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毒
更新時間:2013-02-13
袁菊辰漠然地點了點頭,苦笑道:「春容,每一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生活圈子、生活的興趣,由於每個人的思想領域不同,所以興趣也是各自迥異的。」
他感慨地頓了頓,接下去道:「就好像一個失明的瞎子,他就體會不到一個好人的樂趣;相反,你我也不能體會一個瞎子的快樂。我敢斷言,他們是有快樂的,而那種快樂是永遠屬於他們自己的,別人搶奪不去,即使是搶奪去了……」他搖了搖頭,「得到者,也許是一份痛苦,怎麼呢?生活的領域不同嘛!也就是說,你對快樂的認識還不夠深刻,所以,一個人妄想去了解人、去改變人、去分享人家的快樂或是痛苦,那是多麼不明智的舉動,是多麼愚蠢。」
春容翻著一雙眸子,大有處身五里霧中之感,她一隻手摸著心口,訕訕地道:「你罵人!罵我蠢?」
袁菊辰忍不住被她逗笑了。春容嘟著嘴道:「哼!繞了半天,最後原來是罵人,少爺才壞呢!」
袁菊辰嘆了一聲,他的心情似乎開朗了些,他突然體會到,如能把淤積在內心的一些瑣碎向人吐訴一下,倒是一副開心的妙方。只是久居寂寞的人,已習慣於領受,他認為「咀嚼」比「傾訴」更能安慰自己。因為前者只是對自己,而後者卻要別人負責。因為你並不能保證聽你傾訴的人,一定都是快樂和心甘情願的。
白姍死了之後,他所選擇的未來之路,沒有違背這條處世的哲學宗旨,他始終是自愛的,一個從表面上看來堅強有力的人,其實是最脆弱的。他的堅強只是有所恃,有所依賴,一旦喪失了所依賴的東西,會比弱者更要軟弱。但是,作為一個人,起碼的條件,是要能夠處置自己。至於把自己帶到一個什麼境地,那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白雲在穹空里奔騰著,黃沙也在風中打著旋兒,天地之間一片茫然。夜,漸漸降臨在這大戈壁沙漠里。
袁菊辰把風帽往下拉了拉,對春容道:「咱們快趕一程吧!天要黑了。」
於是三匹馬一輛車,在無垠的沙面上,其快如矢地向前賓士著。黃沙瀰漫,轉瞬無蹤。
古人謂:「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可是沙漠之行,卻百倍難於蜀道之行。深入沙漠之後,首先就會令你感覺到「大」,大得可怕的沙漠,小得可悲的人,一旦掉在這個大沙漠里,會令你頭昏目眩,直似「凍蠅沖窗」,分不清東南西北。如果沒有識途的老馬和堅定的信心,你休想從容進出。
值得慶幸的是,先鋒官銅錘羅是一個老沙漠,在引導方面來說,可說是一個人才。他那雙圍滿了皺紋的老鼠眼,善現天時地利,而那紅如霜柿似的一顆大鼻頭,也頗能聞出遠近的水草氣息;因此,西去營盤,他被眾老依為嚮導。
現在他正得意洋洋地馳騁在這一隊人馬的最前哨,長途的賓士,人馬都顯得很疲憊,宇文星寒仰頭喝了一口水,把水囊遞給旁邊的李海,又偏過頭,嘆了一聲道:
「銅錘羅,咱們可不能再猛跑了,人無所謂,牲口可有些吃不消了。」
可不是,七八匹馬一個個噴著白氣,鼻孔張得大大的,口中冒著白沫,全身上下為汗水浸得**的,再被沙子一染,簡直像是從爛泥塘里鑽出來的一樣。
