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生入夢
西月,庚丑年,江南。
「客官茶涼了,奴,再為您續一杯。」一位女婢說道,閣樓的窗前坐著一位青衣男子,劍眉如削,面容冷清。按桌上放一把銀劍,腰間系一酒囊,在人滿為患之地卻別有一番清靜之土。「不用。」男子冷冷的回到。
此店名為雲夢樓,店主是一位絕色美嬌人,名曰云夢娘,此店特產一種酒,名曰:夢殤。一日一壇,絕不多售,價高者得。
「客官今日客滿了,實在無席可落座了,請客觀改日再來。」女奴對沈楠熙說道。
沈楠熙看了一眼蘇翟,只見他盯著窗邊一位青山公子,並無反應。
蘇翟從小便好酒,後來因為沈楠熙不喜他喝酒,他便減少了些。但剛到柳城,他便聽人們談論這雲夢樓的夢傷酒,沈楠熙知道蘇翟有些忍不住了。
「姑娘,我和公子剛從帝都而來,對貴店甚是好奇,你就行個方便,讓我們留下。」沈楠熙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蘇翟。但是沈楠熙知道他這酒癮犯了,就對那女奴說道。
「小姐,並不是奴婢不行方便,實在是無席可落了。」女奴為難的說道。
「要是我們有席可落座,那麼你是否可以不讓我們離開?」蘇翟柔柔一笑,道。
「那是自然的。」女奴回道。她本就對這一對煞是好看的男女甚是喜歡,不僅是她,店中許多男男女女都向他們這邊投來了或羨慕或探尋的目光。
「這位公子,可介意我與你同席而坐。」蘇翟走到那位青衫公子桌旁問道。青衫公子放下茶杯,看了看蘇翟和沈楠熙二人,「二位,請自便。」「在下蘇君,此乃內子沈月。多謝公子賜座。」
「在下殘雲生。」青衫公子回道。蘇翟為沈楠熙倒了杯新茶。
「叮,叮,叮」雲夢玲響,說明當天的夢傷酒,開賣。人們來雲夢樓大多為兩夢,一為:夢傷酒!二為:雲夢娘!這雲夢娘指的自是雲夢樓的老闆——雲夢娘。話語間,樓上走下一位紅衣女子,妝容精緻妖艷,絕美動人,攝人心魄,一顰一笑皆動人,心後面跟著四位紫衣女俾。她們不同於其他粉衣女婢,應該是雲夢娘的貼身女婢,柳、月、雪、風。
「歡迎各位客官,光臨本店,雲夢感激不盡,今日照舊,為各位奉上這夢傷酒,各位客官請吧!」雲夢娘說道。
「我出白銀五十兩……」有一人喊道。
「我出一百兩。」又一人喊道。
「我出黃金五十兩。」
……
「我出黃金二百倆。」殘雲生喊道。自從雲夢娘出現的那一刻,曹雲生的目光便從未從她身上移開過。
「我出黃金五百倆。」蘇翟淡淡的說道,看了一眼那女婢手中的酒。整個雲夢樓都安靜了,眾人都望向窗邊的三人。夢傷雖好,但往日也從未賣至五百兩黃金的高價。
「公子可想好了!我這雲夢樓可不賒賬啊!」雲夢娘笑道。
沈楠熙望了眼一副敗家子樣的人,無奈地吹響了暗哨,暗一立馬奉上五百兩黃金。
「公子爽快,依禮,雲夢請公子到天字雅間一聚,公子這邊請。」雲夢笑道。
「我買夢傷酒只為了與朋友一聚,若雲夢姑娘不嫌棄,我想帶妻友同行,可好?」蘇翟說著牽起沈楠熙的手,雲夢面色淡淡的,皺著眉看向殘雲生。
雲夢樓,天字型大小雅間內。
「雲夢樓有一規矩,得夢傷者得雲夢一問。請問公子想問什麼?」雲夢問道。
蘇翟看了看雲夢,又看了一看一直盯著雲夢的殘雲生。說:「這一問,我問雲生公子,你與雲夢的故事,我供你酒,不知公子可願帶上你的故事?」雲夢看著殘雲生,終是不語,喝起了酒。
十八年前。柳城。
