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他們班一共三十九個人,八個男生,剩下的都是女生。
下午是技巧課,男女生課程不同,稱完體重后,便分開各自去小教室上課。
許未是他們的老師,是京舞從F國芭蕾舞團花重金重金重金聘請來的老師,許未雖然不是芭蕾舞團的首席,但出演主角的次數也不少,願意回來的原因,大家心裡都有差不離的猜想。
奚水是他最看好的學生。
有天賦,熱愛舞蹈本身超過舞蹈帶來的榮譽與光環,性格好,能吃苦,還有一點是夠單純,更重要的是,家裡有這行業的背景,雖然依照奚水的實力,畢業后考進舞團,熬個幾年一定也能當上首席,但不怕一萬怕萬一,越有天賦的孩子,越容易夭折。
不過奚水有個缺點。
他!
這個嘴!
他就是管不住!
許未嘆了口氣。
恰好被正在練習揮鞭轉的奚水捕捉到了,奚水敏感地察覺到老師的嘆氣可能與自己有關,身形一歪,動作戛然而止。
許未微抬下巴,示意他繼續。
林小金一路轉過來,他跳舞一直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雖然喜歡,但不會為它拚命,他繞著奚水轉圈兒,「我跟你說,周末你只要和我們把那頓烤肉吃完,那絕對是,瘦完了!」
奚水低頭將褲腰往上扯了扯,汗水恰好順著他尖尖的下巴滴到他的手背上,他喘著氣,「有什麼說法嗎?」
林小金停下來,同他分析,「烤肉,烤的就是卡路里,把卡路里都烤沒了,吃了肯定瘦!」
奚水用手背拭去臉頰的汗,眸子在下午餘暉中閃出訝然,「林小金,你的書白讀了。」
林小金:「......」
在下課之前,許未和女生那邊的老師江蝶一起將《舞姬》的第一、二場一起讓大家跳了一遍。
《舞姬》主要講述了一段凄美哀婉的愛情故事,又被稱作《印度寺廟的舞女》主人公主要有男主角武士,女主角舞女,國王和公主,以及大祭司,還有舞女的小夥伴們。
第一場的劇情是已經是公主未婚夫的武士對神殿舞姬動心並表達了愛意,但被大祭司暗中窺視到。
第二場的地點轉移到華麗璀璨的皇宮,舞會上,武士與公主郎才女貌,大祭司卻在此時向國王告發了武士與神殿舞姬的秘密□□。
公主的扮演者李微微和奚水有過幾次合作,還算有默契,在挑選角色之前,許未和江蝶也曾考慮到讓李微微當女主角,扮演舞姬,但李微微形象不適合舞姬的形象,她更加適合天真爛漫有點小個性的角色。
而在劇目中,公主在得知了自己未婚夫居然與一名舞姬私下來往,想用毒蛇咬死舞姬,結果毒蛇在咬了舞姬的同時,還把公主也咬了一口。
跳完,奚水的動作無可指摘,林小金湊過來,「你是渣男。」
奚水用毛巾擦著汗,「我不是。」
他扮演的武士是渣男。
但他不是。
「好了,下課吧,有幾個同學還要抓緊練習,平時早晚功一定不能落下,基本功對舞蹈生來說非常重要!」江蝶的長發在腦後挽成一個髮髻,她是從京城芭蕾舞團退下來的,當過四年首席,今年已經四十多,氣質優雅出塵,表情永遠淡然如水,隨便一個動作她做出來都美得令人咂舌。
奚水和林小金抱著水壺去淋浴室沖涼、換衣服。
京舞和京體雖然是萬年互相看不慣,但室內訓練用的都是同一棟訓練館。
訓練館分AB兩棟,兩棟樓由長廊連接,只有345三層有水泥澆築的長廊,左右兩側是透亮的玻璃。
奚水他們上課在A棟三樓,淋浴卻要去B棟的三樓。
兩棟樓的同一層只有一間大型的淋浴間,每個淋浴室用帘子隔開。
一般也不會出現淋浴室不夠用的情況,專業不同,課程安排不同,還有的人懶得洗。
學校蓮蓬頭的水特別給力,能把人的皮打下來一層,奚水緊閉著眼睛,皺著眉,飛快洗完擦乾套上衣服出來。
林小金洗澡慢吞吞的,奚水把臟衣服塞到包里,一邊用干毛巾擦著還在滴水的頭髮,一邊站到走廊里。
下午太陽依舊刺眼,奚水站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垂眼,便看見了沿著樓梯走上來的一群男生。
一眼便能看出來這群男生是京體的,京舞的沒有這麼大隻,而且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手上的護腕,包的款式,都足以證明他們是京體的。
其中一個已經一邊走一邊開始脫衣服了。
奚水扭頭朝別處看去。
直到這群男生進了淋浴間,奚水才把頭轉回來,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眸子。
奚水呼吸一滯。
「好巧......」兩個字從周澤期舌尖慢悠悠滾出來,他看著還滿身水汽,濕漉漉的奚水,「你也剛上完課?」
奚水不由自主抓住自己挎包的包帶,另外一隻手揪著毛巾,「嗯」了一聲。
從轉角走上來時,周澤期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走廊里的奚水。
他頭髮擦了半天也沒幹,仍舊在滴水,落在他薄白的臉頰與露了大片的脖頸上,像冬日陽光照在了還未融化的積雪上,他皮膚在發光。
奚水穿著短褲,褲腿剛好到膝蓋,兩條腿筆直修長,小腿肌肉線條流暢,舞蹈生都是看起來瘦,實際上摸起來絕對硬邦邦,不然沒有力量去完成那一系列的高難度舞蹈動作。
奚水露在外的皮膚都是同一個色,又白又潤,恍若入手的珍珠。
不僅是周澤期看見,其他人也看見了。
吳豐翼甚至把自己衣領扯起來聞了聞,「救命,為什麼我感覺他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我忽然覺得自己臭烘烘的。」
「你們先進去,我等等。」
「咋,你咋?」
「別管。」
吳豐翼在進淋浴間之前,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周澤期在奚水跟前站定,試圖伸手去摸哪兒,只不過對方把臉轉回來,打斷了周澤期的動作。
呸。
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