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乞巧節

天剛剛亮，代清允就睡不著了，因為隔壁代清玉又在鬧脾氣。

說什麼睡不著，有蚊蟲，一會這樣一會那樣。

代清允乾脆起床，洗完臉，在村子邊走走，權當鍛煉身體，在現代時她也是習慣了晨跑。

石頭村挨著一座大山建成，這會霧氣還沒有完全散開，加上村裡時不時傳來幾聲雞鳴狗叫，代清允覺得舒服極了，這樣的生活環境還不賴，田園生活才是養生之道。

往代家屋子後邊走了一會就看到一條小河，河邊有幾顆柳樹。

河邊有兩個婦人在洗菜。

代清允不由得驚訝，這麼早，天才剛亮。

「喲，這是代家的小姑娘吧。」

穿著灰色粗布的婦人抬頭看見代清允，笑著打招呼。

「嬸子好。」代清允走了過去，笑著。

「哎呀，這城裡來的姑娘就是不一樣，瞅瞅這細皮嫩肉的，真好看。」

另外一個深藍色衣服的婦人也是笑眯眯的看著她。

代清允道了謝，好奇的問道，「嬸子怎麼這麼早就來洗菜呀。」

兩個婦人相視一笑，「家裡人多，要早點做飯才行。」

三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灰色衣服的是劉嬸，就住在代家隔壁，深藍色衣服的是張嬸，張里正是她的大伯。

聊了一會兒，代清允就知道了石頭村一共有一百三十多戶，人口比較多，可惜田地緊湊，家家戶戶日子過的也是緊巴巴。

好在張里正是個盡職盡責的，總是會在鎮里找些活給村裡。

代清允不由得擔心，他們家剛來又沒田又沒地，銀錢也是用的流水一樣快。

回到家，趙氏幾個妯娌已經在做飯，雖然她們有一萬個不願意，可是沒辦法，現在沒了下人，只有自己做。

照著昨天做了玉米糊，土豆燉茄子，再炒了個白菜。

分了兩桌在堂屋，男人倒是無所謂，雖然過了幾年好日子，但是骨子裡還是隨了老爺子吃的苦。

都說由奢入儉難，這不，女眷這一桌愁眉苦臉的，除了代清允吃的香之外，李氏是因為孕吐沒有胃口，其他人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

林氏見狀斂了斂眼皮子，淡淡的說了一句，「這頓不吃飽，再吃飯可就是晚上了。」

說罷看向代清允，「允兒丫頭多吃些，別學那些挑三揀四的爛德行。」

代清允偷偷一笑，林老夫人自從離開淮安府一改以前那般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規矩得體，現在頗有些洒脫不羈的感覺。

兩位老的都是心態極佳的模樣，反倒是幾個伯娘有些蔫蔫的。

「吃過飯我們便去鎮上買些農具和筆墨紙硯，再買些布匹棉花。」

林氏想了想又說道，「再買些雞仔鴨仔回來養吧。」

聽完這話，趙氏皺眉，撇撇嘴，她都多少年沒有養過這些牲畜了……

「爺，奶，筆墨紙硯就不買了吧，先買家裡緊要的東西。」

代明文搖搖頭，他是家裡長孫，自然要為大家庭考慮。

「大哥說得對，爺，奶，我們不著急，我們可以先去鎮上幫忙抄書寫信賺了錢再買。」

代明安放下筷子，他倆從啟蒙時便被老爺子親自教養，性格脾氣都有些像老爺子。

「不行，大哥你明年就要參加鄉試，怎麼可以……」代清玉不贊同的看向大哥，還想說什麼，就看見大哥對她搖頭。

「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老爺子發了話，各自藏著心思吃完了早飯。

飯後老爺子帶著明文明安進了屋談話。

「老四媳婦這一胎懷的辛苦，就在家休息，老大老二老三媳婦和我去鎮上，至於你們幾個丫頭就在家裡打掃，再理一理後院的菜。」

林氏安排著，這時老爺子也帶著明文明安走了出來。

「明文明安一個十六歲，一個十四歲，年紀尚小，等下一次鄉試再去。」

老爺子看了看兩個孫子，心裡很是欣慰。

「晚幾年再考對他們也好，先多積累些經驗。」

趙氏錢氏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現在這個家確實沒有條件，多攢幾年錢才行。

於是家裡大人都去了鎮上買東西，只留下四姐妹還有一個小四郎代明康。

代清玉瞪著其他人，「我可不會做這些，你們看著辦。」

說完就回了屋。

代清允無語，帶著剩下兩個「姐姐」和小弟打掃屋子，再去後院拔草。

沒想到的是一直有些傲嬌的代清蓉居然沒有拒絕，老老實實的干著活。

代清依則是帶著弟弟在白菜地教他拔草。

「你們說，我們家是不是以後都只能住在這兒了。」

半晌，代清蓉終於說了話，悶悶的低著頭。

「怎麼了，你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代清允抬頭看了一眼，腦海里閃過靈光，笑著看向她，「那你想不想還過上之前的日子？」

