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聽雨樓台
夜已深，窗外的雨一直在下，來聽雨樓的賀客早已離去，太子宮院卻仍然管樂不斷，熱鬧非常。
莞蘭公主站在聽雨樓台靜倚欄杆，心中感觸萬千，渾不知春夜雨冷，襲人筋骨。秦天雨近身為她加上暖披，說道：「我知道公主心裡很委屈，曾幾何時為夫也曾經反對男人三妻四妾，女子卻要從一而終，若說情感，男人若是一妻一妾其情不真，其意不實，可是今日兩位公主同時委身門下，其貌皆賽若天仙，其德皆純而善良，其情都叫我難以取捨，今日為夫並非貪享齊人之福，實在是心中難以取捨。」
莞蘭公主拭去腮邊淚痕和雨水說道：「自從撫琴台上秦劍士邂逅皓月公主以後，你的心就已不在我這兒，你又何必安慰我，我只問你，初次相見你可曾對我有過真心？」
秦天雨望著莞蘭公主說道：「但見松林月下，公主貌若霽月春雪，身似楊柳招展，公主雖然與百劍門的劍士誘我出任百劍門主為大燕效力，但公主為眾劍士求情時，可見善良，公主集美麗智慧善良於一身，怎麼不叫人心動，迎娶公主不為宮中榮華富貴，但願與公主朝夕相處。可是撫琴台上，月下琴聲撩人，撫琴佳人駐我心扉，我本已摒棄雜思，強忍離去，可是今晚天公作美，竟然同時把兩位心愛的人送到身邊，叫我如何抉擇。」
莞蘭公主道：「你們才相識一天。」
秦天雨道：「我們也才相識三天，問世間，情為何物，有人相處終身，依然形同陌路，有人隔江相望卻能一見鍾情，終身難忘。」
「可她卻不知道你身負刺秦使命，命懸一線，九死一生，她若得知，她會為你苦守空房，為你擔心受怕嗎？」
秦天雨握住莞蘭公主的手說道：「我說過，我不會死的，我會安全歸來，只要能面見秦王，刺殺秦王如同探囊取物，縱使他有十萬箭矢又能奈我何？」
「你要去刺殺秦王？原來太子召開千刀大會就是為了要尋找刺秦之人。」皓月公主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聽雨台。
秦天雨轉身望著趙欣：「不錯，我就是太子選中的刺秦使者。」
「難怪他不惜把他的公主妹妹下嫁與你，又把他苦守三年的未婚妻相讓給你。」
「太子殿下與我義結金蘭，對我恩重如山，得知我與皓月公主撫琴台上相處一夜，非但不加責怪卻還要忍痛割愛，將公主許配給我，太子大恩大德，何以為報。」
趙欣走到秦天雨身側說道：「太子丹傾其所有投其所好，無非是讓你對他感恩戴德，一心為他刺秦。」
秦王嬴政縱容下屬殺我父母叔父，我與嬴政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嬴政狼子野心欲想吞併六國，獨攬天下，就在幾個月前秦軍已經入侵HD。趙國至此滅亡，公主國亡家破，你身為趙國公主難道不想為國為家刺殺秦王嗎？」
趙欣拉起秦天雨的手「你真的要去刺秦，為了我，還有莞蘭公主，你就不可以放棄？」
「你身為趙國公主，身負復國使命，有人前去刺秦，為你報得國讎家恨，到那時趙國復國，你仍然是皓月公主，你難道不高興嗎？」
「我只恐怕夫君刺秦不成，此去咸陽不知何日歸來，易水橋頭為妻為你望穿秋水，痛斷肝腸，我寧願不做皓月公主，只為你糟糠之妻，此生此世但願能常伴夫君左右足以。」
秦天雨放開趙欣的手，望著暮夜春雨，許久才道：「我與秦王嬴政，仇深似海，恨只恨一直沒有機遇接近他，
不然早已將其千刀萬剮，今感恩太子殿下派我做了刺秦大使，讓我親手刺殺秦王，這才是太子殿下給與我最大的恩惠。」
趙欣不再言語，此時莞蘭公主望著趙欣道：「此去咸陽如同探蛟宮虎穴，九死一生，皓月姐姐若是此時反悔還來得及，莫要跟我一樣甘心做個斷腸人。」
秦天雨轉身望著二位公主道：「我與二位公主既已結成夫妻，我又怎會不顧二位妻子的牽腸挂念而枉顧性命？只等為夫大仇得報，我也不做那國之功臣，上卿大夫，只願攜手二位賢妻，泛舟江南，去一個沒有戰爭，沒有殺戮，到處開滿桃花的地方去過屬於我們的生活。」
趙欣道：「沒有戰爭，沒有殺戮，你殺了秦王，就能罷止戰爭，天下太平了嗎？」
「就算不為天下蒼生，難道父母之仇，不應該報嗎？」秦天雨面露慍色反問道。
趙欣被問得無語，許久才道「你就不能為了我，放過秦王政，就當是為了我。」
秦天雨驚疑得望著趙欣道：「秦王嬴政才剛滅你的國家，殺你父母滅你九族，你居然勸阻我放過嬴政，莫非當年嬴政客居趙國時公主早已傾慕於他？」
