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談判的藝術

「什麼？正陽你晚上還要住在劉飛娥家？」一聽這話，張二虎不答應了。

「沒事的。」李正陽大手一揮解釋道：「陳三爺今天在咱們這裡碰了一鼻子灰，最少三到五天之內，我住在劉飛娥家裡都是安全的。」

李正陽不清楚劉飛娥的日子是哪幾天，但保守估計三五天是最起碼的吧，那這三五天裡頭就是絕對安全的。

更何況李正陽是付了房租的！

李正陽從不白嫖別人，但若是讓別人白嫖了，總感覺渾身不自在。

劉飛娥則是神情有些哀怨的盯著張二虎。

「二虎哥，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信不過飛娥？」

張二虎後知後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道：「飛娥，二虎哥絕對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你的公婆至今還沒出面，他們要是再逮著這事做文章，咱們可怎麼應對？」

一時間，在場三人都沉默了。

「菜來咯！」

正思索著對策，二虎媳婦推門而入，將幾個菜排在桌子上，隨後又向劉飛娥說道：「飛娥，你先慢慢吃，我再去給你炒個豬頭肉炒大蔥，可香可香了，而且這蔥頭蔥頭，也寓意著咱們飛娥能從頭開始嘛。」

說完便又風風火火的忙活去了。

倒是李正陽聽了以後眼睛一亮。

從頭開始？

有可能嗎？

當下，李正陽又向著張二虎使了個眼色。

張二虎正吃著菜，見到李正陽的眼色，神色茫然的張了張嘴，最後才反應過來，急忙放下筷子，向屋外高聲說道：「媳婦兒！這豬頭肉炒大蔥要咸一點才好吃！我來幫你！」

二虎一走，整個屋內就剩了李正陽和劉飛娥兩人。

李正陽提起筷子夾了口菜，塞進嘴裡，也不看劉飛娥，而是自顧自的說道：

「飛娥姐，正陽倒是有一個辦法，只是不知道飛娥姐能不能拉下臉面。」

劉飛娥思考了一下，隨後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慘淡：「飛娥在青牛村的處境已是這般艱難了，哪裡還有什麼臉面不臉面的說法。」

「那好，那我就直說了。」李正陽放下筷子，鄭重的盯著劉飛娥：「姐姐在青牛村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卻絕口不提娘家的事，顯然，姐姐在出嫁之前的生活，恐怕過的並不如意吧。」

劉飛娥似乎並不願意提娘家的事情，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輕輕的『嗯』的一聲。

「行，那些不如意的事情過去了便讓它過去吧，姐姐也不用再糟心了，咱們現在來說一說青牛村的事。」

「姐姐覺得，咱們簽下的那份合同，對於姐姐來說，是不是一場造化？」

劉飛娥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的確是一場大造化，一個月10枚聚氣丹，放在昨天，那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錯，以後姐姐跟著我，可是要當富婆的。」

李正陽打趣了一句，緩解一下劉飛娥低落的情緒。

聽到這話，劉飛娥狠狠的剮了他一眼，啐了一口：「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跟著你，應該是跟在正陽弟弟身後掙錢才是。」

嘿嘿嘿，在我根前一樣是可以掙錢的，李正陽賤賤的想著。

但隨後，李正陽臉上笑意一收，繼續問道：「那姐姐覺得您今後還會和您青牛村的公婆有什麼交集嗎？」

劉飛娥神情一滯，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不會了……嗎？」

李正陽點了點頭。

「恐怕很難再和他們產生交集了，

你想想，當你以後每個月的工資有一千顆或者一萬顆聚氣丹的時候，給你機會和你現在的公婆爭執，你會去和他們爭執嗎？」

劉飛娥搖了搖頭，1000枚聚氣丹，那可是2000兩黃金，2萬兩白銀，一個月能掙這麼多錢，誰還會為了幾兩銀子去和陳淑芬陳遠山爭執？便是劉飛娥現在每個月只有10枚聚氣丹，都已經不想再和公婆扯那麼些爛事了。