「我當然想了，但是……」代清蓉撇撇嘴，扔了手裡的雜草。

代清允莞爾一笑，心裡有了想法。

最重要的就是拉上兩個夥伴，幫她才行！

時間飛逝，轉眼代家已經到石頭村半個月。

代家沒有田地，只能買了二十畝荒地開荒施肥，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現在天天在地里幹活，一家子到了晚上都累的倒頭就睡。

代清允幾個小丫頭除了早上去地里幫忙撿石頭，摞雜草，便在家裡幫著林氏做飯。

「奶，過兩天就是乞巧節，我想去鎮上玩可以么。」

代清允小心翼翼的詢問林氏，聽李嬸說那天會非常熱鬧，對於這樣的風土人情她很有興趣。

「奶，我也想去我也想去！」代清蓉立馬開口附和，能去鎮上總比天天在村裡呆著的好。

代清依也期待的看向林氏。

只有代清玉悶悶的在一旁擇菜，不說話，自從來了石頭村，她每天就呆在屋子裡不出門，話也很少說了。

林氏點點頭，「嗯，行，玉兒你是大姐，到時候好好帶著幾個妹妹。」

「我不去。」代清玉低著頭回了一句。

林氏也不在意，「那到時候讓二郎帶你們去。」

「奶，去哪兒呀，我也要去。」四郎跑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小男孩。

「你這臭小子，就你耳朵尖。」林氏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汗，「帶著他倆去堂屋喝一碗涼茶再出去玩。」

「謝謝林奶奶。」兩個皮膚黝黑的小子笑著看向林氏。

……

兩日後，乞巧節，青石鎮好不熱鬧，河邊掛滿了燈籠彩紙。

擺攤的，走街串巷的貨郎，各個店鋪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處都是一片熱鬧景象。

二郎抱著四郎，黑著臉，早知道他就不來了，四郎這個臭小子走了一會就喊累！

「二哥，別生氣了，等一會我們去河邊就放四郎下來。」

代清蓉笑嘻嘻的說著，家裡幾個哥哥只有二郎和她們玩的到一塊。

代清允則是仔細打量著各個攤位，看著有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允兒你看什麼呢。」代清依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沒有什麼特別呀，都一樣熱鬧。

「沒什麼，走吧走吧，去河邊放河燈。」

代清允拉著兩人往河邊走去，看著二郎不樂意的臉有些好笑。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大概了解了這一家子的性格。

老爺子老夫人脾氣都好，前提是得聽話。

大伯大伯娘有些小心眼不肯吃虧。

二伯二伯娘心思多，還有些牆頭草。

三伯三伯娘都不怎麼愛說話，勉強算得上老實吧。

至於她爹娘都是憨厚的，性格也好，除非惹急了。

大郎三郎性格溫和，不過大郎要老成許多，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成算，三郎就要木訥一些。

二郎雖然不愛讀書，但是性格開朗，善於交際。

至於幾個小的，除了代清玉性格有些驕縱，都還過得去，畢竟都是十來歲的年紀，早已和代清允玩到一起。

不一會到了河邊，沒想到比街道上還要熱鬧。

「你們幾個跟緊我，別走丟了。」

二郎抱著四郎有些吃力，看著這幾個弟弟妹妹，不由得後悔，早知道今天這麼多人就不來了！！！

「放心吧二哥，不會走丟的。」代清允俏皮一笑，踮著腳故做老成的拍了拍二郎的肩膀，「我和蓉兒姐去那邊買幾個河燈就過來。」

二郎捏了捏她嬰兒肥的臉頰，「買完就立馬過來，聽見沒。」

「知道了知道了，二哥你別啰嗦。」

代清蓉已經迫不及待的拉著代清允向前邊賣河燈的攤位跑去。

兩人花錢買簡單的河燈就轉頭去找二郎幾人。

「二哥，你看這個河燈可真丑。」代清蓉撇撇嘴，擺弄著手裡的河燈，「咱們去年放的河燈又大又漂亮。」

「以後咱們有錢了再買漂亮的河燈就是。」代清依淺淺一笑，拉著代清蓉的手蹲在河邊放河燈。

二郎抿了抿嘴唇，想到去年……

搖了搖頭，算了，過去的沒什麼好想的。

代清允倒是沒覺得這河燈有多醜，就是走個儀式感而已。

幾個人放了河燈就開始逛花燈街。

花燈街，顧名思義，各種各樣的花燈排著，掛在街道兩邊，這會天色暗了下來，蠟燭都被點燃，看起來好看極了。

「二哥二哥，我要糖人！」四郎眼睛放光的看著旁邊攤位上各種各樣的糖人，就差口水沒有掉下來了。

二郎揉了一把四郎的腦袋，「糖吃多了牙疼，乖，咱不吃。」

代清允看著四郎嘟著嘴不高興的樣子，伸手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臉頰。

「叫四姐，四姐給你買。」

「真的嗎真的嗎？四姐最好了，四姐給我買！」

「嗯哼，但是吃了這個糖人，就不許再鬧著還要吃了。」

「好，我聽四姐的！」

四郎抱著代清允的胳膊，饞的不行。

於是代清允買糖人，一人一個。

二郎看著手裡的糖人，笑出聲，「四妹你怎麼給我也買了，我都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