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1人獨釣1江秋
俄爾,一位披蓑衣戴斗笠、鬚髮皆白、狀若漁翁的老者出現在了會場之中。
見到這老者的時候,掌門吳道人童孔微微一縮。
「蕭師叔,竟把您老人家驚動了?」
會場之中的眾多清風門弟子,包括玉家在場的弟子,聽到方才那詩號之時,面色也都是紛紛一變。
清風門弟子的面上是驚喜,與有榮焉之色。
玉家的弟子原本是有種看笑話的感覺,但現在是笑不出來了,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敢有任何異狀,免得惹怒了這漁翁。
蘇明在這詩號響起的時候,面色也是微微一變。
「一人獨釣一江秋,這是蕭歷秋出現了啊。」
「能擁有詩號的人物,放眼江湖都是鳳毛麟角,非得有過驚人事迹才能獲得。
清風門中這種級別的高手,就只有蕭歷秋一人。」
別看他這一副漁翁的樣子,好像與世無爭的模樣。
可當年他就是這幅模樣盤坐江邊,以手中的魚竿釣線運轉清風舞柳劍,連殺魔道三位先天、三十餘位後天巔峰高手。
一人獨釣一江秋的詩號,也是在那一戰之後被冠於此人身上。
不過蘇明知道,蕭歷秋此人絕非蠻不講理之人,故而對蕭歷秋這個人並沒有太過擔憂。
真正讓蘇明心情緊張的,是蕭歷秋現身背後代表的東西。
在前世《江湖》劇情中,甄英就曾通過種種算計,成功引爆清風門內的新舊之爭,導致先天高手大打出手,很多人都元氣大傷。
那之後雙方才為了大局考慮,收起干戈。
可甄英的目的已經打到了。
到了先天高手這個地步,一旦受傷,那都輕不了,傷了元氣要大量的時間才能恢復。
兩三年都不一定夠!
可以說這一次新舊之爭,憑空就將清風門的頂級高手實力削弱了三成。
這也為之後魔道輕鬆剿滅清風門埋下了伏筆。
而蕭歷秋這個角色,第一次現身就是在這段新舊之爭的劇情中。
果然,在蕭歷秋現身後,在他身後又有四道身影出現。
儘管暮氣橫生,氣勢卻也依舊是雄渾如山嶽、浩瀚似江海,顯然都是先天級別的高手!
見到這四位先天高手后,蘇明終於確定,這就是被提前觸發的清風門新舊之爭支線。
蘇明也曾有過計劃,要在解決了甄英后,想辦法解決新舊之爭。
不想這次陰差陽錯之下竟是將其提前引發。
蘇明神色凝重,心中微微一動,閃過了一個念頭。
「清風門新舊之爭,當年就是被甄英以利益分配的事情來引爆。」
「眼下鐵馭和玉嬌龍之戰,其影響不單單是兩人的排名,還會影響大量的兵器訂單,牽連利益甚廣。」
「或許正好能趁此機會,解決新舊之爭。
就算無法徹底解決,往後拖三年,拖到武林浩劫爆發的時候,外部矛盾自然會轉移內部矛盾。」
蘇明取出了鐵馭給自己的令牌,將它交給了吳富貴和陸琳,低聲道。
「快去兵器堂請鐵堂主過來,速去。」
吳富貴和陸琳見蘇明臉色,心中雖是憂心忡忡,卻還是二話不說,趕忙向著兵器堂趕去。
他們的這點動靜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為此時蕭歷秋這位先天中的擁有詩號的強者開口了。
他看向方才發問的吳道人,冷冷道了一聲。
「死了一位先天,我若再沒點反應,這清風門怕是要變成你的一言堂了吧?」
「吳師侄,當年你有銳意革新的想法,引起意見甚多。
我本可以力阻之,但為了清風門著想,
我幫你掃清了障礙,幫你頂住壓力,讓你放手施展。」
「結果今天卻有先天高手在門內死的如此凄慘,你又在場,莫非是終於容不下我等了?
若有此意,大方講出來便是。
蕭歷秋人雖老了,卻還不至於沒臉沒皮,天地之大,還是有個我能安心釣魚之處的。」
吳道人深深吸了口氣,肅然道。
「蕭師叔,何以言此啊?」
「李長老之死,也並非我想看到的。
實在是他太……運道太衰了點……」
接著,吳道人就將先前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剛講出來的時候,蕭歷秋面上的皮肉都是一陣抽搐,惱怒的看著吳道人。
「你當我是傻子,要這麼湖弄於我?」
吳道人卻是無奈道。
「師叔,這裡這麼多人看著,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從頭到尾,我們連手都沒出,李長老他真是自己把自己給殺了。」
蕭歷秋的視線轉動,卻見到清風門的弟子都在微微點頭。
他雖然老了,但這點分辨真假的能耐還是有的。
當時他就尬住了,心頭一萬匹草泥馬賓士而過。
他本以為李震是吳道人他們出手殺的,這性質著實是太嚴重了,故而他是抱著清理門戶的心思而來。
不然時隔這麼多年,也不會再念當年名震江湖的詩號。
結果詩號都念了,這算怎麼回事?
