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縱論形勢(1)
昊中原一擺手,說道:「好了,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天兒,你具體說說,我們下面該做些什麼?」
昊天說道:「請爺爺召集各位長老、牧場主事、獸醫明日一早在議事堂議事,我會詳細疏解如何採取管控措施,切斷傳播鏈條。」
昊中原花白的眉毛皺在一起,片刻之後,說道:「天兒,問天老人學究天人,你的藥石之術乃他所授,爺爺自無不信的道理。但是,此時干係重大,關乎昊氏一脈生死存亡,幾位長老並不知道問天老人的存在,若是爺爺以族長之名強行推之,恐怕難以讓他們心悅誠服。」
昊天對此早有準備,笑道:「爺爺,恕我直言,他們還有得選嗎?不過,那也無妨,爺爺只管召集眾人議事,天兒自有辦法說服他們。」
昊中原點頭說道:「如此最好。」
昊重陽說道:「天兒,你有幾分把握?」
昊天說道:「快則十天,慢則半月,牲畜死亡之勢就會逐漸逆轉。」
昊重陽說道:「天兒,有一點你需要明白,若是出現差池,昊中傑、昊中機二位長老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爺爺雖然是族長,恐怕也難以保證你全身而退。」
昊天一笑,說道:「爹,你儘管放心,天兒心中有數。」
「哼!」昊中原一聲冷哼,說道:「天兒說得對,我們還有得選嗎?還有退路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就這麼辦吧,若真是出現了意外,我拼著不當這個族長,一力保下天兒就是,昊中傑想當族長,讓他當就是,老子省得四處奔波,正好多活十年。」
昊中原是識大體顧大局之人,他很清楚,昊氏已經站在了懸崖邊,退無可退,若是因為一己之私、害怕擔責不讓孫子放手而為,放任牲畜不斷死亡,昊氏幾輩人的辛苦恐怕真的要斷在自己手上。
昊重陽與父親心意相通,如何不明白父親的苦心,心中一陣默然。
昊天說道:「爺爺,這族長你想當一天就當一天,想做一輩子就做一輩子,誰也不能自你手中奪走。不僅如此,我還要讓昊氏成為這片大草原的唯一主人,讓昊氏重新回到吳姓。」
滅掉周氏、趙氏,統一大草原,建立自己的國度,可以說是昊氏最大的心愿,只是這目標太過艱難,誰也不敢說起,只能默默的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沒想到今日卻被昊天若無其事的說了出來,最關鍵的是,昊天說話時帶著強大的自信,讓人興不起丁點懷疑,不由自主的相信他肯定能做到,必定能做到。
「好!我昊中原的孫子就該這樣。」昊中原虎軀劇震,眼中精光閃動,說道:「天兒,你連番奔波,身體勞累,早點休息。」
昊中原說完,就欲起身離開。
昊天一把拉住爺爺的手掌,說道:「爺爺,不急,天兒還有幾個疑問,想請教爺爺、父親。」
「何事如此著急?不能以後再說嗎?」昊中原不解的問道。
昊天說道:「不能,這事十萬火急,甚至比牲畜死亡還要緊迫半分。」
昊氏目前最為緊迫之事該是阻止牲畜無休止的大量死亡,昊中原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比這更為緊迫,說道:「哦......,既然如此,那就說來聽聽。」
昊天說道:「匪幫突襲我昊氏,讓我昊氏損失慘重,爺爺、父親,你們有什麼看法?」
昊中原、昊重陽都不知道昊天葫蘆裡面是賣的什麼葯,這些都是明擺著的,有什麼看法不看法的,只是潛意識間都覺得昊天不會無緣無故的說起這個,都看著昊天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昊天娓娓道來:「幾十年來,我昊氏與匪幫素來相安無事,而且為了安撫匪幫,我昊氏每年還贈與匪幫數量可觀的牛羊馬匹,雙方算是默認互不侵犯。既然是達成了互不侵犯的協議,匪幫又為何會毫無徵兆的出爾反爾,突然襲擊我們?」
昊重陽說道:「這個問題,你爺爺和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匪幫本來就是一群慣於燒殺掠奪之輩,又有有什麼信譽可言,想來是是他們貪得無厭,嫌棄我們贈與的牛羊馬匹太少,所以突然發動襲擊。」
昊天說道:「這的確有些可能。但是,匪幫害命,其目的不是為了殺戮,而是謀財,他們不滿足於贈與的牛羊馬匹,完全可以先行向我們提出,若是要求得不到滿足,再動手也不遲啊,是吧?若是直接得到了滿足,又何必去干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蠢事,是吧?關鍵是,匪幫根本就沒有提出類似的要求,這又是為何?」
昊中原問道:「天兒,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昊天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匪幫之所以讓人談之色變,是因為他們悍不畏死,睚眥必報,又行蹤飄忽,難以聚而殲之,不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戰力有多強大。事實上,我們都清楚,匪幫最多也就五百來人,比起周氏、趙氏的子弟兵數量都有所不如,比起我昊氏,就更是差得多,而說起戰力,匪幫之人雖然兇悍,更多只能算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匪幫襲擊我昊氏,我昊氏之所以一敗塗地,被突然襲擊、措手不及是原因之一,在人數上處於絕對的劣勢也是重要原因。問題就又來了,這突然多出的匪徒是哪兒來的?匪幫在短期內怎麼可能多出如此之多的匪徒?」
自昊氏被匪幫偷襲以來,昊氏族人一直窮於應付,從未細想過這其中經緯,此時昊天突然問起,無論是昊中原,還是昊重陽,都是啞口無言,心想是啊,這些匪徒是哪兒來的?難道天上掉下的不成?