雲夢世家發生了一場大火,燒掉了殘雲世家的一切,燒盡了殘餘世家一百一十多口人,全府僅有長子殘雲生死裡逃生,殘雲生看著滿地的屍體,看著大火將一切化為灰燼……他被護衛抱在懷中,藏在地下密室中,待了整整三日,大火燒盡敵人退走,殘雲生帶著一把故土,入了殘夢涯學藝。
當時雲夢為殘夢涯掌門之女,殘雲生作為一個外門弟子,根本學不到什麼真正的功法。
一次,殘雲生照常在後山練劍。雲夢出遊隨行回山,剛好看見殘雲生。驕陽下,清泉瀑布,葉綠花紅,殘雲生探到有人闖入,便持劍刺去。雲夢持蕭還擊,兩人便打了起來。
當殘雲生的劍峰停在雲夢的脖子間時殘雲生才看清楚,身著男裝的人原來是個女子……
「姑娘何故來此?」只見雲夢一臉不服氣的還擊,打開他的劍,執劍刺來,終是又敗了一次。
「好你個壞小子,等我他日再戰,你可別跑。」雲夢有些惱羞成怒道,她說完絕袖而去,留下了一臉不解的殘雲生。
自那日以後雲夢便時常與殘雲生一起練劍。有時雲夢吹簫,殘雲生練劍;有時,兩人共舞。從早到晚,從未缺席。
一天雲夢前來,卻不見殘雲生,雲夢日日復來。卻終是等不到殘雲生。十日之後,殘雲生全身是傷的昏死在泉邊,雲夢望著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殘雲生。便將他背進了內門中。但殘夢涯有規矩,非內門弟子不能進入內門,於是雲夢救了自己的父親,將殘雲生收為了內門弟子。
自那以後,殘雲生髮奮努力,又因他聰慧過人,終是成為了內門首席大弟子。
雲夢又倒了一杯酒,說道:「若早知如此,我寧願從未與你相見。」
殘雲生猛地飲了一杯酒,苦笑的望著雲夢。蘇翟握著酒杯,又為沈楠熙倒了一杯酒,認真的傾聽著。
「我十五歲那年成為了殘夢涯首席大弟子,還得多謝雲夢師姐的引薦。我看著一臉單純的雲夢,心中暖意頓生。『雲生,待有空再陪師姐去練劍,可好!』她總是愛這樣柔聲的對我說。那時候她總是對她的蕭愛不釋手。我承認我以前有讓殘夢涯的人都葬身殘夢的想法。於是我發奮的練習,但我一外門弟子又能得到多少真傳呢?直到我見到她,似乎一切都是註定好的。」
「我日日與雲夢一同練劍,從中得到了許多,雲夢那麼的美好那麼的寧靜,而我卻那深淵裡的魚,在那腐爛惡臭的死水裡艱難地過活著。」
「那天終於來臨了,我步入了當時最大的殺手組織——骨樓,因為殺人之地已是信息之源。我接受了一個暗殺的任務來作為交換,他們為我收集當年殘雲世家血案的線索。」
「我完成了任務,在重傷下卻靠雲夢因禍得福的進入了內門,我不斷努力,不斷練習,衝出重弟子之首,成為了掌門的首席大弟子。其間我不斷的從骨樓得到消息,可是最後,當一枚殘夢涯的令牌放到我面前時,我真的痛不欲生了。我無相信,一直那麼天真善良的雲夢和慈愛的師傅卻都是我的仇人,因此我逃了,沒出息的躲遠了,可我還是逃不掉。」
「殘雲世家一百一十多口人,此仇我放不下,也不能放下,於是我合某骨樓。準備不日攻上殘夢涯。我按計劃回到殘夢涯,生活依舊,可……可我卻不知道我該怎樣面對雲夢,她依舊單純無邪,而我早已讓自己成了那殺人之刃,忘了真相與假象」
「那日師傅將我叫去書房,說:『雲生,你可願意與雲夢結為夫婦?雲夢快及笄了,是該婚配的時候了。你作為殘夢涯首席弟子又是夢兒引薦你進的內引……」
聽到這裡我心中五味雜陳,既是欣喜能娶到心心念念的人為妻,又恨自己不爭氣,竟然愛上仇人之女,我應下婚之事,密謀骨樓大婚之日在酒中下藥,裡應外合,血洗殘夢涯……
(持續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