說得不好聽些，有那點時間，花在工作上，掙的都比這爭來爭去的幾兩銀子多。

李正陽點到為止，劉飛娥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所以李正陽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挖下去，而是換了個角度繼續說道：

「我，李正陽，是絕對不會呆在一個區區青牛村的，甚至南豐鎮對我來說，也只是一個跳板，我絕對要去大威國最繁華的地方看看，如果有機會，我還要離開大威國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一個小小的南豐鎮，便已經有了那麼多修仙之人的影子，仙人飛天遁地，外面的世界該有多精彩。」

說到這裡，李正陽感覺自己也有些熱血沸騰，迫不及待的想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

站起身來，李正陽走到劉飛娥跟前，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所以，作為我最中意的風控，我邀請你，請你常伴我左右！與我一同前往！」

劉飛娥呆愣當場，情不自禁握住了李正陽的雙手，兩行熱淚緩緩流下：「如若正陽弟弟不拋棄，姐姐便一路陪著你走下去！」

對於劉飛娥來說，真誠的陪伴，或許才是她最期待的誓言。

李正陽哈哈一笑，摸了摸劉飛娥的腦袋：「那好，去了結你和你公婆的這段因果吧，九天後，你和我一同前往南豐鎮。」

「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

隨著李正陽最後一句話音落下，二人之間瀰漫著一股莊重的氛圍。

「嗚哇哇，賢弟，大哥也陪著你。」

猝不及防之下，張二虎也推門沖了進來，原來這嗶一直在外頭偷聽，聽到李正陽這樣一番話，再難壓抑心中熱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就沖了進來。

劉飛娥臉上閃過一抹嫣紅，連忙將雙手抽了回去，靜靜的立於一旁。

不過張二虎這個糙漢子也沒注意到她這些小動作就是了。

「正陽！大哥也想去看看外頭的世界，大哥也會陪著你的！」

張二虎一把抱住了李正陽，哭著說道，生怕自己這一撒手李正陽就跑了似的。

張二虎這鐵箍一樣的雙臂抱得李正陽有些受不了，連連推開了張二虎：「大哥放心，正陽也絕不會拋下大哥的！」

最後在李正陽連番答應之下，張二虎終於鬆開了李正陽，二虎媳婦也終於炒完了菜，四人落座，把酒言歡，一桌子農家菜吃得一乾二淨，一直吃到了午後。

午後，李正陽和劉飛娥依次和二虎媳婦道了別，至於張二虎，已經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呼。」李正陽吐出了一口酒氣，向劉飛娥說道：「走吧，先去你公婆那兒一趟，把事情處理了，錢銀我雖然沒有，但是丹藥我有的是，無論你公婆怎麼獅子大開口，你答應了便是，預支工資給你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大不了工資預支完了，你給我打工，我養你便是了。」

劉飛娥在最後也喝了些米酒，是二虎媳婦慫恿的，美其名曰：酒壯膽氣。

此時她的臉頰有些微紅，輕輕的『嗯』了一聲，便領著李正陽向青牛村外走去。

「你公婆住在村外？」

還有好一段路要走，李正陽也和劉飛娥閑聊了起來。

「嗯」劉飛娥點了點頭：「本來他們是和我還有我……亡夫一起住的，不過後來為了……方便……我和我亡夫，他們就搬到村外了，只是後來關係鬧僵了，他們幾次想搬回來，東西都被我丟了出去。」