「大草原之上,我昊氏位於最西邊,匪幫位於最東邊,中間是周氏與趙氏隔著峽谷相望。匪幫要偷襲我昊氏,有兩條路線可走,要麼穿越峽谷,要麼穿越周氏或者趙氏的地盤。峽谷之內,壁高且陡,亂石叢生,水流湍急,要想騎行通過,在白天就是千難萬難,在夜晚是萬萬不能。那麼,就只剩下穿越周氏或者趙氏的地盤可行,可是如此大隊的人馬在夜間穿行,周氏或者趙氏怎麼可能不察覺?怎麼可能不發生衝突?可偏偏周氏或者趙氏就沒有察覺,也沒有發生任何的衝突,這又是為什麼?」
「順著這個思路下去,就算匪幫真的不自量力,想要蚍蜉撼樹,他們完全可以偷襲位置更近、實力更弱的周氏或者趙氏,為何要捨近求遠、舍弱攻強,偷襲位置更遠、實力更強的昊氏?這解釋不通,匪幫首領再愚蠢,也不會愚蠢到如此無邊無際吧,若他們真的蠢到如此地步,匪幫早該滅了,可是百年過去了,他們依然活躍在這片草原之上。」
「還有,當晚重傷我之人是一個身著黑衣黑褲、黑巾蒙面的賊人。假如偷襲我昊氏真是匪幫所為,那麼此人必定是匪幫之人,加上此人武功高強,在匪幫中肯定不是籍籍無名之輩,要查清他的身份不難,既然如此,他為何還要黒巾蒙面?為何不敢使用本門武功?這不是畫蛇添足、掩耳盜鈴嗎?他為何要這樣做?他究竟在掩飾什麼?」
昊中原、昊重陽父子面面相覷,心中都生出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
昊中原神色凝重,說道:「天兒,你是說,匪幫偷襲我昊氏,周氏和趙氏也有份?」
昊重陽說道:「對,只有這樣,天兒提出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昊天說道:「匪幫、周氏、趙氏三家秘密結下城下之盟,合力偷襲我昊氏,這的確可以比較合理的解釋我所提之問題。但是,我更偏向於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偷襲我昊氏之匪徒,乃周氏和趙氏之人假扮,匪幫只是替人背鍋、代人受過而已。」
昊重陽說道:「可是,那晚襲擊我們的賊人,的確全都是匪幫之人的裝束啊。」
昊天說道:「匪幫之人可以如此裝束,別人一樣可以。」
昊中原說道:「天兒,你細細說來。」
昊天說道:「我之所以說匪幫只是替人背鍋、代人受過,理由有四。」
「理由之一,匪幫、周氏、趙氏合力偷襲我昊氏,他們喬裝打扮,完全可以選擇一副與三方都不相干的裝束,為何要打扮成匪幫之人的樣子?匪幫不是傻子,兄弟獵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對,他們為何要答應獨自承擔可能的報復?所以,襲擊者根本沒有匪幫之人。」
「理由之二,襲擊我昊氏的賊人全都是匪幫之人的裝束,以常理推之,就是匪幫所為,重傷我之人完全沒必要掩飾面目,但是他偏偏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說明他根本不是匪幫之人。」
「理由之三,匪幫、周氏、趙氏合力偷襲我昊氏,對周氏、趙氏而言,是除卻了一個爭霸草原的心頭大患,匪幫得到了什麼?殺雞取暖,遠遠沒有細水長流得到的多,他們為何要同意?」
「理由之四,襲擊當晚,我昊氏子弟兵損傷慘重,被反殺的襲擊者也不在少數,但是據我所知,我們沒有找到任何襲擊者的屍體。以常理推之,既然是匪幫偷襲我昊氏,我昊氏自然將這筆賬算在匪幫頭上,他們根本沒必要在撤退時將屍體都帶走,偏偏他們就這樣做了,為什麼?因為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匪幫的匪徒,而周氏、趙氏與我昊氏平時多有來往,難免會有熟悉的面孔,是怕我昊氏自屍體上找到幕後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