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幹了這碗毒雞湯

小角色？好人？

李坤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與氣質極為不相符的大男孩，沒有說話。

他忽然覺得，在江湖混跡了十多年的他，在蘇信的面前，並沒有半點的優勢，甚至氣場都有被壓制的感覺。

蘇信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走向房門。

開門之際，李坤忽然說：「兄弟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幫你做的漂漂亮亮！」

「謝謝坤哥。」蘇信轉頭微微一笑。

李坤搖了搖頭：「不用謝我，我答應幫你，是因為覺得兄弟，是能成大事的人！今後如果哥哥有馬高鐙短，希望兄弟能拉一把！」

和蘇信記憶中一樣，李坤是個很會做事的人。

當聽到李坤說出這句話之後，蘇信也同樣徹底放心了。

離開暗庄，蘇信並沒有急著騎車回家，而是從書包里拿出一個信封，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周沫家的方向。

剛才在打開書包拿資料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個信封。

想來應該是周沫，趁他寫同學錄的時候，悄悄放在他書包里的。

信封里除了兩千塊錢之外，還有一張便簽紙，娟秀的字跡映入蘇信的眼帘。

「把錢還給鄧輝吧，就算我借你的，等我們一起考上大學，你再還給我。千萬別給我送回來，我會生氣的！」

這些字後面，周沫還畫了一個俏皮可愛，卻偏偏張牙舞爪的小人兒，彷彿是在示威警告蘇信一般。

蘇信笑著，把信封重新裝回書包里，騎上孫峰的自行車。天色剛剛擦黑，這一路，他感覺風很暖，心底清甜涼爽。

……

7月3日，蘇信從李坤那裡拿到了歐洲杯決賽贏的錢。

這次他下的注更大，玩的是波膽，賠率也很大，贏了十多萬。

李坤說，他已經把材料通過別的渠道，交給了警方，據說這個案子，是警方剛剛開始立案調查的一件大案，許多事都沒有頭緒，蘇信的材料很可能就是案件的突破口。

蘇信又拿出一千塊錢，當做辛苦費。

但李坤沒要，他說：「我能看出小兄弟不是一般人，知道你馬上就要參加高考，這一千塊錢，就當是我提前祝兄弟金榜題名的了。」

李坤的意思很明顯，他覺得蘇信一定有警方，或者更深的背景，想要結交。

對於這種善意，蘇信沒有拒絕，至少在上大學離開鞍水市之前，李坤還算是很好用的一枚棋子。

……

高考前最後兩天，蘇信並沒選擇繼續看書，而是讓自己的腦子充分休息。

他必須要讓，緊繃了近一個月的神經徹底鬆弛下來，爭取考出最好的成績。

父母同樣也沒有打攪蘇信，在他們眼中，蘇信一直都是個自立的孩子，無論學習還是生活，都沒有讓他們太多操心。

高考前一晚，父親叫蘇信一起出門散步聊天。

蘇信記得這次聊天。

前一世，父親和他說了很多，也嘆了很多口氣。

父親覺得對不起蘇信，如果家裡條件能再好一些，就不必蘇信受這麼多的苦。

那時候的蘇信懵懵懂懂，心中一直想著幫鄧輝作弊，然後自己可以得到資助，即便復讀一年，也心甘情願。

這一次，蘇信早已不這麼想，所以父子兩人剛剛出門，他便笑著說：「爸，馬上要高考了，我要謝謝你和我媽。是你們，給了我讀書學習，並且認識這個世界的機會。」

父親略微佝僂的身子，輕輕一顫，有些愕然的看向自己的兒子：「可是……」

「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從未因為生活的變故，而干涉我的夢想，並且努力扛下所有，讓我衣食無憂。」蘇信誠摯的說道。

這句話，他足足等了二十多年，才終於說出口。

家裡雖然窮，但父母卻從未讓他受到過任何委屈。

哪怕家裡只剩下幾十塊錢，母親也會想法設法，讓蘇信的飯菜里有肉。

哪怕身體再如何孱弱，父親也從不在蘇信面前表現出來，努力撐著這個家。

蘇信從來都知道這些，對於父母，他的心中只有感激與愧疚，從未有過埋怨與嫌棄。

人不能決定生在何處，但卻能決定走向何方。

同樣，一個人最應感恩的，也並非是給你際遇的貴人，而是給你生命的雙親。

聽到蘇信的話，蘇爸的眼圈有些紅了，他努力咳嗽了幾聲，扭頭擦著眼睛，嘆道：「好孩子……」

蘇信也吸了吸鼻子，笑道：「高考之後，我就是大人了。到時候，我會和你們一起扛起家裡的擔子，咱們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嗯！臭小子！沒白養你！」蘇爸深吸了一口氣，使勁拍了拍，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兒子。

他的性格原本也很豁達，只是生活的重擔壓彎了他的腰，磨平了他的稜角，讓他只能低頭前行，無法抬頭看路。

現在，蘇信的這些話，終於讓他抬起頭，看到前方原本無盡黑暗中的，一道光。

這次散步，蘇信和父親說了許多。

因為他心中有著積鬱了二十多年的話。

前一世，他只能坐在冰冷的墓碑前喃喃自語，現在他終於可以一吐為快了。

回到家的時候，蘇信說要去找孫峰，沒有進屋。

關門的剎那，他聽到父親聲音發顫的對母親說：「孩子長大了。」

……

高考在即，孫峰緊張的焦頭爛額，偷偷在小賣店買了一盒煙，蹲在樓頭角落裡抽著。

就在這時，蘇信來了，還拎著兩瓶啤酒。

「緊張了？」蘇信笑著坐在孫峰旁邊，拿起孫峰身邊的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裡。

孫峰詫異的看著這熟練的動作，問：「你會抽煙？」

啪嗒！

打火機光芒亮起，蘇信深吸了一口，隨後吐出濃濃的煙霧，說：「很奇怪么？」

「我以為好學生都不抽煙……」

孫峰嘟囔了一句，隨後嘆氣說：「我要是像你成績那麼好，也就不緊張了！要是考不上大學，我都不知道我能幹啥！」

蘇信掃了一眼孫峰，淡淡說：「你想多了，大學只是漫長人生中的一個經歷而已，考上不代表功成名就，考不上也不代表一事無成。」

「道理我都懂，可我們從小學開始，一個六年，兩個三年，這十二年的時間，不都是為了這一天嗎？」孫峰使勁抽了一口煙，被嗆得直咳嗽。

蘇信笑著搖頭說：「從某個方面來講，你說的並沒有錯，但格局卻小了。我覺得，只要確定人生的方向沒有錯，那麼未來就永遠充滿希望。真正可怕的，不是努力了卻沒成功，而是走錯了路，毀了一生。」

「你這碗毒雞湯，好像也有那麼點道理……」孫峰掐滅煙頭，摩挲著下巴說。

蘇信哈哈一笑，用牙齒起開兩瓶啤酒，遞給孫峰一瓶說：「那咱們就幹了這碗毒雞湯，明天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