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靈祖
五天時間已經過去，石昉看著盤膝而坐的張不正氣勢逐漸收斂。
現在張不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荒沙灘上的一粒沙子，放眼望去全部是他，可又找不到哪裡才是他的真身。
張不正睜開了眼，明亮的眼眸中彷彿包羅萬象，巍峨高聳的山峰，璀璨耀眼的天燈，百轉千回的溪流，幽深寂靜的密林以及空曠落寞的荒沙灘。
這些奇異的景象只在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一抹金光在眼底流轉，張不正恢複眼神清明。
但是為了調和眾多修正過的異能，張不正在這種過載狀態下，必須保持絕對理智，也就是會逐漸喪失情緒波動。
「成了。」
張不正站起身，先是去看了倒在泥沼中的陳圖，百米距離已經爬完一半。
「他這兩天怎麼樣？」張不正朝跟在身邊的石昉很冷漠地問道。
石昉不禁打了個寒顫，感覺告訴他面前這個人絕不是前幾天陪自己插科打諢的阿正哥。
其實張不正在開始時候就告訴了石昉自己的精神狀態會有些變化，但是石昉沒有想到變化如此之大。
石昉回應：「中間醒了兩次，他醒了就往前爬，也不聽我講話，他是不是聾子？」
張不正輕笑道：「沒有，你那天不還看著他跟我講話嗎，他只是在找自己的歸宿。」
石昉覺得張不正的笑容中更多的是一種俯視眾生的疏離。
「你騙他？！」
石昉大概明白了，這個趴在泥沼中看似睡過去的人，恐怕是陷入了幻境。
「什麼叫騙？我只是給了他一個正確的引導，年輕人總容易走彎路，我只不過給了他一個答案。」
張不正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是心裡卻明白，自己確實是影響了陳圖的道路選擇。
原本陳圖可以選擇很多條路，但是現在在張不正幻境的影響下，大概就只有一條路，一條為了全人類拯救世界的路，也是一條永遠追隨石昉、永遠不會背叛石昉的路。
前兩天談到歸宿，張不正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歸宿在哪，他對這個世界毫無感情，對石昉好是因為他父親石理在喪失爆發時候的拚死相救。
原來失憶真的能讓一個人將世界拋棄，張不正現在就在拋棄全世界，尤其是現在這種狀態下。
「這不叫騙那叫什麼？腳下的路如果不是自己選擇，那目的地還有什麼意義？！」
張不正看著生氣的石昉：「你看到了什麼讓你選擇拯救世界？是一路上那些屍體？那些泯滅人性的人類，還是那些倒塌已經長草的城市？」
張不正蹲下身子，看著面容有些蒼白的陳圖，伸出手度過去一點能量修復陳圖的身體。
「小石頭，你應該明白，是你自己選擇成為了什麼人而不是我，我只是給你提供了路。這小子也是，我在100米的泥沼中放置了很多的人生。他可以選擇一往無前也可以選擇留戀，不能如何他都可以走到終點，那些物資也已經讓他的同伴帶了回去。」
「為什麼是你？」
張不正不意外石昉問出這話，少年總是反叛他看到的一切。
「你沒有資格問出這話。」
石昉沉默了。
張不正以為這樣能刺激到石昉，讓他對自己產生意見然後一怒之下不再接受自己幫助，自立自強。
可是張不正小瞧石昉了。
石昉沉默只是在擔心張不正的狀態，絕對不是因為張不正說的嘲諷石昉的話，石昉在家人面前可不會顯擺什麼自尊心。
如果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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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狀態下，教育石昉絕對不會放在石昉即將見到靈祖的時候，石昉暗暗決定下次一定要勸誡阿正哥不再動用這種狀態。
張不正說完直接走向越野車。
「女人，你準備好了嗎？」
天師舍正抱著進食完已經昏睡三天的小良恕，雖然隔著玻璃，但是此時天師舍明顯感覺到張不正的狀態有些奇怪，不再嘻哈。
如果說剛見面時，張不正是躁動的火山，現在的他更像是千年積雪的冷峰。
「隨時開始，但是鯨魚沒有那麼大，2千米的距離。」
這幾天，他們一直待在鯨魚肚子里，因為張不正需要調整狀態，只有這裡才是最安全的。由於分心操縱鯨魚以及防備天師舍，所以五天時間張不正才調整好狀態。
「小事情，我可讓鯨魚擴大到那般大小，你們去魚首我在魚尾。」
張不正本來就要轉身安排石昉一些事情，但是他又轉身，心念一動將整輛越野車用土牢封住。
天師舍看著仍在越野車裡的小良恕：「什麼意思？」
「人質。」
……
石昉與天師舍相伴走向鯨魚頭部，一路走來儘是明亮毫無昏暗，抬頭看原來是上面的沙石都在散發淡淡光輝，但是連成一片就像是藍天變成了黃天。
「你哥哥好像變了一個人。」天師舍輕聲提醒石昉。
「哦。」
石昉雖然算是較為尊敬天師舍但並不願意同她談論張不正。
沉默中兩人來到鯨魚頭部，再往前就是熒光黃沙了。
