀劈向她。

噌！！！

毫無徵兆的刀光閃爍。

「刀勢！！！」

上官鶯語瞳孔縮成針尖，面色震撼。

她彷彿凝望到了一道有生命的刀光朝著無憂咆哮衝來，狂風撩撥起了她的凌亂髮絲，衣袖搖曳，腳步難以挪動分毫。

颯！！！

銀色極光一閃而過。

卓無憂身上的衣物被狂風掀起，一動不動。

風，停了。

一心後知後覺，他神色僵硬的回頭望去，手中的寶刀豁然斷裂成了兩節。

刀柄墜落在地上，發出了哀鳴。

低頭看著自己裂開口子的衣襟，深吸一口氣，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便是所謂的死亡么！？

「本事大了啊……斬面……」

驚訝，苦澀，無奈，心情百轉交集。

噗通！

身體重重砸落，濺起的泥土揚起了塵埃。

他睜著眼睛，彷彿還在品味著剛才那一刀。

四周靜寂，沒有任何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

咔噠——

清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斬面的腳步很輕盈，像是不沾一點灰塵。

他彎腰撿起那截半截殘缺的刀柄，仔細端詳著上面的紋路，然後，拿起了另外一段。

「刀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