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章 暮色
紹興十年。
高宗趙構在對待北伐抗金一事的態度上,表現得頗為反覆無常。在戰場局勢轉向對宋軍有利之後,即傾向於自保,只想要穩住江淮以南的江山,數次委婉地令岳飛停止進軍。
七月上旬。
秦檜乘機唆使其黨羽殿中侍御史羅汝楫上奏說:「兵微將少,民困國乏,岳飛若深入,豈不危也。願陛下降詔,且令班師。」
使趙構下定決心,大約在七月八日或稍後,向岳飛發出了第一道班師詔。
與此同時,張憲從臨潁殺向開封之時,第一道班師詔送達。
岳飛鑒於當時完勝的戰局,上書爭辯,大略為:「契勘金虜重兵盡聚東京,屢經敗衄,銳氣沮喪,內外震駭。聞之諜者,虜欲棄其輜重,疾走渡河。況今豪傑向風,士卒用命,天時人事,強弱已見,功及垂成,時不再來,機難輕失。臣日夜料之熟矣,惟陛下圖之。」
隔了兩三日。
他非但沒有再得到宋廷的支持,還在大軍先鋒已進抵朱仙鎮,完顏兀朮已逃出開封之時,在一天之內接連收到十二道用金字牌遞發的班師詔,詔旨措辭嚴峻:
命大軍即刻班師,岳飛本人去臨安朝見。
岳飛接到如此荒唐的命令,憤惋泣下:「臣十年之力,廢於一旦!非臣不稱職,權臣秦檜實誤陛下也。」
然而在朝廷高壓鉗制之下,岳飛不得不下令班師。
百姓聞訊攔阻在岳飛的馬前,哭訴說擔心受金兵報復:「我等戴香盆、運糧草以迎官軍,金人悉知之。相公去,我輩無噍類矣。」
岳飛無奈,含淚取詔書出示眾人,說:「吾不得擅留。」
於是乎,哭聲震野。
大軍撤至蔡州時,又有成百上千的人擁到衙門內外,一名進士率眾人向岳飛叩頭說:「某等淪陷腥膻,將逾一紀,伏聞宣相整軍北來,志在恢復,某等跂望車馬之音,以日為歲。
今先聲所至,故疆漸復,醜虜獸奔,民方室家胥慶,以謂幸脫左衽。忽聞宣相班師,誠所未諭,宣相縱不以中原赤子為心,其亦忍棄垂成之功耶?」
岳飛又以班師詔出示眾人,大家都失聲痛哭。岳飛最終決定留軍五日,以掩護當地百姓遷移襄漢。
與此同時,聽到岳飛忽然撤軍南下,身在金營身在宋的魏十三心急如焚,但如今宋金雙方出於敏感期,他先前建設的南北通訊水路,也難以運行,完全收不到宋廷中陳玉案等人傳來的訊息。
宋廷中。
尚未能夠上朝議事的兩陳,匯聚到了許府上,和許經等人一起商談,關於魏十三先前傳來的手信中,一再強調關於保住岳飛,不要讓北伐的勢頭就此停下的問題。
他們也未曾有人想到,正是氣勢盛極的岳家軍,會被高宗忽然叫停,遇到這種情況,無論是什麼人,心中都肯定難以舒服。
綜合各方的設想之後,許經也是頗為動容,難得魏十三沒有因岳飛將才蓋世,甚至某些時候,能夠穩壓他一頭而感到氣氛,將其排斥,反倒是惺惺相惜。
最後,還是聯合各方的關係,商討這件事情。
不過,按時候秦檜在朝中已經如日中天,若想要短時間內動搖他的地位,其結果,無非兩個辦法,其一,將皇帝殺了,其二,加個秦檜殺了。
畢竟,想要設計對付他。
首先要使高宗對其失去信任,還要給他生搬硬造罪名,這些行為對於深受一心想要議和的趙構而言,在施行起來確實是難上加難的,而且要想要不少的時間,他們等不起了。
尤其是陳玉案與陳地山兩人,已經徹底看清了趙構的本質,他就只想要守住江南之地,寧願北上千古的罵名,也在所不惜。
不知是畏懼尚在北方的二帝,還是畏懼金人的鐵騎,寧願俯首稱臣,總而言之,他就是要向金人議和,至於什麼民族大義、氣節、失地,水深火熱的子民,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通通都沒有他這條性命來得重要。
由此可見其獨夫民賊的品質。
但誰也想不到,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先前,魏十三領著曉生堂中的兄弟,北上當了細作,餘下的軍隊,一部分放在了韓世忠手中,另外一部分,則是放回到京城。
包括趙若楠、馬夫人、蘇紅魚等人,都讓手下護送回到了臨安,交由先前建造的分舵中,相互照應。
這段生活在臨安的時間中,馬夫人依然仇心不改,加上整日與官府之人打交道,蘇紅魚也發現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就是當了閹人的趙明遠,在馬夫人的教唆下,兩人開始了謀划殺人事宜,一人的目標是皇帝,另外一人的目標是趙明遠。
