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只要我投降的夠快,失敗就追不上我
時年冬月,曹操在即將年關的時候,兵發宛城。
宛城之地,很快就收到了探報,此時正是張綉立足未聞的時候。
張繡的叔父乃是驃騎將軍張濟,在引兵南下向劉表的時候,被劉表兵馬暗箭射死。
於是張綉便投降了劉表,屯軍在宛城。
南陽郡宛城城牆高大,百姓眾多,用以屯軍可以防範北部曹操的侵略,是以劉表資以糧草,讓他屯軍至此。
曹操得天子后,曾幾次叫張綉率軍北上,歸順朝廷。
但都未曾得到回應。
如今為了解決潁水南部的隱患,不得不發兵出征。
這一出征,宛城就亂了。
宛城兵馬不過數萬,而且軍備軍資都不是很足備,遠遠算不上兵強馬壯。
曹操急行軍,出兵兩萬精騎南下,四萬步卒在後推進,兵馬器械,皆是浩蕩宏大。
而且,曹操已經提前平定了袁術的逆反之亂,幾乎是沒有了後顧之憂。
他的兵馬到來,基本上可以長時間圍城而攻。
區區一個宛城,絕對不可能久守。
而且曹操自起兵以來,除了在滎陽時候敗給徐榮,稱之為最大之敗績之外,而後的幾年內,連戰連勝。
攻徐州,平揚州,定兗,豫之亂。
早已經是聲威赫赫,若非是真正立得住腳的諸侯將軍,哪裡還能力戰無懼。
是以張綉第一時間向身在襄陽的劉表送去了書信。
請求兵馬,糧草馳援。
就在今日,遭到了回絕。
宛城城門樓上。
此時城寨外各大關口之中囤積的兵馬以逸待勞,各地幾乎是嚴防死守,等待曹軍到來。
城門樓上肅殺一片,百姓都收歸到了別處,外城之中全是兵馬巡防。
而且內城之中,只剩下商賈與士族在居住。
普通百姓除了等待來年開春要在田土中耕種者,基本上也已經跑光了,沒有人敢再留下來。
整個宛城一片灰暗,他們都認為不可能敵得過曹操的大軍。
屋內,張綉和一個年邁的儒生對立而坐,氣氛頗為凝固。
「當真嗎?你要我降?!」
「不錯,」老者微微一笑,手拿羽扇緩緩扇動,但是笑容看起來卻很苦,「曹公剛經歷一次大戰,在揚州雖得勝,可卻耗資極大,損失不小。」
「如今是不想讓將軍壯大,方來奪宛城,以消除潁川南方之隱患,是以若是將軍此刻歸降,非但不會有害,反而會大受重用。」
「原來如此……」
張綉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戰便降嗎?
這就是您,多年以來始終立於「不敗」姿態的秘訣嗎?
只要投降的速度夠快,失敗的名頭就追不上您?!
「我現在投降,方可保此境平安?」張綉再次追問了一句,他還是不放心,叔父留下來的兵馬眾多,這些人有一部分,是當年自長安跟隨而來。
其餘部分,則是這些年沿途收攏的兵馬,這些軍士都是一條條的性命,家裡還有家眷。
只怕是不會跟隨自己力戰,不如降了。
但若是什麼都不做,就直接投降,似乎也不好。
在張綉面前的老者,便是一直隱藏在李傕郭汜背後被倚重的那位謀主,賈詡。
此人,才智卓絕,遠見比起諸多謀士更加深遠,哪怕當年董卓最為倚重的李儒也不如他。
是以賈詡才能活到這個時候。
並且,活得還沒有太多的憂慮。
叔父張濟死前曾經多次說過,自己日後要多問這位先生,方可得苟全於亂世。
實際上當初張濟在從長安撤軍之後,就已經明白自己恐怕不可能再有任何作為了。
天子離散,自己領兵在外,多年沒有音訊,董承,楊彪等人,恐怕也是自身難保。
是以他一直在給侄兒想退路。
在了解了劉表之後,也發現劉表並不能爭奪天下,他只是可保這一域平安富強。
畢竟荊州之內的四族之長,可以從一端影響到劉表的決策。
當初劉表以皇親之身,一騎入荊州,平定叛亂,收攏士族,得家族支持,何等威風。
可是卻也真正將自己困在了這荊州之內。
他一走,荊州必亂。
「劉表,不可靠。」
賈詡輕搖了幾下羽扇,臉上沒有多少笑意,還是頗為篤定的道:「這位曹公,手握天子,方才是爭天下之人,當今世上,唯有袁紹如今能與他一戰。」
「而曹公若是能支撐數年,發展內政,積蓄糧草與軍資,招兵買馬,壯大兵馬軍備,便越有可能得勝。」
「袁紹,手底下謀士太多了,相互勾結,他也只能倚仗不能壓制,這便是兩人的根本分別。」
「曹操不依賴於士族,反倒是士族依賴他而生存。」
「而袁紹依賴士族,方可鎮四州之地。」
「現在唯有投降曹操,我們便能自保,若是鏖戰於曹軍,袁軍也自不會南下,攻曹,所以我們是孤立無援。」
賈詡站起來思索了片刻,又道:「然則,投降卻不可抵擋,若是抵擋無非是徒耗性命,不如直接歸降較好。」
「曹氏的兵馬已經到了境內,數日之內便可到達宛城,等他的兵馬臨城再降,那又是一番景象了。」
「數日之內,將軍就要做出決斷,但若是要打的話,在下也有玉石俱焚之計。」
張綉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就……降了吧……」
他點了點頭,賈詡則是微微一笑,立刻動身到側位的案牘后坐下,準備執筆寫下降書。
陳詞應當誠懇方可爭得更多所得。
是以他也同樣很認真。
畢竟這關乎到他日後的地位,若是曹公可以賞識,同樣可以得到重用,也許還能立下功勛,在許都養老。
……
此時,郭譽在司空府內。
見到了卞玉兒夫人。
「夫人,我所言,你大概都知曉了吧。」
「奉義,我……」
夫人年紀不大,三十餘歲,但是因為不曾染過多少風霜,顯得依舊還是貌美。
面容溫柔無比,是少見的大氣貴女子。
她聽了郭譽的話,一時間有點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