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戰場，縱橫阡陌如棋
夜已經很深了，曹操還在部署著最後的決戰。
許多將士都已經散去，此中軍大營，唯獨剩下曹操與關羽兩人。
「明日決戰有三個目標。」曹操侃侃而談，「其一，奪回雁門，其二擊潰鮮卑主力，其三從雁門殺出，直逼入鮮卑王庭大本營！」
關羽聽著曹操的話，眼眸凝起。
他意識到，許多時日的隱忍要結束了，戰機來了！
曹操繼續道:「雲長，你信我么？」
關羽一捋長髯，「若你是曹操，關某斷不信你，可若是太子殿下之兄長，是太子殿下親自指派的統領，便是赴湯蹈火，便是九死一生，你征西將軍曹操一句話，關某絕不會言半個不字！」
呼…
關羽的話惹得曹操一陣感動。
他怕了拍關羽的肩膀，「雲長，檀石槐死了！這次，他是真的死了！」
唔…
不等關羽驚訝。
曹操繼續解釋，言語間已經有些推心置腹的味道:「此前據守雁門時，大勝之下我閉關不出，不是因為我畏懼鮮卑，更不是因為我識破了他們誘敵深入的戲碼，而是…」
曹操靠近了關羽一步，加重了語氣，「而是三弟告訴我，檀石槐活不過九月，也就是說，九月一過，檀石槐殞命，鮮卑各部勢必將亂成一團！而這時候正是我軍發起進攻的最佳時機。」
這…
究是一貫不喜形於色的關羽，這一刻，他不由得面色一怔，無比驚訝的望向曹操。
「這就是…孟德始終不出兵的原因么？」
「沒錯！」曹操繼續道:「三弟不放心，又派出一密使程昱秘密與鮮卑王子和連接觸，果不其然，這小子好色成性，早有弒父篡逆之心，故而…此間的山谷遇伏，和連與程昱布下計劃，于山谷中射殺檀石槐，將他的死傢伙給漢軍！」
聽到這兒…
關羽更驚訝了，他的一雙童孔瞪得碩大，無比震撼的望向曹操。
良久…
他方才張口問道:「這便是孟德口中，檀石槐已死！」
「對！」曹操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他露出了狡黠的一面，「明日，和連弒父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鮮卑各部，證據之下，鮮卑各部勢必爆發內亂，自相殘殺…而這時候，便是我軍殲滅其主力的最佳時機！」
呼…關羽重重的呼出口氣。
他甚至需要拍拍胸脯，方才能讓自己的心情平穩一些。
他接著問道:「那孟德特地留我是為了？」
「雲長，我想，在鮮卑混戰之際，派你去打鮮卑的主力軍！」曹操的語氣無比鄭重。
關羽腳步一頓，拱手道:「關某求之不得！」
曹操再度拍了拍關羽的肩膀，「我所有族弟，還有丁刺史麾下的所有將領，他們就是綁在一塊兒，我曹操都覺得比不上你一個關雲長，三弟看重你，我更看重你，這一仗一定要打的漂亮！」
「關某必定全力以赴！」
「三弟講，當年漢武帝派霍去病痛擊鮮卑主力時，說他是天馬行空，無羈無絆，故而漢武帝沒有派任何副將給他，就是讓他肆意縱橫馳騁！雲長，在我看來，你武藝超群，膽識過人，卻又嫉惡如仇，無論是統兵、機敏你均是上上人選，武帝不派副將給冠軍侯，成就了他的豐功偉績，今日…我僭越一次，也學學武帝，不委派任何副將給你！你就臨機決斷，獨斷專行吧！」
言及此處…
曹操大喊一聲:「來人，取酒！」
說話間，有甲士取來酒壺，連帶著還有兩個碗，曹操就要往碗里倒酒。
哪曾想，關羽立刻攔下…
「曹將軍，這酒不忙喝！」
「唔…」
「關某要即刻帶兵北征，明日辰時抵達雁門部署，待得胡人自相殘殺之際，關某一併清剿！」
講到這兒，關羽將酒罈塞回給曹操。「曹將軍，你且看，明日和連一部，但凡走了一個胡人，關某就不配喝這罈子酒！」
說罷…
關羽拱手，旋即轉身，邁著龍驤虎步，踏步而去。
曹操則目送他走遠。
待得關羽的背影徹底的消失，帷幕之後，程昱徐徐走出…他無比敬佩的朝曹操拱手一拜。
「曹將軍演得好啊！」
哈哈…
曹操一捋鬍鬚，感慨道:「這已經是第三次拿出這罈子酒了，元讓沒喝，丁刺史、呂奉先、張文遠沒喝，關雲長也沒喝…」
「哈哈…」程昱笑著一捋鬍鬚，「曹將軍深諳用人之道，此番激將法，三將同襲和連一部，料得鮮卑的主力即將消亡殆盡！料得，我大漢的旗幟又要再一次的插遍狼居胥山！」
「哈哈哈哈…」
聽過程昱的話，曹操那爽然的大小聲再度揚起。
待得笑聲落下，他望向程昱，語氣中多了幾許推心置腹。
「程先生，你可知道…現如今的我想的是什麼？」
「太子殿下提及過，曹將軍素來以『征西將軍』霍去病為榜樣，想來是要效彷他的封狼居胥！」程昱回答道。
曹操卻搖了搖頭，「程先生啊，或許曾經…成為霍去病那樣的征西將軍是我一生的追求與夢想，可現在…與三弟交往了這麼久，我的心境已經有所不同。」
「怎麼講？」程昱反問。
曹操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眺望向天穹，他喃喃道:「天下如棋，戰場如棋，你、我、關雲長、丁原、呂奉先、公孫瓚，還有那和連、檀石槐都不過是這縱橫棋盤中的一枚枚棋子！」
嘶…
聽到這兒，程昱抬眸，別說，他還真能感同身受。
而曹操的話還在繼續。
——「作為棋子，是不是成為征西將軍，是不是成為冠軍侯那都不重要…」
——「最最重要的是，你、我棋子最該清楚，握著咱們這顆棋子的是誰的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