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坐實

第六十九章 坐實

馬校尉陡然起身,瞪著眼睛問道:「真開口了?」

「千真萬確!」那府軍滿臉興奮地點點頭,只是他卻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陸宇,彷彿後者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就在剛才,那山匪挨不住鬆了口,這府軍心中好奇,陸宇的法子竟然沒有傷及皮肉半分,竟然讓這等悍匪告饒,便自己去試了試。

誰知,只試了一次,他便徹底服了。

連帶著現在看陸宇的眼神都有些驚恐和畏懼,什麼腦子竟然能想出這種法子。

馬校尉正在興奮時,沒注意到手下表情的異樣,拍了拍那府軍的肩膀,「本校尉記你一功,走,隨馬某人去瞧瞧。」

二人推門進去,那身材魁梧的山匪被重新綁在木架上,說是綁著倒不如說像是掛在上面的一隻落湯雞。

「聽聞你有些話要與本校尉說?」馬校尉背著手,眯眼說道。

山匪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咳出嗓子眼裡的水,老實了許多,「張某乃是成平縣府軍之一,落草為寇也是奉命行事,還望馬校尉明察。」

「奉命行事?」馬校尉嗤笑一聲,「奉何人之命,又是誰吞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叫堂堂府軍假扮山匪幹這等十惡不赦之事!」

馬校尉氣得要命,府軍本該是守護一方,以手中刀兵對敵的,現如今竟然成了打家劫舍地匪盜,簡直愧對百姓。

「校尉何必為難張某,你也該知曉,若是此事捅出去,只怕會殺的人頭滾滾,張某絕不敢說出是哪位授意。」山匪搖了搖頭,低沉道。

馬校尉一巴掌就輪了過去,直接抽飛了那人兩顆牙齒,「放屁!若是爾等知曉此事的後果,還敢做出這等豬狗不如之事?現在跟老子談後果,晚了!」

那山匪自知理虧,只是張口吐出血沫,便無顏直面馬校尉。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府軍一員,現如今竟然揮刀屠戮袍澤和無辜百姓,若非受制於人,他們早就不幹了。

「既然你不願意說是受何人指使,那陸某便不為難你。」陸宇頓了片刻,開口說道。

照理說,馬校尉在此,陸宇不該透漏賬簿的事,否則很容易被人發現蛛絲馬跡。

只是他不得不問,要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

馬校尉陰著臉,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算是默認了陸宇的說法。

「那日可是爾等假扮山匪,襲殺胡侍郎?」陸宇死死盯著那山匪,一字一頓地問道。

隨著鎖鏈傳來嘩啦啦地聲響,山匪陡然抬頭,滿臉驚懼和詫異。

「你從何處得知此事?」

顯然,陸宇這句話,點中了他的命門死穴。

陸宇看著他,一言不發,沒有多問半個字。

多說多錯,眼下他就是要詐一詐這山匪。

沉默半晌,山匪忍不住咆哮道:「你到底是誰?!」

那日,明明手腳都處理的乾乾淨淨,根本不會有人知曉此事才對,面前這個書生又是從何處得知?

一念至此,山匪布滿血絲的雙眼中透著幾分癲狂之色,不住地掙紮起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此事你若是早些開口,或許還有轉機。」馬校尉眼底閃過一道精芒,配合陸宇。

他雖然不知曉前因後果,卻很清楚能讓這山匪如此激動、驚恐之事,必然是打開缺口的良機。

山匪折騰了一會,似是發泄出心中的懊惱,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不錯,襲殺胡侍郎之人確是吾等,怪就怪胡侍郎知道的太多,這才成為朝堂諸公的眼中釘肉中刺。」

說罷,他死死盯著陸宇,似乎在觀察他的表情。

「是因為賬簿之事?」陸宇綳著臉,看起來面無表情,實則縮在袖袍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山匪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嘆息道:「你果然知曉此事,真應了馬校尉的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本以為吾等做的天衣無縫,竟還是露出了破綻。」

陸宇聽到山匪親口承認,眼中怒意翻湧。

李長平之前說過此事,陸宇便朝這個方向想過,只是猜測太過大膽,他一時間沒有繼續往下細想。

任誰也不會猜想到,有人就為了一本賬簿,竟然膽敢刺殺胡侍郎!

喪心病狂!

「若是陸某猜的不錯,中書侍郎此時在家中養病,怕是已然偶感病患暴斃而亡了吧?」陸宇聽到真相,手都在顫抖,一道寒氣直衝天靈蓋。

他心裡怕的要死,卻不願意放過這個案子,哪怕明知道這是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的事,陸宇也仍舊放不下。

或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求知慾,亦或是為了枉死在玉鳳刀下的李長平。

這種複雜的滋味兒,一時誰也說不清。

山匪點點頭,「現如今胡侍郎理應入殮了。」

「嗯,陸某要問的到此為止,餘下的不必說了。」陸宇點點頭,轉身推門而出,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氣。

再往下,這山匪未必知曉,即便知道也不會說,問了也是白問。

馬校尉追出來,二話不說就將陸宇帶到自己的營帳中,沉著臉追問道:「陸先生可是遇見了天大的麻煩?」

饒是馬校尉乃是個粗人,但他卻不傻,能叫一夥府軍假扮山匪突襲胡侍郎,這其中已經不是有貓膩這麼簡單了。

「若是徹查此事,怕是會將天捅出一個窟窿。」陸宇苦笑著點點頭。

他押了一口茶水,沉聲道:「若是馬校尉不願蹚這渾水,今日之事便爛在肚子里,就是說夢話也決不能說出口。」

馬校尉在平度縣周邊,確實是個大官,但胡侍郎的性命都保不住,何況他區區一個府軍校尉。

「你就篤定馬某人不會將此事傳出去?若是本校尉是那等見利忘義之輩,陸先生這顆人頭怕是能賣個好價錢。」馬校尉似笑非笑地說道。

陸宇笑了,搖搖頭沒說話。

若是馬校尉想要賣了他,便不會直接說出心中所想。

陸宇頓了片刻,開口道:「多的陸某人不會再提,並非不相信校尉,只是事關重大,此案牽連甚廣,若是手中沒有確鑿無誤的罪證,一切都是枉然。

陸宇只求校尉辦一件事,那便是三日之後配合我演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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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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