銅錘羅勒住了馬,後面的黃花瘦女氣喘吁吁地騎馬上前道:
「不行,不能再這麼跑了,我渴得慌!喂!」
她向著銅錘羅一揚頭道:
「你這個帶路的,光他媽知道跑,人和馬都要累死了,你知不知道?」
銅錘羅過去不敢惹她,今天可不怕她了,一翻小眼道:
「咦!姑奶奶,你怎麼罵人?我光知道跑?我也知道在家裡睡覺舒服……」
宇文星寒生怕他們又拌上了嘴,當時插口道:「算了!算了!說個什麼勁……」他嘆了一聲道:「我們稍歇一會兒好了!」
這時,劍芒大師也由後面趕上,稍勒馬道:「銅錘羅,此去營盤,還有多少路程?」
銅錘羅往遠處看了看,一隻手摸著下巴道:「大概還有一百八十來里!」
劍芒點了點頭,目視著宇文星寒道:「宇文兄的意思,咱們能否在此小歇?」
宇文星寒點了點頭,可是銅錘羅卻搖頭道:「不行!」
眾人不由一怔。銅錘羅皺著眉毛說:
「大師有所不知,這些牲口倒並不是力量接不上,而是口渴的關係,愈歇愈沒辦法。」
劍芒點了點頭道:
「那怎麼辦呢!這附近又沒有水草,愈跑不是愈糟嗎?」
黃麗真瞪著眼嗔道:「要跑你一個人跑去!」
銅錘羅看了她一眼,氣得直翻白眼,心說:臭女人,你不過是沾了你師父的便宜,要不然我打扁你!
想著冷冷一笑,沒有答理她,慢吞吞地對劍芒大師道:
「後輩對這一帶十分清楚,大概再走三十里,就有一處飲馬湖,到了那裡,牲口可以喝一個飽。咱們歇歇再走也無所謂,這裡卻不行!」
劍芒大師微微一笑,點頭道:「那也可以,你沒有記錯吧?」
銅錘羅哈哈一笑,一隻手插著腰,另一隻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圈,大聲地道:
「大師,不是我銅錘羅誇口,這塔克拉瑪干沙漠,往東由安西算,西到巴楚,北到大沙漠邊上的庫車,南到……」
說到此,看見黃麗真在馬上撇嘴,他頓了一下,冷笑了一聲道:
「姑奶奶你不要撇嘴,我要沒有兩下子,也不敢現這個眼!你去打聽打聽,差不多的人,敢不敢往沙漠裡面走?口說無憑……」
他還要多說,宇文星寒面色一沉道:「你怎麼老說這些廢話?還有完沒有?」
銅錘羅只好半途把話吞了下去,咽了一口唾沫。
這時,一直在馬上閉著眼睛不發一言的莫老甲,也忍不住睜開了眼,瞪著銅錘羅道:
「你說哪裡有水池子?」
銅錘羅儘管內心把他們師徒恨之入骨,可是對於這個老魔頭,他仍是打心眼裡怕。當時耷拉著眼皮,用手往前面指了一下道:「還要前去!」
莫老甲側頭,往另一匹馬上看了一眼,那裡落著他的一雙白額鳩,他冷冷地道:
「那就不要再耽擱了,咱們往下趕,我的鳥十來天沒玩水了!」
銅錘羅目光一瞟黃麗真道:「只是這位姑奶奶說要歇一會兒!」
黃花瘦女臉一紅。莫老甲慢吞吞地說:
「是聽她的,還是聽我的?我叫你走,你就走,少調皮!」
黃麗真馬上接道:「調皮對你沒有好處!」
銅錘羅氣得臉跟紫茄子似的,他本以為自己現在身份和往日不同了,卻沒想到,在人家眼裡,自己還是一丁點兒。
經過這十來天的相處,宇文星寒對於莫老甲的脾氣,多少也有些習慣了,此刻聞言,頗不以為意地點著頭,看著銅錘羅說:
「教主叫你走,你還愣著幹什麼?還想叫他的鳥抓你一下是不是?」
一提到鳥,銅錘羅嚇得咧了一下嘴,下意識地看了那兩隻怪鳥一下,當時紅著臉帶過了馬頭,一行人馬,又繼續往西而去!