「盤膝坐下，等會兒我會引導你的夢境，不要掙扎。」
石昉默默感受了一下胸口處的小小灼熱感，那是一隻靜卧猛虎，這就是張不正給石昉留下的後手。
長出一口氣，調整好心情，石昉按照天師舍的指導入夢。
但是許久，石昉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特殊氣息，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
「睜眼吧，我們需要到地面上去。」
……
張不正很輕易地答應了天師舍。
到了地面，張不正隨處找了個沙丘就放下石昉和天師舍，自己則在遠處站在鯨魚頭上觀望。
此時正值黑夜，夜幕仍舊是天燈璀璨，荒沙灘廣漠寂寥。
風吹過時，被張不正握在手裡把玩，但是眼中沒有離開過石昉一分。
感受了一下留給石昉的小老虎，他準備隨時傳送到石昉的夢境中。在此之前，需要石昉自己去探索，人往往相信自己辛苦得到的結果。
石昉盤膝坐在一處較為平緩的沙地，天師舍手按在石昉的頭頂正在引導，兩人都是閉目就像是雕塑般。
此時在夢中世界，石昉與天師舍行走在荒沙灘上。
周圍與現實世界無二，但是胸口處傳來的灼熱感告訴石昉這裡是夢境。
「來吧，跟著我。」天師舍自顧自的往前走。
石昉看了一眼四周，趕忙跟上。
不多時，天師舍停下了腳步。
「到了？」
「到了。」
石昉環繞四周，黃沙一望無際，抬頭看天燈閃爍：「你迷路了？靈祖在哪？」
天師舍看了一眼石昉：「沒有迷路，靈祖無處不在。」
天師舍伸出手指點在石昉眉心，石昉的視角瞬間放大，整個黃沙灘進入視野，但更遠處卻是被籠罩在迷霧之中。
這一切彷彿沒什麼，下一刻，石昉周圍的空間開始破碎，露出無邊的黑暗，夜幕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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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天燈被扭成光線，下方的無垠黃沙開始流動。
石昉震驚於這一變化，彷彿時光在這一刻永固。
下一瞬，一陣眩暈撞擊了石昉的大腦，不過胸口處的灼熱感帶給石昉極大的安慰。
一切恢復了平靜，石昉晃了晃腦袋，忍住了吐槽的慾望。
但是張不正透過小老虎的模糊感知，心裡暗想：「花里胡哨。」
四周一片虛無，不是黑暗，就像沒有天燈的夜幕。
「痴兒！抬頭。」
聲音彷彿從遠古傳來，在虛無中繚繞不絕，周圍的空間彷彿隨之波動。
石昉被這聲音震得耳朵生疼，身體彷彿被重石壓迫，但石昉還是收起了對靈祖不敬的想法。
小老虎動了動身子散發出的熱量讓石昉瞬間覺得身體輕鬆多了。
因為空間傳來的無形壓力，石昉緩緩抬起頭。
一尊巨大的金黃人像盤膝橫亘在虛空中，雙目緊閉卻給人種包容萬物的感覺。
石昉眼眸中金色光波流轉，但只一瞬金光消散，取而代替的是黃金人像。
此刻，石昉彷彿是荒沙灘上的一粒塵埃，無邊小，胸口處的灼熱感已經被完全忽略。
而在石昉的眼中黃金人像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組成人像的沙礫彷彿已經變成了隕石，自己即將被隕石間的空隙吞沒。
「吼！」
石昉胸口放出七彩光華，一頭斑斕猛虎撲出，震天虎嘯直接止住了人像擴大的趨勢。
「石昉，醒來！」
猛然一個激靈，石昉雙目恢復清明。
……
現實世界，張不正看到天師舍的身體在輕微顫抖，眼角已經由兩行血留下。
張不正抬手一道綠光打入天師舍心臟，頓時天師舍不再顫抖穩住了身形。
同時，張不正的身體開始虛化，變作一道流光進入石昉的眉心。
在張不正走後，腳下的鯨魚轟然潰散，在原地形成一座沙丘。
……
看著眼前的斑斕猛虎，石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石昉瞭然，靈祖有問題！
下一刻，猛虎撲向石昉，融入石昉的雙眼，金光直衝虛空，形成的金柱周圍空間裂紋已經出現。
石昉的身形開始變大，已經跟金色人像齊平。
雙眼金光射去，人像的巨大虛影中一道黑影顯露。
瞬時，黑影化作流光朝石昉撲來。
「偽神！」
石昉身體卻沒有任何動作，他的心神被擾亂了。
眼看黑影就朝石昉眉心撲來，張不正突然出現擋在黑影面前。
「你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到了這裡，張不正才真切感受到黑影氣息，就像是鯡魚罐頭碰上香油，異常噁心。
黑影似乎有靈智，偏頭看了看張不正，發出一聲嘶吼，朝張不正撲來。
「轟隆！」
一道雷霆從虛空中降落，劈在黑影身上，電光中能看到黑影下猩紅的眼眸。
下一刻電光閃耀，電蛇在黑影身上肆虐遊動，黑影在電光中逐漸消散。
這片空間再也承受不住，如玻璃半碎裂。
金色人像也隨之破碎，黑影中顯現處一張人臉，即將隨空間消逝前，張不正看到了笑容。
張不正抬手一朵焰雲蒸發了黑影。
「倒人胃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