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烈性
那日之後,溫瓷總是心緒不安,一直想著那晚的事。
其他的都無所謂,但是「小口紅」這東西…太過於私密,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讓傅司白拿走了。
溫瓷不可能讓接觸過自己身體的東西,留在傅司白那裡。
沒有辦法,她只能翻出了手機通訊錄里那個長久沒有聯繫的號碼。
不敢給他打電話,只能用簡訊的方式——
「傅司白,我是溫瓷,包包被搶的那天我掉了一件東西,請問是不是你拿走了?」
這封信是斟酌又斟酌之後,才發送過去。
溫瓷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才等到手機簡訊響起來,忐忑地劃開屏幕,卻見他回道——
fsb:「是。」
卜卜:「能不能請你還給我?」
fsb:「明天晚上7:00,御湖公寓,密碼沒變。」
溫瓷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一整個癱倒在了床上。
完蛋。
他果然不會這般輕易地放過她。
當初走的時候,傅司白警告過她,如果她回來,會讓她求生不能。
溫瓷根本不敢去傅司白的御湖公寓單獨見他,天知道這男人準備了什麼樣的手段等著她。
「小口紅」不要了,網上重新買一個就是,又不貴。
溫瓷將枕頭彎過來蒙著臉,幾分鐘后,還是「嗷」地叫了聲,揉揉腦袋坐了起來。
不能不要,這玩意兒是她「使用」過的,她不能把自己「使用」過的toy留在前任手裡,心理上就接受不了。
必須要回來。
第二天清晨,溫瓷起了個大早,對著洗手間的鏡子卷頭髮。
溫葉良晨跑回來,看到溫瓷在化妝。
她回來這麼長時間了,成天在家裡懶懶散散睡覺看書、不化妝不梳頭,就連去相親都沒有這般精緻地化過妝。
他走到洗手間門邊,八卦地詢問:「今天有約會啊?」
「不是約會,見朋友。」
「你連約會都不怎麼化妝,見朋友需要嗎?」
「化妝這是對老朋友最基本的尊重!」
「老朋友?什麼老朋友。」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呀。」
溫葉良倒也不問了,轉移了話題,詢問溫瓷相親進展,「聽原淇他爸說,那小子對你的印象很好,你呢?感覺怎麼樣?」
「一般。」
「說具體點,怎麼個一般法。」
溫瓷加上了空氣劉海夾,睨了溫葉良一眼:「他本人…完全不像傅司白,照片就是照騙。」
「……」
溫葉良極度無語了,「不是,你還真參照你前男友的標準去相親?」
「哪有!我只是隨口一說。」
「還狡辯呢,這已經是我能找到最像的了,你還說不像,那我上哪兒給你找一模一樣的。費這麼大勁兒找個替身,你還不如去跟人家好好道個歉,說不定…」
「我沒有說要找一模一樣的啊!」溫瓷一聽這話也急了,將他推出去,「您就別瞎操心了,成嗎,我暫時還不想相親,別再幫我物色了。」
「行,老子也懶得管。」
溫葉良轉身離開,但沒幾分鐘又折返了回來,沒好氣道:「對方又在約第二次見面了,不然你倆加個微信,別總讓我給你們傳話,我還忙得很咧。」
「不加,您幫我禮貌地回絕就是了。」溫瓷想了想,「就說他人很好,但是不合眼緣。」
「怎麼就不合眼緣了。」當父親的也是個軸脾氣,「我看原淇挺好的嘛,學歷高、長得帥,家世和咱們也對得上。」
「他是挺好的呀。」
就像當初她拒絕許嘉櫟時一模一樣的理由,他們都很好。
溫瓷想到昨夜遭遇搶劫時的情形。
原淇不是那個當她遇到危險、會不顧一切衝上去的那個人。
所以不管長得再像、都不是她心裡的那個人。
……
晚上,溫瓷在御湖公寓的門口徘徊了十多分鐘,終於下定了決心。
深呼吸,踩著他給的時間、禮貌地敲了敲門。
又等了一分鐘,沒人來開門,她又敲了敲。
沒在家嗎?