天邊的晚霞,紅得就像是少女臉上的胭脂,高空一行雁影,慢慢由各人頭上掠過。
這片沙漠,實在說,還不能正式算是大戈壁,只能算是大沙漠的一個邊沿。因為由營盤至金達里克,還有一道雀河,雀河以西,才算是正式的大戈壁沙漠。
所以,能在天空發現兀鷹或是雁影,在淺沙的地面上,也能發現仙人掌,只是不見拉駱駝的商人。沙面安靜地鋪展著鵝黃色的沙粒,就像是一幅極大的絨氈,風吹在身上,暖洋洋的。
只是,這一切,都因為人馬的饑渴而減色,旅行的人,再也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種大自然的圖畫。何況,西去營盤,並不是在遊覽,而是去赴敵人的約斗。
馬蹄把平靜的沙面激怒了,揚起了漫天的黃霧,騎在馬上的一群老少,都用厚厚的面巾,遮著口鼻。一個時辰之後,當這些牲口都已顯得疲累不堪,紅衣上人李海的馬,甚至於栽倒在漠地里不願爬起來的時候,銅錘羅忽然手指著兩箭以外,興奮地道:「看!到了!那就是飲馬湖了!」
對眾人來說,這不啻是一針強心針,紛紛朝著銅錘羅手指處望去。只見那邊沙地上盤旋著一群黑鳥,隱約尚能聽出它們呱呱的叫聲。宇文星寒皺了皺眉道:「那些鳥飛的地方就是么?」
銅錘羅哈哈笑道:「絕對錯不了!咱們緊趕一程吧,馬上就到了。」
於是,大夥馬上加鞭,就連紅衣上人那匹馬,也奮起餘力,直朝著那鳥飛的地方馳去。
不多時,他們果然看到,那是一片不算小的池沼,水雖然不十分清澈,可是用以飲馬足可以了。
天上飛的那群鳥,像是烏鴉,它們只是在水面上盤旋著,並不落下來,嘴裡發出難聽的「呱呱」聲。
馬群一到,這些鳥立刻驚得往別處飛開,七匹馬就像瘋了似地歡嘶著,直向池邊奔去。宇文星寒等七人,也各自由馬背上飄身而下。
莫老甲的兩隻白額鳩,更是不待招呼,雙雙鼓翅飛起,直向水面上落去。它們用翅膀拍打著水面,噼噼啪啪地翻著水花,不時「呱呱」地歡鳴著。
這池沼旁邊,長著十來棵先天不足的柳樹,在長途跋涉之後,這地方真好比天堂一樣誘惑著每一個人,他們都靠著樹邊坐了下來。
銅錘羅弄了塊布,在池子里洗頭洗臉。那些馬都在飲水,池子那頭一棵柳樹上拴著一匹瘦馬,靠著樹根坐著一個人。這人臉上蓋著一塊青布,在夕陽下,似乎已睡著了,那匹馬也似吃飽了喝足了,在悠閑地掃著尾巴。
宇文星寒先還沒注意到這個人,等到坐定之後,才開始注意到他。他碰了碰紅衣上人,用手指了這人一下,李海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現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小聲道:
「多半是個藏人,你看他的衣服和鞋。」
宇文星寒仔細看了看,也不再多疑了,因為這人所穿的是一件古銅色的藏襖,足下是一雙黑繩子所結的軟底鞋,款式也頗有異漢族,通身上下,沒有一處顯眼的地方。倒是那匹瘦馬,看來卻很神駿,像是伊犁的名種。
莫老甲只是注意地看他兩隻鳥,劍芒大師閉目養神,黃花瘦女打了一盆水在洗臉,王一刀和銅錘羅在給馬洗澡,大家都自得其樂。
西天的一抹朱霞顯得更紅了,太陽已經下山了。
各人經過短時休息,都顯得神采煥然,七匹馬也喝足了水,在嚼著池邊的青草。
銅錘羅看了看天,提醒大家道:「前輩們,該上路了,要不然可就趕不到了!」
