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夜來幽夢換肝腸!2
老金充滿糾結地看了一眼仍在懸崖上沖關的羅驍,微微嘆息。
隨後背著輕若無物的妻子蘭馨,慢慢順著山道往下走。
夜風如泣如訴,似乎想要告訴所有人,剛剛發生在這裡的慘烈故事。
山灰兩根樹枝迎風而漲,伸到羅驍的位置,將他抱了過來。
隨後用細小的枝丫包裹著羅驍,慢悠悠地享受著羅驍的血肉精華。
劇烈的痛苦讓羅驍恢復了意識,他看著一根根慢慢插入自己身體的枝杈,充滿錯愕。
「你是誰?要對我做什麼?」
山灰無限憐憫地看著他:「孩子,你很榮幸地成為了我山灰的祭品,盡情品嘗這份榮光和痛苦吧。」
「老金!凌澄!」
羅驍痛苦的呼喊聲傳徹整個山頂,卻無人回應。
羅驍努力讓自己在巨大的痛苦中保持清醒:「是誰?是誰把我作為祭品獻給你?」
山灰心情愉悅,並不反感這個祭品的話多:「是金牙。他用你換回了他自己的老婆,多麼感人肺腑的愛情。」
羅驍咬緊牙關,原來老金的那句人力不能對抗,指的就是這個老樹怪物。
「凌澄呢?」
「凌澄,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已經被金牙殺了,扔下了懸崖。」
羅驍憤怒得流出眼淚,聲嘶力竭地怒吼:「老金狗,我做鬼也要乾死你!」
一遍一遍的怒吼聲借著夜風在山體中來回盤旋。
……
老金背上的蘭馨聽到了遙遠的怒吼聲,艱難地開口:「老金,這是那個孩子的聲音吧?你用他換回了我?」
老金「嗯」了一聲:「那是個不錯的孩子,一直拿我當老師看待,可惜了。現在估計要恨死我了。」
蘭馨微微慍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老金嘆息:「這世上事就是這樣,不是別人死,就得我們死,我沒得選。」
蘭馨虛弱地掙扎:「老金,你把我背回去,換回那個孩子。」
「不可能。」
「老金,我已經油盡燈枯了,被山灰吸幹了,活不成了。那孩子他還年輕,你用他的命換我,根本沒道理。」
其實從老金見到蘭馨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隱隱有這樣的感覺,只是他一直不願意相信。
蘭馨哀求道:「老金,你把我放下,在你背上說話太累了。我身上沒肉,嗝得疼。放下我,我好難受。」
老金無奈,只能把蘭馨放下。
蘭馨虛弱地說:「老金你不要騙自己了,你看下我身體的狀態,我活不成了。能見你最後一面我很知足,求求你不要再造孽了,去把那孩子換回來吧。」
老金搖搖頭:「不可能的,即便我背你回去,山灰也不可能把到嘴的祭品吐出來。」
蘭馨劇烈乾嘔,吐出一灘綠色的液體。
「你,你看到了,我身體里連一滴血都沒有,都是靠著山灰的汁液精華維持性命,我離開它根本活不了幾個小時的。」
老金有些慌神:「不會的不會的,我認識一個特別厲害的夜狂醫師,叫陸揚。他連無界境走火入魔的夜遊者都能救活,那人的傷看起來比你慘多了,陸揚也把他救活了。
陸揚很有本事的,一棍子,幾句話就點撥出了一位星主,你堅持住,不要放棄希望。」
蘭馨努力喘勻氣:「那個叫陸揚的,和這個孩子什麼關係。」
老金低頭:「他,是這孩子最好的朋友……是的,他不會救你的,要是知道羅驍死在這裡,陸揚會用最殘忍的手段殺了我。」
蘭馨抓住老金的手腕:「聽我的老金,你現在回去,救下那個叫羅驍的少年。那位陸揚,說不動會放你一馬。」
老金沉默不語。
「老金!你忘了我們的兒子多多嗎?你害死了那個陸揚的好朋友,我們全家都可能遭殃的。」
老金搖頭:「不會的,不會的。陸揚是個很講道理的人,他連殺害他姑父的兇手都放了。他不會傷害無辜的孩子的。」
可老金很快想起了血霧魔頭的傳說,那一夜,夜巡衛的幾個流氓不知死活動了那個叫梁小雨的女孩。
陸揚化身六親不認的殺神,不知爆殺了多少夜巡衛?羅驍在他心裡的分量,真得比梁小雨輕嗎?
他一旦動了真火,真得會放過多多嗎?
「不會的,不會的……」老金的語氣漸漸沒有那麼確定,多了幾分刻骨銘心的恐慌。
他慢慢想明白了一件事,陸揚一怒,可能比那山灰可怕十倍百倍。
趁著老金分神,蘭馨用盡最後的力氣搬起一塊石頭,狠狠摔在自己腦門上。
「不!」老金絕望地嘶吼。
蘭馨留下最後一句話:「為,為了多多,去救那羅驍。你可以死,不能逃……」
老金放下蘭馨,幾十年風雨同渡的畫面在腦海里翻湧不息。
這個女人曾為了老金晉入上三境的執念,主動犧牲自己。
今天,她又用自己的死,最後為老金指了一條路!
老金拿出自己的近身武器,古藤條,一步一步,走向山灰的位置。
以無距對S級上等夜狂生物。
老金充分詮釋了什麼叫以卵擊石。
他的無距,是山灰賜給他的。
就連他手中的武器,也只不過是山灰古藤領域中的一根,也是山灰給他的。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老金的經驗和技巧毫無發揮餘地。
即使這樣,老金仍在一次次的挫敗中抓住機會,斬開羅驍身上的藤條,用身體遮住山灰的眼睛。
忍受著藤條穿刺身體的劇烈痛感,他向羅驍說了最後一句話:
「如果你能活著出去,幫我求求陸揚,放過我的孩子!」
話音剛落,老金傾盡元力爆開自己的身體,試圖和山灰同歸於盡。
山灰甩掉一層乾枯的樹皮,很快新長出一層。
老金的自爆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場無意義的煙花。
山灰目光鎖定連滾帶爬逃命的羅驍。
下一剎那,羅驍就重新被樹枝包裹著拘了回來。
山灰蒼老的臉上古井無波,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繼續榨取著羅驍的血肉精華,他知道,這個過程會很慢,很享受。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出憂慮,還沒來得及採取進一步動作,就陷入了沉睡。
羅驍覺得痛苦的感覺減弱了一些。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忽然,一隻染滿鮮血的手猛然出現在懸崖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