想到傅司白說過密碼不變,於是她試著在密碼鎖上輸入了原先的數字。
果不其然,「咔嚓」一聲,鎖開了。
黑暗中,她被男人用力地攥住了手腕拉過來、桎梏雙手按在頭頂,抵在牆上。
後背著實被冰冷的牆壁撞了一下,隱隱作疼,她不禁發出一聲低吟。
男人身上有伏特加的烈性酒味,那樣凜冽又濃郁。
夜色里,他輪廓模糊,看不清臉龐神情。但存在感卻十分強大,鋪天蓋地包裹著她,無處遁逃。
「你離開我的那一晚,我說過什麼。」他伏在她耳畔,用壓抑的嗓音道,「還記得?」
「記得。」溫瓷顫聲道,「如果我回來,你會讓我求死不能…」
「那你還敢出現,算準了我捨不得對你動手,所以有恃無恐?你以為老子跟你開玩笑?」
溫瓷知道,讓他心煩的人都已經被他趕走了,他父親、蕭雅、還有那個孩子…
他現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傅司白,我還有爸爸媽媽,我肯定是要回來陪著他們的。但你放心,我拿回東西…以後都避著你,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好嗎。」
女孩嗓音帶了幾分懇求。
他冷笑著,虎口用力地鉗著溫瓷的下頜:「避著我,你怎麼避?我打開手機,鋪天蓋地都是你的演出新聞,你想真正從我眼前消失,好啊,放棄你的演出事業,徹底斷絕在我眼前出現的可能性。」
「傅司白,你不要太過…」
他虎口猛然用力,捏得女孩臉頰生疼,剛竄上來的那點子倔強,也被他揉碎了,「疼,你弄疼我了。」
傅司白稍稍鬆了力道,將她拉近了自己:「你知道疼了,你知道當初你說和我接吻了要去漱口的話,老子心裡有多疼,你知道你一走了之,老子又疼了多少年。」
「司白,我別無選擇,但有苦衷,你要不要聽我解釋一下…」
傅司白憤恨地看著她:「我不管你當初有沒有苦衷,不管你說的那番話是真心還是假意,欺騙就是欺騙。我為你放棄一切,住出租屋送外賣,什麼臟活累活都干,只想和你有一個看得見的未來,是你背棄了我。」
溫瓷的眼淚淌了下來。
她其實不想哭的,但傅司白這番話還是刺到她心窩裡。
是,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不需要任何解釋,不管她有沒有苦衷,她終究都是騙了他。
傅司白說過,騙他,欺負他…永不原諒。
「司白,你把東西還我,我馬上就走…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再也不招你討厭了。」
男人鼻息間發出一聲輕嗤,張開手掌,「小口紅」鎖在了鑰匙扣上,正掛在他修長的無名指上。
溫瓷伸手去奪,傅司白敏捷地收闔手掌,將「小口紅」攥在掌心,沒讓她夠到。
「你玩它的時候,想的是誰?」
「我誰也沒…」
男人打斷了她:「溫瓷,你再騙我試試。」
溫瓷騙了他很多次,傅司白的忍耐大概已經抵達極限了,她咬了咬牙,唇邊艱難地溢出一個字:「你。」
他惡魔般的嗓音在她耳畔緩緩流淌:「想我什麼?」
「傅司白!」
下一秒,男人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宛如肆虐一般,大口地侵吞著她的全部。
溫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他這樣強勢地擁有過了,只有傅司白才會這樣吻她,只有傅司白才有這樣滾燙的呼吸。
她的手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衣角,低低喚著:「司白,還給我吧。」
他終究還是將口紅塞進了她手裡。
「謝謝。」
溫瓷推開他,轉身便要走。
傅司白呼吸滯重,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正如當年她不曾回頭的一走了之。
「像我討厭的所有人一樣,永遠消失在我眼前,否則我會讓你眼睜睜看著你父親再一次失去事業。」
溫瓷驀然滯住腳步,胸口起伏不定,心臟顫慄著。
這分明就是不可能的選擇,無論是離開家人、遠走他鄉,還是看著父親再一次失去事業,她都…做不到!
她回頭,看著面前這個冷戾的男人,顫聲道:「當年不管怎樣,我們之間多少還是有些快樂的時光,不全都是虛情假意。司白,看在當年的份上,你能不能放過我…」
「你還敢提當年!」
溫瓷連忙住嘴,良久,低低道:「求你了,司白…」
「又求我。」他搖著頭,荒唐地笑著,「當初你就是這樣求我和你在一起,溫瓷,賤不賤吶。」
溫瓷再度被他說哭了。
是,她又哭,好像知道這一招總是對他有用似的。
「司白,你讓我離開爸爸媽媽,一個人又能去哪裡。」她低低抽泣著,「你以為這些年我心裡好過嗎。」
黑暗裡,傅司白看不清她的眼淚,但能聽到她每一次顫慄的呼吸,像無孔不入的風,刀子般刮在他心上。
時隔多年,傅司白…又一次心軟了。
「第三個選擇,回到我身邊。」
溫瓷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男人的臉藏在濃郁的夜色里,什麼都看不見。
「司白,我不懂…」
「在我需要你的時候,過來陪我,就這麼簡單。」
溫瓷明白了他的意思,沉著臉,咬著牙:「又像當年一樣。」
傅司白冷笑:「錯了,當年老子真疼你,現在不可能了。」
他只想折辱她。
這就是所謂的求死不能。
溫瓷想著他決絕的手段,是真的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可以趕走,沒有什麼做不出來。
別無選擇。
「好,我答應你。」
「口紅呢?」
溫瓷咬著牙,將它拿了出來,擱在桌上。
傅司白單手擰開蓋子,面無表情道:「床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