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鼻衄發作

小宮女嚇得面無人色，聲音顫顫的答道：「回稟皇上，前不久上巳節時有兩日李姑娘不在，那日丞相千金陸小姐來長禧宮看望娘娘。」

「奴婢熬藥時打起了瞌睡，幸虧陸小姐的貼身丫鬟白芷來廚房熱她們帶來的點心，及時叫醒了奴婢才沒有釀成大禍。」

「今日一早，陸小姐又來看娘娘，白芷姑娘悄悄找到我說，娘娘的病情日漸好轉，她有法子讓娘娘更快好起來，於是便給了我一些當歸，讓我偷偷放在娘娘的葯里。」

「並且說日後她家小姐成了皇子妃，便和貴妃娘娘是一家人，這樣做真的是為娘娘好，還承諾……」

那小宮女偷眼瞄了皇帝一下，有些說不下去，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一聲厲喝：「賤蹄子，快說，承諾什麼？」

「承諾日後提拔我為皇子妃……哦，不，陸小姐身邊的大丫鬟。」

「信口開河，你有何證據是她指使的？」皇帝終是忍不住，呵斥道。

小宮女嚇得渾身一哆嗦，險些癱倒在地上，吞吞吐吐道：「奴婢怕她以後不認賬，謊稱她今日戴的珍珠耳墜好看，她便賞給了我。」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自知因一時鬼迷心竅，犯下大錯，恐怕一生就這麼完了。

內侍呈上珍珠耳墜，皇帝頗顯疲累的閉了閉眼，折騰了這麼半天，竟是如此一場鬧劇。

好在這時康貴妃醒轉，皇帝下旨，小宮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責打二十大板，發配到辛者庫刷馬桶。

而幕後指使者，只當作是陸晚晚身邊的丫鬟白芷擅作主張，杖打二十大板，發賣出去。

皇帝顧及丞相的臉面，也不想此事搞得人盡皆知，只私下責罰丞相之女陸晚晚禁足一個月，在家中抄寫《女德》《女訓》各五十遍。

這般處置，讓李思琪暗自露出一抹輕蔑的冷笑，作為一國之君，竟然就這樣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當真是葫蘆僧亂判糊塗案。

想必當年季家的事情亦是如此吧。

李思琪洗脫冤屈，皇帝命其繼續給康貴妃醫治。康貴妃給了些賞賜作為安撫。

春天的第一場雨終於姍姍來遲，琉璃瓦上的水花濺得老高，雨幕之下一片迷濛，如李思琪此刻的心情。

撐著油紙傘走在雨中的李思琪停下步子，也不管已經被打濕的繡鞋，駐足閉目聽雨。

淅淅瀝瀝，滴滴答答，真悅耳，原來雨水當真能洗滌人的心靈，掩飾掉醜陋，沖刷去罪惡……

「思琪，原來你竟在這兒。」

一個充滿歡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神思，接著她冰涼的小手就被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手拉起，跑進了最近的一處亭子里。

放下雨傘，整理了下奔跑時弄皺的衣衫，高奇勛抱歉道：「思琪，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李思琪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捋了捋沾濕的劉海，付之一笑，「沒什麼的。」

見李思琪果真沒有放在心上，高奇勛喜笑顏開，從袖中掏出一個精巧的長盒打開，遞給她：「過幾日就是你的及笄禮了，這個給你。」

竟是一支通體碧綠的玉簪，閃著瑩亮的光澤。

李思琪不接，梨渦淺淺，「謝謝殿下，心意我收下了，禮物就不必了，況且你之前都已經送過我玉佩了。」

高奇勛急了，「這和那次不一樣，你拿著。」說著，就去拉李思琪的手，想把盒子塞到她手裡。

一道黑影閃現，從雨簾進了亭子。

彼時，高奇勛剛拉起李思琪的手，冰冷的視線落在他倆手上，李思琪卻莫名覺得被燙了一下。

迅速抽揮手，行了個標準的請安禮，「見過王爺。」

高奇績只微微頷首算作回應，轉向高奇勛，「皇兄好興緻，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高奇勛尷尬地撓了撓頭，訕笑道：「沒有沒有，只是想送思琪個及笄禮。」

高奇績瞥了一眼錦盒，寒眸掃了李思琪一眼，不置一詞，側首看向雨幕，又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可惡模樣。

雨聲漸歇，高奇勛的玉簪終究沒有送出，李思琪見雨終於停了，偷偷舒了一口氣。

向兩個皇子行禮后，拿著雨傘疾步離開。

亭中兩人看著漸行漸遠的婀娜身影，高奇勛欲言又止，高奇績面色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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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的日子悄然而至，高奇元不知從哪裡淘來了一套名為《疑難雜症記錄手札》的醫書，送給李思琪，很合她的心意。

又是月余，康貴妃的頑疾終於根治，這一個月里卻沒有查到任何關於季家慘案的線索，李思琪不禁有點懊惱。

出宮后，又回了醫館，師父張大夫見她回來，很是歡喜，直誇她又為醫館爭光揚名了一番。

師徒兩人聊了大半晌，好說歹說，他非要李思琪休息幾天再回醫館幹活。

李思琪感念師父的體恤，謝過張大夫后即刻去了季家老宅。

直苦苦尋到傍晚，還是沒找到那位瘋癲的婆婆。

折返回醫館的大街上，一匹高頭大馬急速飛奔而至，李思琪慌忙側身，堪堪躲過。

馬兒停在跟前，李思琪才看出是高奇績，他二話不說，長臂一伸，將李思琪拉到馬上，又是一陣風馳電掣的奔跑。

李思琪坐在馬上，雖莫名其妙，可她也不敢說，她也不敢問，索性放鬆心情，欣賞起周邊美景來。

有道是「春雨綠陰肥，雨晴春亦歸。花殘鶯獨囀，草長燕交飛。」適逢初夏，正是城中百花繁盛的好時節。

陽光溫暖和煦，清風徐徐，鳥語花香，空氣芬芳馥郁，比之現代空氣凈化器凈化后的空氣，還新鮮千百倍。

視覺嗅覺觸覺都是無比享受，李思琪還沒賞夠，很快就到了一處紅牆青瓦，樓閣交錯的府邸。

只見門口蹲著兩尊她叫不上名來的鎮宅古石獸，甚是莊嚴肅穆，怒目圓瞪，好不嚇人。

朱門玉柱，大門敞開，門楣上方橫懸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題著的「爍王府」三字如怒猊抉石，渴驥奔泉。

早聽聞這爍王府三月中旬建成，高奇績已於月底喜喬遷，不知他為何帶自己來這裡。

李思琪正疑惑間，等候在門口的一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見高奇績回來，慌忙快走幾步，迎上來，行禮道：「王爺。」

高奇績頷首，翻身下馬，而後伸出手讓李思琪扶著跳下來。把韁繩遞至跟在管家身後的一小廝手中，大踏步進了府門。

李思琪快步跟著高奇績進了一間廂房，房中圓桌旁的椅子上坐著個年輕男子，此人正靠著椅背，左手捏著鼻子，仰面閉目。

上前一看，嚇得李思琪不由後退兩步，這才看清那人口鼻噴血，濺滿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