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家中失火

此處竟是隱在瀑布水簾后的一處山洞，洞內有幾個簡單的器皿，一堆柴火，一把雨傘，一些草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高奇績暗暗讚歎。

李思琪則放下背簍翻找出止血化瘀的藥草，又起身去尋了杵臼，將草藥放在其中搗碎。

捧著草藥和水囊重新回到高奇績身邊，吩咐他：「外袍脫掉。」

高奇績不悅皺眉，紋絲不動，李思琪耐心解釋：「我給你沖洗傷口，簡單包紮下。」

高奇績這才依言做了。

李思琪用所剩不多的水給高奇績簡單清理了下傷口，敷上草藥，彎腰從長裙上撕下一縷布條。

纏繞的時候兩人近在咫尺，呼吸可聞，一股獨特的女子清香充斥在高奇績的鼻間，不似胭脂水粉的氣味，像是一種若有若無的奇特自然香氣。

高奇績有些不自然的把頭扭向一邊，李思琪專註於包紮傷口，絲毫沒發現對方的彆扭表現。

處理好傷處，高奇績問李思琪：「你要什麼？」

「什麼？」李思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報酬。」高奇績言簡意賅。

「那就銀錢吧，看著給就行。」李思琪毫不在意的回答。

高奇績皺了皺眉，冰冷的眼神如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潭，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我沒銀子。」

這匕首上鑲著一顆黑瑪瑙，看起來就鋒利無比，嚇得李思琪腿又開始打顫顫，診金不要了這句話正準備說出口，卻聽對方冷冷地道：「這個給你。」

李思琪不禁撫了撫胸口，心道，大哥，你說話能不能照顧下聽者的感受呀，要麼惜字如金，要麼大喘氣，真真是嚇死人不償命呀。

唉，這人看起來心思深沉又多疑，是個危險人物，還是趕緊遠離的好。

小心翼翼無比虔誠地接過匕首，李思琪建議：「此處不宜久留，這種子山一般晚上都會起瘴氣，我們快離開吧。」

高奇績不再言語，起身穿上外袍，兩人一同撐傘穿過水簾，出了山洞口。

洞外的草叢一片雜亂，一把被砍刺的支離破碎的雨傘靜靜的躺在地上。是李思琪放在洞外備用的那把。

夕陽的餘暉灑在上面，赤紅一片，像染上了一層鮮紅的血跡。李思琪看著有些刺眼，心裡莫名的一陣慌。

同行了一會兒，剛欲跟高奇績道別，卻見前路不遠處升騰起一股霧氣，那霧來得詭異，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開來，李思琪心中暗叫糟糕，他們這是遇上瘴氣了。

近日夏國軍隊不斷滋擾齊國邊境，齊國二皇子高奇績此次奉命出兵討伐，遲遲未勝，正是由於前兩天被對方引到一處山谷，山嶺險峻，道路狹窄，常有毒蛇出沒，更有瘴氣瀰漫。

此前一直在北方中原行軍打仗的高奇績第一次遭遇瘴氣，縱使身經百戰，作戰經驗豐富，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許多兵將都染上瘟疫，面臨不戰自潰的危機。

如今再遇瘴氣，高奇績面上平靜，心裡多少有點波動。

李思琪見狀卻來不及多想，立即拿出葯筐里的一株草藥，扯下一片葉子遞給高奇績：「這是趕黃草，可治瘴毒，避瘴氣，快含服在嘴裡。」

高奇績不接，李思琪猜想對方可能怕有毒，只好先放進自己嘴裡，又重新扯下一片，含糊不清地道：「快呀，再猶豫你就中毒了。」

卻見對方接過葉子，迅速在身上擦了兩下，快速含進嘴中。

李思琪也不理會高奇績的謎之操作，率先往前走去，高奇績緊隨其後，兩人安全的穿過了瘴氣林。

出了林子，李思琪跟高奇績告別，高奇績道了句謝，眼神落在她手中的藥草上，道：「把這個給我。」

李思琪遞上趕黃草，嫣然巧笑，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給你，天色晚了，我娘該等急了，就此別過！」說完，逃也似的離開了。

高奇績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淺淺弧度，向著軍營的方向走去。

李思琪腳步依然輕快，眼睛卻莫名一直跳個不停，許是近來沒有休息好，無暇多想，進了村子。

天已黑透，遠遠瞧見家的方向一片火光，有嘈雜的喊叫聲和狗吠聲，李思琪心裡一咯噔，飛快朝著家跑去。

趕到時，自家三間瓦房中母親的卧室燒得正旺，鄰居村醫蕭大叔正拎水潑向熊熊大火。奈何有風，又是門窗大開，火勢極大，這一桶桶水猶如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見李思琪回來，蕭大叔的女兒蕭華一臉焦急的告訴她：「思琪，你去哪兒了，李嬸還被困在火中，怎麼辦呀？」

沒時間應答，李思琪飛速沖向自己的卧房，抱起被子在水缸里浸濕，不顧蕭大叔和蕭華的阻攔，毅然衝進火海。

這時村裡其他發現失火的人才趕到，山村裡人煙稀薄，各家各戶住得比較遠，他們也不停歇，提桶的拎盆的都趕緊幫忙滅火。

李思琪背著母親捂著濕棉被踉踉蹌蹌的走出火海時，母親已經昏迷。

火被撲滅，她們家的三間瓦房面目全非。好心的蕭大叔，把他們安置在自家的客房。

李思琪的母親還處在昏迷中，蕭大叔查看了一下她傷勢，眼含淚花，滿是悲傷和無奈：「思琪呀，你母親原本可以躲過這場災難的，她都已經跑出來了，不知為何卻又折返回去，唉……」

李思琪聞言，眼淚撲簌簌掉落，扯著蕭大叔的衣擺磕頭哀求道：「蕭大叔，你醫術那麼好，一定有辦法的，求求你，救救我娘，求求你！」

蕭大叔也忍不住掉下淚來，拉起她，悲痛地說：「火勢兇猛，煙氣又大，你娘燒傷嚴重，又吸入煙氣中毒太深，我也無力回天，恐怕……恐怕撐不過今晚了，你好生陪著她吧。」

言罷走出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李思琪也知母親吸入太多的煙氣呼吸道灼傷，器官衰竭，即使在現代也難醫治，緊緊地拉著她的手，想多陪陪她。

這時，蕭華推門而入，端著一隻碗，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探頭看一眼床榻上的李嬸，見她氣若遊絲，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

而守在旁邊的李思琪，目不轉睛地盯著床上的人，有些呆怔，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

輕嘆一聲，蕭華音色輕柔地說：「思琪，我做了碗青菜素麵，你多少吃點，李嬸看你這樣，也會心疼的。」

李思琪這才看向蕭華，聲音更咽帶著幾分嘶啞：「謝謝你，阿華，你先放下，回去休息吧！我想跟娘親說說話。」說完又轉頭一瞬不瞬看著母親的臉，彷彿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似的。

「好，記得吃面。」蕭華眼睛紅紅的叮囑，轉身掩上房門離去時，卻沒有掩住陰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