就在陳玉案等人,想要搶在岳飛若是進朝面聖,想方設法要將秦檜做掉的時候。
兩人藉助身邊人的力量,佯裝成宮女混入宮中,刺殺的事宜就此敗露,高宗趙構,由於多次被刺殺,已經做足了防患措施,馬夫人毫無疑問,沒有得手,反被宮中禁衛軍擒獲。
倒是蘇紅魚,日夜苦練當初魏十三教給她的刀法,在撞見趙明遠之後,將其斬了十數刀才被禁軍擒獲。
但是兩人的身份,都跟許經這邊扯得上一些關係,導致陳玉案等人,只能迅速放下謀划已久的行動,迅速斬斷所有一切關於她們兩人的關係。
再也不敢弄出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才以復出兩人的性命為代價,護住了魏十三部在臨安城中的所有人的性命,但如此也就註定了,他們無法執行魏十三傳來的命令了。
正當岳飛離軍回朝面聖只是,北方忠義軍定是孤掌難鳴,完顏兀朮再回到開封時,定是整軍彈壓,又攻取了被宋軍收復的河南地區。
岳飛在班師途中得知噩耗,不由仰天悲嘆:「所得諸郡,一旦都休!社稷江山,難以中興!乾坤世界,無由再復!」
回到行朝,不再像以往慷慨陳詞,只是再三懇請朝廷解除其軍職,歸田而居。趙構以「未有息戈之期」為由不許。
金人在收復岳家軍打下的失地之後,已經是損失慘重。
在無力攻滅南宋的情況下,準備重新與宋議和。
宋廷乘機開始打壓手握重兵的將領,尤其是堅決主張抗金的岳飛、韓世忠二人。
完顏兀朮在給秦檜的書信中說:「爾朝夕以和請,而岳飛方為河北圖,且殺吾婿,不可以不報。必殺岳飛,而後和可成也。」
但魏十三又怎麼甘心看到這些事情在自己的眼前發生,在難以收到南方來信的情況下。
在山東孔孟之鄉一帶,召集了一幫反抗金人統治的義軍,往南走水路突圍下來。
期間遭到了金人軍隊的圍剿,韓世忠在得知這道消息之後,迅速出兵支援。
可就在這個時候,陳地山親自找到了面聖之後的岳飛,讓其一定要注意秦檜的手段,但岳飛心若死灰,沒加理睬。
后被秦檜在威逼利誘的壓迫下,加上有張俊的配合,成功令其手下動搖了心中的想法,加上偽造證據,以莫須有地的罪名,將其收押入了大牢中。
魏十三在拼盡九牛二虎之力,回到臨安之時,看到這種情況,心若死灰。
韓世忠在將魏十三的事情彙報聖聽后,毫無疑問,沒有得到趙構絲毫的讚賞,反倒被後者革職查辦。
最後,還要治魏十三欺君之君,也要將其收押入大牢中。
但魏十三不是岳飛,不是韓世忠,又豈是坐以待斃之徒,躲藏在臨安中三日的時間。
先前在上饒一帶建設訓練軍隊的分舵,調出來三千多的軍隊,還令的在韓家軍編製中的兩萬餘人,迅速放棄了江淮上的陣地,氣勢洶洶的往臨安城中趕來。
魏十三要給趙構演示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造反。
三日之後,兵臨城下,趙構被嚇得惶惶不可終日,一時間,心灰意冷的韓、岳兩家軍隊,竟無一人前來救駕。
唯有張俊一人,苦苦堅持著,但他就是個草包,又怎麼能夠堅持的住。
於是乎,所有的人,在魏十三一聲令下,開始攻城,短短一日之間,張俊部軍失守,魏十三一部軍隊打破臨安城。
這個時候,趙構才想起滿堂地叫喚「韓世忠和岳飛」兩人的名字,但當身邊的太監哭腔般告知,兩人都已經被收押在大牢中。
魏十三趁著這個機會,登上皇座,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找任何理由,直接將秦檜下方大牢關在岳飛鄰邊。
他雖得不到滿朝文武大臣的認同,就連牢中的韓世忠與岳飛兩人,對他這種行為,也不敢苟同。
但他還是借著魏天北等人在岳家軍中的地位,和趙若楠等人在韓家軍中的影響力,以北伐金人為名義,將兩支軍隊集合起來。
同一時間中,他調用滿朝之力,藉助許經的財富,徵集了可抵全軍半年消耗的大批糧草,揮師北上。
金人本就無力再滅宋廷,說明其無論軍事實力,還是戰事層面,都已經捉襟見肘他們本都已經準備好議和事宜,不曾想,新宋軍來得猝不及防,而且決心堅定。
最終,即使借著兩軍的名頭,要求西北戰場上劉錡吳璘等人配合,又是手下人,個個知道開疆拓土之戰,個個奮勇當先,竟是將金人橫掃,打回到幽州以北地區。
魏十三也是憑藉此戰,確立了自己對新宋的貢獻,慢慢得到了眾人的認同,成為了這座宋廷的新皇。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