李正陽點了點頭，你家就一個卧室，確實不……方便。

兩人掰扯著閑話，沒多久便來到了劉飛娥公婆住的茅草屋前。

李正陽上下打量了一番，這破草屋看起來平日漏風，雨天漏雨，這劉飛娥公婆生活條件也實在艱苦了些。

見到這樣的房子，李正陽心中難免有些不忍。

此時，劉飛娥站到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敲響了房門。

「吱呀」

房門打開，是劉飛娥婆婆陳淑芬開的門，見到是劉飛娥，明顯一愣，怒罵道：「你來幹什麼！」

「誰啊？」劉飛娥的公公陳遠山也湊了過來，見到是劉飛娥和李正陽，也是大罵道：「是你！還有你！你們來幹什麼！」

「我來了結我們之間的爛事！」劉飛娥喝了些酒，自然是不帶怕的，盯著自己的公婆毫無懼意。

「當初你們從我那個爛賭的父親手裡將我買來，前前後後，不過是花了二十兩銀子，今天，我便將這二十兩銀子還你，青牛村的房子，也是你們的，九天後我就搬出去，咱們兩清！」

陳淑芬和陳遠山對視一眼，眼神之中滿是難以置信，但是這糾纏了多年的家庭矛盾，如果在今天能夠了結，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起碼青牛村的那套房子不用給陳三爺了。

「好！二十兩銀子，你拿錢來！」

劉飛娥伸手在腰間一摸，從腰帶的夾縫中拿出了一枚聚氣丹，交給了陳淑芬。

「銀子我沒有，丹藥我倒是有一顆，這顆是聚氣丹，就是你們當初弄給陳光吊命的那種丹藥，並且比你們當初弄到的那顆還要好，相信你們應該很清楚這枚丹藥的價值，還你們綽綽有餘了！」

陳淑芬接過了丹藥，和陳遠山湊在一起仔細端詳起來。

「老婆子，是聚氣丹，一粒可要二兩金子的！這劉寡婦哪來的錢？」

陳淑芬回頭看了一眼劉飛娥，又看了看站在劉飛娥身後，老神在在的李正陽，小聲和陳遠山說道：「一準是那白白凈凈的姘夫給的，咱們先別著急答應，看看能不能再從那個姘夫身上榨出些油水來。」

陳遠山嘿嘿一笑：「好！」

陳淑芬轉過身來，笑著對劉飛娥說道：「飛娥，這丹藥我們看過了，確實是聚氣丹。」

劉飛娥點點頭：「那好，咱們兩清，我走了。」

「等等！」陳淑芬出言喊住了劉飛娥：「丹藥是沒問題，但是飛娥你有問題，你記錯了，當初我們買你的時候，給了你爸四兩黃金，也就是兩粒聚氣丹！」

「你們！」劉飛娥氣急，回頭看了眼李正陽，卻見李正陽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好！兩顆就兩顆！許是飛娥記錯了！」

兩顆聚氣丹都給得這麼爽快？

陳淑芬和陳遠山再次對視一眼，陳遠山連忙改口說道：「飛娥啊，你淑芬阿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遠山叔叔記得當時是十兩黃金，不是四兩黃金！」

十兩黃金！那可就是五顆聚氣丹啊！

陳淑芬也在一旁附和道：「對對對！是十兩不是四兩，哎呀，飛娥，你看淑芬阿姨這腦子，上了年紀記性不好了！」

劉飛娥簡直要被氣笑了：「十兩黃金？不是我看不起叔叔阿姨，你們這輩子見過十兩黃金嗎？」

陳遠山板起面孔，一副長輩教育晚輩的語氣，說道：「飛娥，怎麼和叔叔阿姨說話呢，那陳光可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啊，當初陳光結婚的時候，我們可是把陳家親戚借了個遍的，這才湊出來的十兩黃金啊。」

