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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心聖手啊！」燕雙歸忍不住凄然一笑。

「三娘不喜歡的話，我們就把那個人趕出去。」宋潯抬手，輕輕拭去燕雙歸臉上的淚珠。

宋潯不知道燕雙歸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卻知道是因為那個人提到的那幾個字，三娘不喜歡，那就把他趕走。

她不喜歡三娘落淚，三娘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了。

「我只是好多年都不曾聽到過這個稱呼了。」燕雙歸蹲下身子，輕輕拂上宋潯的小臉，目光透過宋潯，忽然懷念起多年前的舊事。

他們親自為燕家冠上佛心聖手的招牌，最後卻又親手砸碎了它。

「小潯兒知道嗎？三娘小時候最討厭學醫了。」若不是今日那人提起『佛心聖手』這四個字，她恐怕都快要忘了，她原本是什麼樣子的。

宋潯靜靜的做一個聆聽者。

「我爹是醫者，我娘也是醫者，我的祖父，祖母，他們全都是醫者，『佛心聖手』這四個字的牌匾，甚至比我還要年長。」

「十三歲之前，我很討厭我的家，我討厭家裡成堆的醫書，遍地都是的藥草，永遠消散不去的草藥味道。」

「可是，十三歲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人，我想醫治他，我想他免去病痛的折磨，我盼望他長命百歲，能與我攜手一生。」

燕雙歸的視線落在屋子裡唯一還完好無損的屏風上，屏風上是一個人騎在馬上的背影，長發隨風飄蕩，黃沙萬里，唯有他是唯一的景色。

燕雙歸似乎還能記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他從戰場歸來，那天的街道上熱鬧喧囂，百姓們皆夾道相迎，他們都在激動的迎接著他們的大英雄。

她偷偷躲在屋頂上，好奇的朝他看去，恰逢此刻，他忽然轉頭，猝不及防，兩人四目相接。

即便被厚重的盔甲擋住了大半的臉，燕雙歸卻還是看見了他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眸，似水般柔和。

那時的燕雙歸只希望這一刻可以無限延長。

宋潯也隨著燕雙歸的視線看了過去，屏風上的人影身姿挺拔，一身戎裝，即使只是一副畫像，似乎也能感受到畫里透出的殺伐之氣。

燕雙歸輕輕閉上雙眼，似乎還能觸碰到那人的臉頰，耳邊似乎還存在著那人滿含笑意，沙啞的嗓音。

他們的第一面就這樣匆匆而過。

往後這如此漫長的一生里，再無可取代。

「三娘，別難過，潯兒會陪一直著你的。」宋潯拉起燕雙歸的手，放到自己手心裡，大手疊小手。

「那潯兒說過的話，可不能食言。」

也多虧宋臻撿回來一個潯兒，給她的生活增添了許多樂趣，讓她不願輕易捨棄這人間。

「嗯！」宋潯重重的點點頭，「潯兒會一直陪著三娘，還有爹爹，二爹爹和四爹爹，你們要都陪在潯兒身邊才行。」

燕雙歸忍不住把宋潯緊緊抱進懷裡。

傅望，你瞧，我有聽你的話，好好的活著。

等燕雙歸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後，宋潯和她一起把屋子打掃乾淨，把弄亂的藥材重新歸類，放置妥當。

「三娘，好看嗎？」

燕雙歸剛把床鋪整理好，就看到宋潯拿著她的胭脂水粉往臉上塗。

給自己畫了兩道又粗又黑的毛毛蟲眉毛，臉上還掛著兩坨夕陽紅，回過頭來張著血盆大口問她好不好看。

燕雙歸看了一眼還在沾沾自喜的宋潯，走到一旁浸濕錦帕后，坐到宋潯身旁一點點幫她擦去臉上的脂粉。

「瞧瞧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宋潯嘴巴噘的老高，抱怨道，「三娘平日里用這些多好看呀，怎麼我用就不一樣了呢？」

燕雙歸沒忍住敲了敲宋潯的小腦袋，「你呀！怪不得昨天非要睡在我這裡，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嘻嘻嘻，」宋潯熟練的抱住燕雙歸的胳膊撒嬌，「三娘最好了嘛~」

燕雙歸嘴上雖然說了宋潯兩句，卻還是拿起一旁的梳子，幫宋潯挽了兩個可可愛愛的小髮髻，還綁了根粉嫩嫩的絲帶。

燕雙歸又拿起一旁的胭脂，在宋潯額頭點上一顆圓圓的美人痣。

「好了，多漂亮！」燕雙歸瞧著宋潯換上新衣服，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三娘，你幫我做的新衣服真好看！」宋潯穿著新衣服，忍不住樂顛顛的轉圈圈。

「別臭美了，我們去找老大吧。」燕雙歸看著總忍不住想往銅鏡前湊的宋潯，對她說道。

「對，應該也讓爹爹瞧瞧！」宋潯樂呵呵的就要出門，剛邁出房門一步，忽然扭頭去看燕雙歸。

「怎麼了？」燕雙歸走到她身邊，牽起宋潯的小手。

「三娘，你沒事了嗎？」

「潯兒，三娘昨天是不是嚇到你了？」燕雙歸想到自己昨天失控的樣子，忍不住滿眼憐惜的看著宋潯。

她昨天那個樣子，潯兒又那樣小，肯定被她嚇壞了。

宋潯聽了燕雙歸的話，搖了搖頭，認真的對燕雙歸說道：「你是潯兒的三娘，潯兒不怕，潯兒只是不想三娘見到那個人會難過。」

燕雙歸只覺得心頭一暖，這麼貼心懂事的小潯兒，叫她如何不喜歡。

「小潯兒，三娘真是太喜歡你了。」燕雙歸輕輕捏了捏宋潯的鼻尖，「三娘已經沒事了，我們去找你爹爹吧。」

「嗯。」

燕雙歸牽著宋潯的手，帶她一起去找宋臻，路上留下一長一短的兩道影子。

「爹爹！」宋潯跑過去，撲到宋臻懷裡。

燕雙歸看著忽然空了的手，又看看迫不及待跑向宋臻的宋潯，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小沒良心的，剛剛還說最喜歡三娘呢，瞧見宋臻，馬上就不要三娘了。

宋臻彎腰接住宋潯，防止她跑太快會摔倒，轉頭又滿臉關切的看著燕雙歸。

「雙歸，你還好嗎？」

「老大，我已經沒事了，我昨天情緒有些失控，讓老大見笑了。」燕雙歸難得沒有跟宋臻吵嘴。

「說的這是什麼話，既然來了這楓林晚，我們就都是一家人。」宋臻對燕雙歸的話十分不贊同。

「爹爹，爹爹你看三娘幫我做的新衣服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