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韋小寶！

陳洛和霍青桐兩個人，一個是穿越來的現代人，一個是女兒家，都沒見識過這等的場面。

饒是陳洛見機得快，從懷裡摸了些銀子賞賜下去，又請每個姑娘喝了一杯甜酒，姑娘們酒醉上臉，雙頰微紅，自然是更增熱情嬌艷。

酒桌下，霍青桐狠狠地踹了陳洛一腳，你怎麼那麼懂啊？

陳洛吃痛，卻也不敢出聲，回憶著鹿鼎記里的場面，強裝老手，對邊上伺候的老媽說道：「大伙兒都辛苦了，留下兩位姑娘和我們聊聊天，其餘各位都回去休息吧！」

桌子下面，霍青桐又伸手掐了掐他。

那老媽是懂事的人，挑了兩位容貌端方、體貼憐人的姑娘留下：「煙雨、聽詩，你們倆好好陪著客人！」

兩位姑娘笑靨如花：「是！」

老媽、伴當、一干姑娘們從帘子后出了房，貼心地拉上了帘子，帶上了房門。

那兩位姑娘也不多話，乖巧地給陳霍二人斟酒，閑談之間，只談聽詞唱曲，樓船畫舫，儘是江南風流。

酒過三巡，陳洛開口問道：「姑娘，向你們打聽一個人。」

煙雨微笑道：「我們這等風塵女子，還能有什麼能幫得上公子的？若是要打探哪家姑娘好看，我們倒還能說說。」

霍青桐道：「那人聽說就是這間院子里的，叫做韋小寶。」

那聽詩眉頭一挑，臉色微變，有些驚訝：「霍公子怎地知道這人？」

陳洛一聽，看來韋小寶的確被自己「召喚」到了乾隆年間的麗春院，不僅來了興趣：「這人如何？可是在你們院子里？」

煙雨皺眉道：「這人約莫十八九歲，乃是我們院子里一位歲數大的姐妹的兒子，整日里遊手好閒，偷客人的飯菜、酒水，對院子里的姑娘也毛手毛腳的，甚是惹人厭煩，已不知道被媽媽們捉住打了幾回，仍不見改。」

聽詩補充道：「就是。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卻膽小好色。若是有了閑錢，便去外邊堂子里賭得精光不剩，有時候賭桌上弄些小手段被人發現了，還要追上門來打。」

陳洛只聽得哈哈大笑，韋小寶終究是韋小寶，即使換了個開局，也是一樣的潑皮無賴。

霍青桐本以為是個救世救國的大英雄大豪傑，本想著英雄不問出處，愛逛堂子也沒什麼，只要能對復興大業有幫助，那也沒什麼。

哪知道這一番描述下來，別說什麼大英雄，簡直就是個最姦猾的市井無賴。

她眨著大大的眼睛看著陳洛，意思很明顯，這樣的人怎麼會是紅花署成大事的關鍵？

陳洛卻十分篤定地看著煙雨、聽詩兩位姑娘：「沒錯，我要找的便是他。姑娘們可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二人皆搖頭，茫然不知。

煙雨道：「住在院子里的人，就算是出去玩耍，晚上也該回來住的，二位公子不妨在此等等，說不定到了夜裡就見著了。」

說著，她媚眼如絲，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神向陳洛飄了過去。

霍青桐狠狠地瞪著陳洛，陳洛嚇得正襟危坐，向著另一位姑娘聽詩問道：「聽詩姑娘可有眉目？」

聽詩思索片刻，答道：「他在院子里隨他母親春芳住在側房，不如我代公子去問一聲，也省得公子在此干候著。」

那煙雨見聽詩如此實誠，連施幾個眼色，要她莫要再說，聽詩卻沒會意，徑自去了。

煙雨一聲嘆息，本來想留著兩個富家公子哥多待些時辰，最好還能過個夜，全被這傻孩子給攪合了。放走了他倆，簡直就是放走了白花花的銀子。

誰料沒過多久，走廊里便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顯然外面那人甚是著急。

聽詩掀開帘子，探頭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兩位公子，若要找那人的話，還請快去城南的十方堂里去尋他，再晚，恐怕要誤事！」