劉飛娥再次看向李正陽，卻見李正陽眉頭微微皺起，仍是對她點了點頭。

「好！」劉飛娥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齒的說道：「好！十兩黃金便十兩黃金！」

陳淑芬和陳遠山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情緒：貪婪。

「不對！我們都記錯了！不是十兩黃金！是二十兩黃金！」

「放屁！」劉飛娥直接忍不住了，擺出了叉腰.jpg的架勢，就要開始『禮貌』的問候陳淑芬和陳遠山。

就在此時，李正陽一隻大手搭在了劉飛娥肩上，將劉飛娥想說的話通通按了回去。

「沒問題，二十兩黃金就二十兩黃金，只是這次，叔叔阿姨不會記錯了吧。」

「不會，不會，這次是徹底記起來了。」陳淑芬和陳遠山二人連連擺手。

「那好。」李正陽手在身後一摸，從焰金離火葫蘆中取出了九顆聚氣丹，一粒粒丹藥在掌中排開。

這一字排開的九粒丹藥在陳淑芬和陳遠山眼中不下於一塊塊金光璀璨的金元寶，兩人眼中已經再也容不下其他，直接撲了上來。

「哎，別急啊！」李正陽手一翻，又將九粒聚氣丹收了起來，淡定的說道。

「叔叔阿姨，你們別急啊，這賬還沒算完呢。」

李正陽是有錢，但是有錢不代表願意當一個冤大頭被人耍！

原本見到二人窘迫的境地，李正陽心中還有些不忍。

但現在，李正陽只想說一個字：

該！

見小利而忘生死，活該活成這副模樣！

李正陽重新攤開手掌，指著手心的丹藥說道：「飛娥到你們家也已經有五年了吧，白白在你們家浪費了五年光陰，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美好的青春一共才幾年？這一年風華一年人，我每年向你們要一粒聚氣丹做青春損失費不過分吧？」

說著，李正陽就從掌心拿走了五枚聚氣丹。

陳淑芬和陳遠山二人眼睛都直了，大罵道：「你怎麼能這樣！她剋死我們兒子的事情我們都還沒算呢！」

「就這事我還沒賴你們呢！」李正陽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兩個掃把星，陳光死了全怨你倆！陳光和你們生活多少年了？你們硬生生將他從一個健康的嬰兒養成了一個癆病鬼，完事還把陳光的死推到劉飛娥頭上，飛娥白白幫你們扛了這麼些年，我也不多要，陳光死了四年半，這半年我不和你們計較了，四年，一年一粒聚氣丹當作劉飛娥的青春損失費不過分吧。」

陳淑芬和陳遠山你看我我看你，感情最後只剩手裡這一枚丹藥了？

「別急！還沒算完呢！」李正陽翻手將九粒丹藥收了起來，繼續說道：「陳光死之前的最後一個月，你們都已經從家裡搬出去了吧？這最後一個月陳光的照顧費用你們誰給結一下？」

陳淑芬和陳遠山這才反應過來，這哪裡是來還債的？這分明是來討債的！一分錢撈不著難道還要倒貼？

不過李正陽顯然沒有他們那麼貪心，問道：「叔叔阿姨，咱們還要不要繼續算下去了？」

陳淑芬和陳遠山連連搖頭：「不算了，不算了。」

李正陽點點頭：「那飛娥和二位之間兩清了沒有？」

陳淑芬和陳遠山又連連點頭：「清了，清了。」

「那就好！」李正陽招呼了劉飛娥一聲，兩人轉身就離開了，顯然一刻都不想多呆。

見到兩人離開，陳淑芬看著手中碩果僅存的最後一粒丹藥，埋怨著說道：「要是十兩黃金的時候就打住該多好，你為什麼非要說二十兩黃金？」

陳遠山罵道：「你怨我？你也說了二十兩黃金的好吧。「

這句話如同一根導火索，再次點燃了陳淑芬，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再次在這破舊的茅草屋內爭吵了起來。

田埂上，劉飛娥低著頭跟在李正陽身後，兩人沉默不語，便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

許久，劉飛娥才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想不到他們會這麼貪心！」

「嗨。」李正陽輕笑一聲：「我當你要說什麼呢，半天你就憋出來這麼一句話啊，不用道歉，我心態挺好的，這種事情我見多了，更離譜的我都見過，這不算什麼。」

「畢竟我是和錢打交道的嘛，而和錢有關的事，最是考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