那自己還動手嗎?
就連蕭歷秋身後那四位先天高手,此刻雄渾的氣勢也突然矮了一截,都是面面相覷。
這也忒不光彩了吧?
讓他們這動手都找不到什麼理由啊!
蕭歷秋嘴唇瓮動,跟這幾位先天高手傳音入密道。
「那這算怎麼回事啊?」
「你們覺得這還用動手嗎?
要不……我回去釣魚了?
我剛差點釣上一條大鱸魚……」
那四位先天高手也是差點綳不住了。
蕭歷秋這人武功高,做事也光明磊落,重情重義,可唯獨就是釣魚成痴。
當年他一人殺三個魔道先天,贏得一人獨釣一江秋的詩號,全江湖的人都以為蕭歷秋是在那條江等著魔道之人,然後才出手截殺。
但只有他們這些同門師弟師妹才知道,蕭歷秋是在清風門附近一無所獲后,聽說那條江魚多,才特意帶著釣竿趕過去的。
本來就積了一肚子火氣,然後眼看著一條大魚要上鉤,結果魔道先天在那「桀桀」怪笑,把蕭歷秋那條大魚給驚走了。
蕭歷秋才怒到發狂,大開殺戒,將打擾他釣魚的那群魔道之人殺了個乾乾淨淨。
「可是蕭師兄,現在這是釣魚的時候嗎?」
「姓吳的這些年一直對我們處處掣肘,劃了個內門出來,美其名曰是供奉我們,讓我們享清福。
實則誰不知道,就是不想讓我們管清風門的事情,把我們當泥菩薩供著呢。」
「就是,我家後輩都跟我抱怨許久了。
沒聽說過祖輩是先天高手,結果後輩在宗內還沒什麼特權,還要被戒律堂管著的!
還有那些好差事,輪到我們後輩的能有多少?
那些小事給誰干不是干,給我們的子孫後輩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們為清風門立下多大的功勞了,我們的子孫後輩在門內享受特權那不是應該的嘛。」
「姓吳的小子以前在這些事情上處處掣肘,這就算了。
今天李震死了,難道我們還能算了?」
「要是這沒個說法,那怕是他們覺得我們這些老東西是泥捏的,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長此以往,我們的孩兒孫兒徒子徒孫,豈不是要在清風門裡給他們欺負死?」
「蕭師兄,今天咱們必須要討個說法!」
蕭歷秋心中也是左右為難。
一方面,他覺得自己這幾個師弟師妹說的還是有道理的。
他蕭歷秋自己忙著到處釣魚,懶得找老婆生兒育女,也懶得收弟子傳道授業。
但是這幾個師弟師妹都是一大家子人,算上徒子徒孫,還有那些受他們照拂的遠房親戚不斷開枝散葉,誰家沒個幾百上千口人的?
天天都有人管他們磕頭叫老祖宗!
要是李震死了沒個說法,那他們死了又當如何?
現在不爭,以後他們死了的話,那一大家子人該怎麼辦。
難不成讓他們「家道中落」去過苦日子?
可另一方面,蕭歷秋也看得明白。
清風門這些年的產業都在大力發展,兵器堂、丹藥堂都在江湖聞名,新鮮血液也是越發蓬勃。
這都是吳道人一系列舉措的功效,這於清風門的發展是有益的。
若是幫自己這些師弟師妹們去為難吳道人,這怕是又要讓清風門的發展勢頭受挫。
他夾在兩邊之間,著實是左右為難。
沒辦法,蕭歷秋只得問了一句。
「那幾位師弟師妹,你們覺得該討個什麼說法,咱們先商量一下。」
那四人對視一眼,目中都是露出果決之色。
「李震當年為清風門也立下了汗馬功勞,他絕不能白死。」
「既然李震是因為蘇明那兩件奇物而招來死劫,蘇明本身也對清風門無尺寸之功,兩件奇物就不該由他拿著,應當由我等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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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蘇明……
李震最後的願望是拖著他陪葬,我們覺得該遂了他的願望。
蕭師兄,李震那些兒女咱們都是抱過的,雖無血緣之情,可他們也管咱們叫一聲爺爺奶奶。
現在李震死了,他們該多傷心,定然恨不得將蘇明挫骨揚灰。
一個新弟子罷了,對咱們清風門沒有尺寸之功,難道咱們連這點情分也不給嗎?」
蕭歷秋聞聽此言,也是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閃過跟李震這些年的交情。
雖說並非至交,但逢年過節也有杯盞之緣。
蕭歷秋心中掙扎良久,攥著釣竿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半晌后,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才睜開眼睛。
「這個情分……」
「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