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這是一座偏遠鄉村,天空中彷彿蒙上了一層霧,此時正下著淅淅瀝瀝的雨。
鄉村的最西邊有一個小木屋,木屋破破爛爛的,濃濃的煙霧從裡面飄了出來。
雨勢漸小,雲層間灑下一縷縷陽光。一輛價值不菲的越野車停在木屋前,泥濘的道路,險些沒把車開進來。
村民紛紛探出腦袋觀望,嘴裡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從越野車下來一人,身材挺拔,只見他拿了一把黑色的雨傘繞到後座,將傘撐開打開車門,恭敬道「三爺,到了。」
車上下來一個男人,黑色的皮鞋踩在下完雨的泥土中滿是泥濘。
白襯衫黑西褲,打了個工整的領帶,面容俊朗,氣質矜貴。
很是賞心悅目,奈何他有一雙淡漠的眼眸,神情也極是冷峻。這雙眼眸配他這副神情,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讓人單是這麼遠遠的看著就不由得心生出幾分懼意,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實則他也不過才二十三歲而已,名叫陸言澤,家中排行老三,是商界鼎鼎有名的殺神,人稱三爺,名副其實的大佬。
不止商界,各界人事對他都要禮讓三分。
給他撐傘的是他的首席助手金止,在商界也有著不小的名氣。
陸言澤緩緩抬起眸子,視線落在那有著幾個破洞的木門上。
緩步向前,「吱呀」一聲,老舊的木門打開了,看著眼前的景物,輕皺起眉頭。
木屋內的裝飾極其撿漏,屋頂上方還漏著雨水,下面放了個帶有喜字的鐵盆,滴滴答答的響。
縱是在這撿漏的房間,也難掩他一身貴氣。
房屋中央,有一個小土坑,裡面架著幾根柴火正在燃燒,時不時飄出一些煙灰。
火堆前,一女子蹲坐著,低低的麻花辮隨著她埋頭在膝蓋的動作變的鬆散,身著樸素的舊衣裙,腳上是一雙的黑色布鞋。
蹲坐在火堆前,火光時不時的照在她身上,小小的一團,看著不像將滿十八歲,反倒像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聽到開門聲,女孩抬頭朝他看去,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像是被驚醒一樣,精緻的小臉上顯得有些懵。
陸言澤眸光微頓,停留在三步開外的地方站定,「喬悅?」
蹲坐在地上的女孩打量她半晌,然後說:「我不認識你。」
「十七年前還未滿一歲的你被拐賣到這,養你的叫孫大娘,四年前就已經去世。」喬悅被拐來的事村裡人盡皆知。
喬悅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關你什麼事。」
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肩膀後面有一塊月牙狀的粉紅色胎記。」
「關你什……」抬眸看他,「你怎麼知道?」
「我來接你回家。」
喬悅安靜下來,思考了會兒。
「哦。」乖乖的站起身,拍了下身上落下的煙灰。
三爺:「……」就這麼答應了?
「需要收拾東西嗎?」陸言澤問道。
喬悅歪頭想了下「沒有。」故去的人早就不在,沒什麼好留戀的。
陸言澤對喬悅的第一印象是:看起來傻傻的,好騙。
……
金止將雨傘放進後備箱坐回駕駛位上,從後視鏡看向坐在後座的兩人,猶豫了片刻,開口道:「三爺,您不再確認下?畢竟是您的未婚妻,馬虎不得。」
突然對上了一雙淡漠的眸子,金止有些心驚,忙收回目光,「對不起三爺,是我多嘴了。」
坐在後座,神色有些懵的小姑娘聽到「未婚妻」三個字的時候,眸光微閃,但很快恢復如常,敏銳如陸言澤都沒發現。
陸言澤看了小姑娘一眼,「不用。」
三爺都這麼說了,金止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
發動車子。
車行駛了莫約一個小時,小姑娘還是什麼都沒說,臉上依舊是那副略顯懵的神情,看著車窗外發獃。
怕不是嚇傻了?
「你難道不害怕?」陸言澤破天荒的開口。
嚇得前面開車的金止一個急剎,慌忙道歉:「對不起三爺。」不用回頭他也知道,三爺的臉色一定不好。
不過幸好沒有追究他的失誤。
暗暗鬆了口氣。
只是……三爺有些反常。
要知道三爺可是出了名的惜字如金,更沒見過三爺主動和誰說過廢話,通常都是別人趕著來巴結他。儘管三爺的脾性陰晴不定,大多都沒人敢主動靠近。
正想著,金止默默抹了把冷汗。
因為那小姑娘竟然沒搭理三爺!
「喬悅。」
小姑娘這才反應過來抬頭看他,眼神清澈乾淨,「對不起,你是在和我說話?」
「不然?」陸言澤挑眉。
「哦,那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著。」
陸言澤:「……」
金止在心裡又為小姑娘抹了把冷汗,真不知道該說她蠢還是膽子大,可千萬別連累我一起遭殃。
這時候又不敢開口插嘴,只希望三爺別殃及池魚。
「就這麼跟著第一次才見過面的人走,你不害怕?」
咦?!
三爺轉性了?竟然沒發怒?
金止好奇,偷偷從後視鏡快速瞄一眼,見三爺沒有要發怒的跡象才鬆了口氣。
同時也有些疑惑。
難不成是因為未婚妻的關係,三爺才對這小姑娘的態度這麼好?
可三爺也不像是會被婚約束縛的人,如果不是老夫人留下的遺願,讓三爺務必把被拐十七年,喬家早已放棄尋找的大小姐找回,三爺根本不會多管。
還是說三爺對這小姑娘一見鍾情?
想想更不可能了。
冷血兇狠的三爺對父母兄長都十分冷淡,怎麼可能會一見鍾情?見色起意還差不多。小姑娘長的也不輸世家千金,甚至更甚。
金止不再多想,反正三爺睿智,不至於讓一個小姑娘騙去。
「你不是說要帶我回家嘛?我為什麼要害怕。」
「就不怕我是壞人,說帶你回家是騙你的?」
喬悅眨巴了下眼睛「那你是嘛?」
陸言澤莫名的被小姑娘更住了,但看到那雙單純的眼睛,又生不出氣來。
索性換了個話題,「孫大娘已經故去了四年,那麼這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手底下的人不管怎麼查都查不出來。
喬悅回答的含糊其辭:「嗯……在各個地方賺錢養活自己。」
「賺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有兩個月才滿十八,不好好上學賺什麼錢?」
「這有什麼關係?反正初中都畢業了,而且沒人養我遲早會餓死。」
金止感覺三爺有種要發怒的跡象,忍不住替喬悅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