莫老甲站起來,抖了一下他那身肥大的袍子,怪笑了一聲道:
「咱們現在就去會那姓陳的小子吧!也許南海一鷗馬老兒也在那裡呢?」
他扭頭對徒弟王一刀說:
「你好好帶著它兩個,我看它們像不大舒服似的。」
真奇怪,方才這一雙怪鳥還在池子里拍打著水玩,只這一會兒,二鳥卻現出一種極為疲累的樣子,靜靜地站在池邊,閉著眼睛。王一刀小心地把它們捧起來,它們口中發出「嗤嗤」的怪叫之聲,用嘴去叼王一刀的手,嚇得他忙鬆開了手,二鳥懶洋洋地自己飛上了馬鞍。
莫老甲望著二鳥,皺了皺眉,沒有多想什麼。大家都上了馬,銅錘羅在前喊了一聲「得兒喔!」眾馬紛紛向前賓士而去。
他們的馬跑出很遠,宇文星寒偶然回頭,卻見池邊那個老人,似乎也站了起來,正整理著身上的衣服。只是相隔太遠了,不能看清他是什麼長相。他心中動了動,可是馬已經把他們帶到了更遠的地方去了。
銅錘羅的馬最前,紅衣上人第二,其次是劍芒大師;然後是莫老甲、王一刀、黃花瘦女黃麗真,宇文星寒的馬在最後邊。
忽然,黃花瘦女黃麗真的馬,前蹄一曲,「噗」地一聲跪了下來,黃麗真口中「啊呀」一聲,直直地給甩了出去。
眾人全是一驚,相繼把馬勒住!紅衣上人口中「哦」了一聲,倏地騰身而起,坐下那匹馬也和黃花瘦女的馬一樣,前蹄一軟跪下了。
這麼一來,大家同時飄身下馬,差不多同一時間,那幾匹馬都犯了同樣毛病,一個個都跪倒了,整個的身子趴倒在沙地上,雖掙扎著要站起來,卻是力不從心。
宇文星寒大吼了一聲:「壞了!我們的馬大概是中了毒了!」
他瞪著眼,厲聲叱道:「銅錘羅,這是怎麼回事?」
銅錘羅臉都嚇白了,抖顫顫地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呀!」
黃麗真由一邊趕上來,「叭」地給了他一個耳刮子,尖叫道:
「不知道!這還用說,這一定是那水裡有毒,你這小子會辦什麼事?」
莫老甲倏地回頭去看他的鳥,果然那兩隻鳥也顯得不對勁了!
二鳥雖尚能勉強地站在沙地里,可是全身卻抖得厲害,不時地伸縮著脖子,就像雞吞食水蛇一樣。莫老甲身形一晃,已站在了二鳥跟前,他一伸手,捧起了一隻,仔細地看了看,頓足道:「果然是水裡有毒!」
他猛然放下了鳥,身形一晃,竄到了銅錘羅身邊,當胸一把,把銅錘羅給抓了過來,右手一舉,正要直劈而下,卻被劍芒大師和紅衣上人上前拉住了。劍芒苦笑道:
「教主請暫時冷靜一下,這並不是他的過錯,其中一定另有原因,何苦先傷自己人!」
銅錘羅眼都直了,顫抖著道:
「這……這不關我的事,教主饒命!饒命!」
莫老甲獰笑了一聲,往前一推,把銅錘羅摔出了丈許以外,所幸地上都是細沙,就如此,銅錘羅仍被摔得齜牙咧嘴。
宇文星寒怔了怔,忽然想起一事,冷笑道:
「這事情很明顯,一定是方才那池邊老鬼施的詭計。你們等我一下,我這就回去找他!」
他說著就要轉身而去,莫老甲怪笑了一聲道:
「賊走了關門有什麼用?你現在回去,他早就走了!」
劍芒也嘆息道:
「宇文兄不必多此一舉,依貧尼看,倒也不見得就是那人所為,即使是他,此刻也早走了,宇文兄又何苦再多跑這一趟呢!」
天馬行空宇文星寒不禁臉色通紅,他冷笑了一聲:
「這事情很明顯是那人所為,這老兒多半就是那馬彥行!他欺人太甚了!」
李海搓著手急道:
「大家先別說廢話了,咱們總得想個辦法,沙漠里沒有馬,這可是傷腦筋的事。」
