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燕雙歸一口茶水忍不住噴了出來。
「武二哥,小潯兒分不清男女也就罷了,怎麼連你也跟著糊塗了。」
合著這倆人連人是男是女都沒弄清楚就把人搶回來了。
武仲一臉茫然的看著燕雙歸,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柳成蔭瞧著武仲一無所知的樣子,清了清喉嚨,壓住嘴角的笑意,「二哥,你跟潯兒帶回來的那個人,是男子。」
武仲倏然轉頭看向宋潯,「不是啊,小潯兒說了,人家可是南國公主呢。」
宋潯低下頭,不敢跟武仲對視,她明明都打聽好了,誰知道這人怎麼變成男的了。
「這麼說來,你們原本是打算搶公主的?」
宋臻看著同時低頭沉默不語的二人,強忍住怒火,「你們兩個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連公主都敢說搶就搶了!」
「這不是沒搶到嘛。」宋潯低頭小小聲。
「你們應該慶幸你們搶回來的不是公主,要不然整個楓林晚都不夠給你倆陪葬的!」宋臻大聲呵斥。
連南國公主的主意都敢打,這倆人怕不是覺得楓林晚的日子過的太順風順水了,南國與北國皆視楓林晚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他們費力多大的力氣才在這前有狼後有虎的處境中得以保全整個楓林晚。
連燕雙歸和柳成蔭聽了武仲的話也都變了臉色。
「小潯兒,你這次可險些闖了大禍。」燕雙歸第一次對宋潯冷臉。
武仲這時候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是啊,他不該一時衝動就聽了宋潯的話去搶什麼公主,老大已經為楓林晚付出許多了。
「老大,這件事是武仲做的不對,潯兒還小,不知其中利害關係,我身為長輩,不僅不加以勸誡,反而還跟她一起胡鬧,險些闖下大禍,武仲認罰!」
「好,武仲私自破壞楓林晚的規矩,險些釀下大禍,就罰鞭刑三十。」宋臻頓了一下,看向宋潯,「至於宋潯,子不教,父之過,是我沒有教導好她,我願跟著武仲一起受罰。」
「爹爹!」
「老大!」
「老大!」
燕雙歸跟武仲同時站起來,一臉緊張的看向宋臻。
這三十鞭打下去武仲那個壯碩的體格的都得皮開肉綻,半個月下不了床,宋臻這兩年舊傷又時不時複發,怎麼能挨得住這三十鞭。
「我心意已決,你們也不用勸我。」
宋潯咬了咬下唇,淚眼朦朧的看向一旁身形高大宋臻,豆大的淚珠的眼眶裡打轉,「爹爹,潯兒自己做錯了事,潯兒自己認罰,不要爹爹替。」
當年她圍著宋臻腳邊打轉,仰頭就能看到宋臻,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現在她抬頭看到的宋臻,不知何時已經褪去了巨人的光環。
她再也不用使勁伸長了脖子去瞧他,她會一點點長大,宋臻卻會一點點老去。
「老大這麼說的話,我也有責任,潯兒叫我一聲四爹爹,教導潯兒也有我的份,我也該領罰才是。」柳成蔭聽了宋臻的話,忽然開口道。
「老大這話是什麼意思?合著小潯兒這麼些年的三娘是白叫了,要罰,也得有我的一份。」燕雙歸說完,面無表情的看著宋臻,等他發話。
「也,也有我的份。」武仲也小小聲的開口。
宋臻瞧他們都這麼護著宋潯,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生氣。
「是宋潯自己的錯,不能連累三娘和爹爹們,爹爹也說過,一人做事一人當,潯兒自己犯了錯,潯兒自己承擔。」
「宋潯,你姓宋,你的錯,便是我的錯。」
「至於你三娘,二爹爹和四爹爹,也是我請他們教導你的。」
最終宋臻還是不顧眾人勸阻,執意要懲戒自己,唯一不同的便是由原先的三十鞭,改為十鞭。
儘管宋潯再不情願,宋臻還是主動去受了鞭刑,鞭子一下接一下的打在宋臻身上,鮮紅的血液一點點滲透出來。
宋臻額頭冒出冷汗,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燕雙歸卻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宋潯睜大了眼睛看著宋臻,燕雙歸瞧著有些不忍心,上前捂住了宋潯的眼睛,不想她接著看下去。
宋潯拉開燕雙歸的手,固執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好不容易打完十鞭,燕雙歸連忙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傷葯,直接倒在宋臻的傷口上,忍不住開口抱怨,「老大,你也真是的,非要跟自己較勁幹什麼!」
「爹爹。」
宋臻最後瞧了一眼宋潯,終於抗不住暈了過去。
宋潯一直守在宋臻床前,誰勸都不肯離開,就連燕雙歸都勸不動她。
「潯兒,老大他沒事的,執鞭的人心裡有數,只是看起來嚴重了些,過不了幾天就好了。」
「三娘,我想等爹爹醒過來。」宋潯盯著宋臻毫無血色的臉龐,回答道。
燕雙歸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勸不動她,只能關上門離去。
宋潯趴在宋臻床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從宋臻高挺的鼻樑上劃過,自言自語般開口,「爹爹,潯兒真的沒想惹爹爹生氣,潯兒只是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爹爹。」
「潯兒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潯兒只是想爹爹能開心一點。」
宋潯的聲音逐漸更咽起來。
宋臻的眼睫顫抖兩下后睜開眼睛,背上的傷讓他只能保持趴著的姿勢看著宋潯。
「爹爹。」宋潯一動不動的看著宋臻。
宋臻抬起一隻手,摸了摸宋潯的頭頂,聲音透著幾分虛弱,「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就在爹爹眼前啊。」
「爹爹,潯兒以後會好好跟四爹爹念書,跟三娘學醫術,聽爹爹的話。」
「潯兒,正如同你想爹爹開心一樣,爹爹也同樣希望潯兒能開心。」宋臻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宋潯,滿目柔情。
「都是我不好,害爹爹受傷了。」宋潯一直內疚到現在,都怪她。
「潯兒很好,是爹爹沒有教導好潯兒。」宋臻從來都覺得宋潯會犯錯,是因為他教導的不夠好。
他沒能把宋潯教養成一位明理,知是非的姑娘,是他這個做爹爹的沒盡到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