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所謂患得患失

林集生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他睜開眼，感受到頭部傳來的陣陣痛意。

他習慣性地開口叫易朝朝，叫了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

他心裡開始發慌，掀開被子赤著腳往外走。

易朝朝就坐在卧室外的沙發上，聽見他著急的呼喚也不應。

他帶著一身酒味，急切地走過去想要抱住她：「我叫你為什麼不答應……」

易朝朝在他抱過來的前一秒站了起來，林集生就這樣跌坐在沙發上，撲了個空，他抬起頭不可思議地望向她。

易朝朝不看他，語氣很淡地說：「去洗澡。」

這是易朝朝第一次對他冷臉，林集生一時接受不了，宿醉后暈眩而又空白的大腦總算是想起昨天的事了。

他沉默。

見他不動，易朝朝更是生氣：「林集生，我既然不知道，你還會喝酒？」

她叫了他全名。林集生感覺到無比的委屈，他看向易朝朝的眼神是故作堅強的冰冷，他緩了一會兒，才輕飄飄地說：「你可以去和雲樊吃飯，我為什麼不能去喝酒？」

這兩件事完全沒有關聯，她不知道林集生為什麼要相提並論。

「你可以喝酒，但是你不能喝成昨天那個樣子，你丟不丟人林集生？」

「丟人？」林集生緩慢點頭，「是，我做什麼你都覺得丟人，在你心裡，只有雲樊是最好的。」

他三番兩次提起雲樊，易朝朝只覺得他不可理喻：「你總提雲樊做什麼？這件事跟他有關係嗎？」

「哦，他在你心裡這麼寶貝嗎？我連提都不能提。」他坐在沙發上，仰頭注視著易朝朝，語調怪異。

易朝朝氣得說不出話，她手心發癢，很想一耳光扇過去，她實在討厭林集生這幅模樣。

「所以我在你心裡到底算個什麼呢，你對我不管不顧，去關心他，我喝酒喝到凌晨，你也不關心，你去和他吃飯，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吃飯。」他好像不懂般，問她，「你真的關心我嗎，易朝朝？」

他的控訴讓她心涼，易朝朝生氣又難過，她艱難地道：「林集生，你不能這樣，我就差把心掏出來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她知道林集生缺乏安全感，可他不能因為她無心的忽視就全盤否定她的付出跟真心。

她很想罵林集生沒有良心，但她實在開不了口了，她難受得厲害。

她無條件的縱容確實把林集生寵壞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林集生當然能感受到易朝朝的愛，她滿得快溢出來的愛意每天都包圍著他，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是患得患失，他忍受不了她的目光離開他一點，所以他鬧、吵，想盡各種辦法讓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身上。

他看著易朝朝的背影從眼前慢慢消失，關門的聲音很輕，他又不爭氣地哭了。

這次易朝朝沒有抱他。

本來定好的機票因為林集生的原因改簽到下午，兩人的票還是買在一起的，可易朝朝全程沒跟他說一句話。

到泊州后，易朝朝讓楊妮送林集生回公寓，她打車回了爸媽家。

她跟楊妮說這話時，旁邊的林集生臉色慘白。

晚上，易朝朝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看到了林集生的一個未接來電。

她想起他說的那些沒良心的話就生氣，他既然說她不關心他，那她就貫徹一下。

林集生第一次這麼沉得住氣，分開幾個小時，他只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又被心裡那股氣給強壓下去。

凌晨兩點，她睡得昏昏沉沉，聽到了手機的消息提示音。她像是有什麼預感，一下子清醒過來。

打開手機，是林集生一分鐘前發來的消息：易朝朝，你不能這麼對我。

她故作鎮定，打字的手卻在發抖：為什麼不睡覺，你在幹什麼？

那邊很快回復：我受不了你這麼對我。

易朝朝下床，跑到玄關處胡亂地穿鞋，她給林集生打電話，很快被掛斷，她收到一條新消息。

［易朝朝，我愛你。］

她一邊走一邊回復：我也愛你，乖，我馬上回去，你等等我。

那邊的回復越來越慢，易朝朝開著車分心去看手機上消息。

［我知道我有病，我總是患得患失，我知道你很愛我，我也最愛你，可是，可是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我想把你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我身上，最好我們待在家裡，哪裡都不去，我抱著你，就這樣荒廢時間。］

易朝朝沒辦法打字，她想發語音過去，但她的嗓子已經啞了，她滿臉的淚。

［被我這樣的人愛上很辛苦吧，對不起。］

這一個小時的車程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她穿著睡衣，車都沒來得及鎖，拿著鑰匙往樓上跑。

屋內一片漆黑，她打開燈，啞著嗓子：「得來，得來？」

她找遍了卧室和書房，最後推開了浴室的門，鋪面而來的血腥味和地面的鮮血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林集生正安靜地躺在浴缸里，右手垂在地上，手腕上的傷口還在隱隱冒血。

她哆嗦著打了急救電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找了根繩子在林集生小臂的位置紮緊，又拿了幾塊毛巾用力按壓住他的傷口。

「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要這樣？」她哭著問。

林集生在她的擺弄下艱難地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他蒼白乾燥的嘴唇動了動，發不出聲音來。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到底要怎樣，你是不是要我的命？」她泣不成聲，按壓他傷口的力氣卻絲毫不減。

「你真的太不聽話了，你太不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