黃花瘦女跳到一匹卧倒的馬前,看了看,回頭道:「它還沒有死……呀!好慘!」
幾個老人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李海彎下腰來,用手翻開馬的眼睛看了看,嘆道:
「看樣子死是不至於,只是也不能立時就好,那水裡不知有什麼?」
莫老甲冷笑著,回頭對黃麗真道:「我那個藥箱子帶來了沒有?」
黃麗真連連點頭道:「帶來了!」
她說著,把胸前的麻花扣兒解開,解下一個包袱,由內中找出了一個半尺見方的硃紅色匣子,西天一怪莫老甲冷著臉問:「你們誰有水?」
王一刀忙答應了一聲,送上了一個水囊。莫老甲回頭看了看癱瘓在地上的馬,漠然道:
「只要它們沒斷氣就能治好。」
宇文星寒素有「神醫華佗」之稱,可是對馬卻是門外漢,但他可以斷定,這些馬只是被一類似「迷藥」的東西所制,於是他對莫老甲道:
「教主,它們只是被迷住了,恐非短時所能治癒,而我等此刻是如此急迫,還是……」
莫老甲哼了一聲,打開那硃紅色的木匣,只見內**是八個小格子,分置著一些色彩不同的藥粉。他對一邊的黃麗真說:「你過來拿著水囊!」
黃麗真一跳而過,笑向宇文星寒道:
「我師父的『八寶金散』最靈!能起死回生!」
莫老甲冷笑了一聲,目視著宇文星寒道:
「宇文兄不必擔心,少時你就可知本教主仙藥的奇迹了!」
劍芒和紅衣上人都皺著眉頭偎了上來,他們要看看這是什麼葯,會有這麼靈!
這時西天一怪以小手指甲,在八格之內,各挑了一些藥粉,灑在水囊之內,然後把塞子塞上,略為搖動了一下,交向弟子王一刀道:
「在每一匹馬的口內灌一些,不要太多了!」
妙手空空接過水囊,照著話去做。莫老甲又走到他的愛鳥面前,只見二鳥仍是瑟瑟地抖著,口中滴著黃水,見了主人,張開眼來低低地鳴著,莫老甲錯齒出聲:
「好狠的東西!本教主要抓住了這下藥之人,不將他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他瞳子里閃爍著怕人的光,打開藥盒,以指甲分挑了些藥粉,放在了鳥嘴中;然後合上了匣蓋,冷笑了一聲,對劍芒大師道:
「如果方才池邊那人是敵人的話,這人倒有幾分與那馬彥行相似。如是他也來此,今夜倒更熱鬧,本教主定要叫他知道一下厲害!」
天空垂下了夜幕,已經看不見西天的紅霞。天馬行空宇文星寒顯得十分急躁,來回地在沙地上走著,四面沒有風,也沒有牧人的笳聲。對於莫老甲的「八寶金散」,他實在沒有多大信心,可是,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因為,在這樣的大沙漠里,沒有馬,那是很困難的;雖然每個人都有一身好功夫,不見得就會倒斃黃沙,可是,那卻是一件極感頭痛的事。故此,他顯得很憂慮。
劍芒大師和紅衣上人也是一直愁眉不展,他們擔心漠地里不正常的氣候,暴雨、旋風,甚至於流沙、狼群……這些都不知會在什麼時候突然來臨;而且,和陳宋約會的時間,更是愈來愈近了。如果因為這個意外不能及時趕到,被對方誤認為是有意的逃避,那將是多麼的可恥!
因此,他們都默默地不發一語,只有銅錘羅大聲地嘆著氣,一個人在罵天罵地。
忽然,奇迹顯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