這時莞蘭公主見秦天雨不悅忙道：「姐姐一定是跟我一樣，捨不得天哥枉送性命，可是天哥說他定會全身回來的，我們應該相信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秦天雨自知語氣過重，拉起二位公主的手輕聲道：「不錯，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我要帶著二位公主去建立一個充滿安詳歡樂的世外桃源。」
趙欣望著秦天雨：「天哥劍技高超，萬軍之中取人首級，如入無人之境，我又怎麼會對你沒有信心，可是我寧願放棄國讎家恨，都不願讓你去刺殺秦王。」
「為什麼？枉你身為趙國公主，國家滅亡，你難道不思驅逐外敵，恢復故國家園？你的兄弟姐妹，王室宗族四處逃竄，你難道不想挽救他們？就算你真的喜歡秦天政，你也不可為了一己私慾，不顧自己的國家和百姓吧？」
「秦王政英明神武，知人善用，相反我王兄趙遷昏庸無能，居然聽信讒言密謀我三哥，又派人誅殺武安君李牧將軍，將軍死，趙國亡，這完全是我王兄咎由自取。」
莞蘭公主這時也道：「雖然趙國滅亡全怪你王兄錯殺忠良，可是秦王政殘暴不仁，殺人如麻，以致人神共憤，姐姐卻還要三番兩次為他求情，莫飛當年秦王政在趙國做質子時，姐姐真的傾慕於他？可是當年秦王政離開趙國時不過十三歲，而姐姐那時也只有七歲，你又怎麼會愛上他？」
秦天雨沉默了許久才道：「她愛的也許不是秦王，而是王妃這個權位，她想做王的女人，又怎麼捨得讓我殺他！」
「秦天雨，我當你是知音人，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卻是一個貪圖權勢富貴的女人，為了做王妃，不顧故國滅亡，不顧親族慘死，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公主貌美秀雅，艷壓群芳，琴棋書畫更是精美絕倫，愛慕你的人又何止我一個，我又怎可妄想成為你的唯一，是我太不自量力，居然想娶公主為妻，我秦天雨活到現在何時強人所難，就煩請侍琴，侍畫，相送公主回皓月樓吧。」
「新婚之夜，你居然要趕我走？」
「你的心既已不在這裡，又何必為難自己，秦王政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報，我枉為人子，待我報得大仇，我便在到公主面前自刎謝罪就是。」
「撫琴台上一聚，我對你情真意切，託付終身，心甘情願，你若不棄，今後便與你一起隱居塵世，從此不問塵世之事。」
「為了讓我不刺殺秦王，你居然這樣委屈自己和一個不相愛的人一起隱居，不惜過著荒野清苦的生活，可是你不知道，就算我不去刺秦，太子還會派其他的劍客去，你一個亡國公主，自身都難保，卻還要眷顧他人，有人要殺秦王你心疼，可是他殺了天下那麼多人，他們的親人就不心痛嗎？」
「你不明白我的心，你終究不是知音人」，趙欣說完含淚轉身離去。侍琴，侍畫忙操起雨蓋隨她而去。
紗窗外，煙雨蒙蒙，心愛的人消失在暮色雨夜中，一場歡喜一場空，秦天雨站在聽雨樓台，悲從心來，如刺在扎：「她走了，她終究還是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秦天雨默默的說道。
莞蘭公主見秦天雨一直對著暮夜自言自語，久久都不回屋，忙勸道：「她還會回來的，她的心還在這裡，，如果她不來你為什麼不去皓月樓找她？」
「你居然叫我去皓月樓找她，你難道不生氣，不嫉妒？」
「我更不想看到你流淚，我只要你開心，趙欣姐姐對你是真心的，她不讓你去刺秦，或許另有其他的原因，連我們都不能知道，她走了，她的心跟你一樣難受，你去找她吧！」
秦天雨撫摸自己的臉心道：「我居然真的為她而流淚，當年父母叔父身亡，我也只是堅強的告訴自己，要堅強，更不能哭，一定要手刃仇人報仇雪恨，如今我卻是那麼脆弱，居然會為了她而流淚。」
秦天雨擦去淚水強做笑顏：「我真是傻，她愛的是秦王政，我居然會為了她而流淚，更何況我身邊還有莞蘭公主，我本難以抉擇，現在她自行離去那不更好？」
莞蘭公主道：「趙欣姐姐是個堅強的人，這麼多年來，她作為人質寄居我國，儘管終日鬱鬱寡歡，卻很少看到她流淚，可是當她剛才離去的那一刻卻是淚似雨下，泣不成聲，你快去皓月樓找她，她對你是真心的。」
秦天雨雙手捧著莞蘭公主的臉說道：「你人這麼好，這麼善良，我對你也是真心的，我現在就去找她，我也不會放下你，我會回來的」
莞蘭公主眼見秦天雨匆匆離去，靜立聽雨樓台自言自語：「我真傻，我居然叫天哥去找趙欣，他這一走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