陳洛和霍青桐皺眉道：「發生什麼事了？」

聽詩道：「我去春芳屋子裡找她時，她正哭天搶地，以淚洗面，正在收拾著多年來的衣裳首飾，加上隨身的些碎銀子，打算一股腦地拿去當鋪，換些銀錢去救他兒子。」

陳洛鬆了口氣：「是賭錢輸了銀子？」

聽詩搖頭道：「非但沒輸，還大殺特殺，殺得莊家閑家血本無歸。可是偏生今天去的人裡面有青幫的二當家的，查出了他使的灌鉛的骰子，現在把他打得頭破血流，說要直接打死他呢！」

陳霍二人一聽，不敢怠慢，給二位姑娘各留了一錠銀子，便匆匆出門去了。

在院裡子找了個伴當，問清了那十方堂的位置。

十方堂在揚州城南，是揚州城最有名的賭場，生意大得沒邊，連著半條街幾十間屋子都是十方堂的產業。

陳洛與霍青桐飛身上馬，並騎而行，沒多久就到了十方堂所在的春水街上。街頭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還沒進門，便聽得堂子裡面一片烏央烏央，傳來了陣陣牌九骰子骨牌各色玩法的聲音，夾雜著一個漢子的不住叫喚「哎呦，哎呦！」

一大群人圍在那裡，圈子中間有三五個人，手裡揪著個十八九歲小夥子的辮子，又打又踢。

為首的那個粗豪漢子笑道：「辣塊麻麻的，你這小烏龜竟然敢在你老子面前動手腳，當真是太歲頭上動土。」

那小夥子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嘴裡猶自不服輸，叫道：「我沒老子！我是烏龜，你便是烏龜王八蛋！」

圍觀的上百名賭客聽了，都呵呵哈哈地大笑起來。那粗豪漢子臉上一黑，環視四周，立時周圍便收了聲。

那人乃是江淮一帶最大的黑道幫派青幫二當家的，綽號「黑伢子」莫五，專門盯著鹽商漕運，只干最賺錢的買賣。往來商旅，甭管您是多大的身家，從揚州地面路過，都少不了幫會一成的孝敬。

若是少了一分，只怕是從此往後趟趟不順，事事不靈，從南往北的三十多條水道里，總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

眾位賭客雖然都是些浪蕩子，但是也不敢去觸這個霉頭。

那莫五哼了一聲，又是一腳踢在那耍骰子作弊的小子背上，喝道：「還在嘴硬！」

那小子好死不死，大叫一聲：「這世道，兒子打老子啦！」

連門外的霍青桐都忍俊不禁，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陳洛也面帶微笑，這副憊懶樣子，十足十便是書中的韋小寶了。看來自己用「扭蛋機」，真的將他召喚到了書劍世界當中來。

他不禁開始神遊天外，展來層層遐想。鹿鼎記的主角韋小寶被自己拽到了這裡，那鹿鼎記本身的故事該如何發展呢？

雙兒、阿珂、沐劍屏、曾柔、洪夫人、建寧公主、方怡，韋小寶的這七位老婆又會有怎樣的人生命運呢？

似乎也不會比之前更差。吳三桂、陳近南，沐王府、天地會……一切似乎都是按照皇帝康熙的計劃逐漸推行，有沒有韋小寶，其實並沒有關係到大局。

而他，只不過是為我們帶來了一場生動的官場現形記罷了。

但是在這個世界，韋小寶的貪腐，將起到更大的作用！

甚至，會改寫整個局勢的走向。

青幫二當家的莫五終於被韋小寶激怒，提起醋鈸大的拳頭，怒喝道：「我打死你個雜種！」

韋小寶被人揪著辮子，眼見著莫五碩大的拳頭朝著自己的臉上砸來，口中哇哇亂叫：「玉皇大帝快顯靈，天兵天將快來救命，今日韋小寶要溜之大吉水來土掩一命嗚呼！」

那個碩大的拳頭突然停下了。

就停在他的面前。

一個身穿白袍的公子哥不知何時站到了圈子裡，一隻摺扇輕輕地搭在了莫五的拳頭上。

「打這麼輕，沒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