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月光下歡快雀躍的影子
聽到奶奶的話,棒梗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賈張氏的視線順著窗戶落到旁邊傻柱的家裡。她倒不擔心傻柱和秦淮茹發生什麼,如果傻柱真有這膽,也就不會被人叫傻柱了。
她只是覺得傻柱搞不定這事。
賈張氏在屋子裡徘回了幾圈,過了會,像是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似的,她忽然一臉沉重地走到棒梗跟前。
「這樣,你到外面買點零嘴吃,九點之前不要回來。」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兩毛錢遞給棒梗,
棒梗眼睛一亮,先接過錢,這才開口道:「好奶奶,您再多給我一毛錢吧。兩毛錢不夠啊,還有槐花和小當呢。」
賈張氏不樂意了,「女孩子家家的,吃那麼多東西幹嘛?胖了還嫁不出去。你記著,奶奶這錢是給你一個人的,不是給你兩個妹妹的。你要是給她們買東西,你就把錢還我。」
說著,就要伸手拿錢。
棒梗靈活躲過,往門外跑去,那身影像是一隻偷了雞的黃鼠狼。
賈張氏在後邊追喊道:「記住,九點之前別回來。」
......
「什麼,棒梗偷工廠工件?」
另一邊,傻柱聽完秦淮茹的話后,嘴巴張大得可以吞下一顆雞蛋。他一直以為棒梗只偷他一個人,不曾想,連工廠工件他都敢下手。
秦淮茹重重拍了一下傻柱的手。
「小聲點,你想害死我家棒梗啊?」
傻柱下意識捂住嘴巴,他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當中,半晌才回過神來,「事情查清楚了嗎?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不能冤枉孩子。」
秦淮茹無奈道:「棒梗自己都承認了。」
傻柱心裡早已經把棒梗當成自己親兒子,聞言急得想去教訓棒梗。可走到門口又轉回來,「不是,那現在怎麼著啊?這,我又不是工廠保衛科的人,找我我也沒轍啊。」
秦淮茹遇到事情來找他,他內心其實還是挺高興的,這說明秦淮茹把他當最親密的人,兩人之間沒有秘密。但這個事情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人小袁不和你一樣是廠里的廚師嗎?我就想著你去幫我把棒梗偷的工件要回來......」
秦淮茹的話沒說完,就被傻柱打斷,「別,我和他可不一個食堂的。」
紅星軋鋼廠有兩個食堂,袁飛所在的食堂是二食堂。而傻柱所在的食堂是一食堂,兩者雖說都是在工廠燒大鍋菜,但也有點區別。
一食堂,不僅負責大鍋菜,同時還負責給領導燒小灶。
論開小灶,傻柱可是箇中好手,他家傳家手藝就是譚家菜。
譚家菜是什麼?
高檔菜。
清朝官府菜。
「長於乾貨發制,精於高湯老火烹飪海八珍。」
說白了就是食材高端,講究慢火細做。
這譚家菜別說不適合工廠食堂,連在外面開餐廳都不太適合。
可它極其適合領導宴請賓客吃飯。
這也是傻柱能得工廠領導青睞的關鍵原因。
秦淮茹是軋鋼廠的車間員工,經常光顧傻柱所在的食堂廚房,當然知道傻柱和袁飛不在一個食堂。
「但你們領導都是李主任啊,李主任那麼器重你,你說話有分量啊,人家會聽。」
換做平時,秦淮茹說這話,傻柱心裡肯定美滋滋的。
但現在他可樂呵不起來。
雖說一食堂和二食堂之間距離比較遠,但二食堂好些事,傻柱還是能知道的。
比如說,今天袁飛晉陞三級廚師的事。
傻柱是譚家菜傳人,譚家菜是官府菜,適合給領導開小灶。但這個年代考廚師等級,要求的可是大鍋菜。
傻柱大鍋菜的水平一般,只比普通廚師好一點,所以從不去考這玩意兒。
但他即便再如何心高氣傲,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考三級廚師的水平。
老話說得好,「錢壓奴輩手,藝壓當行人。」
傻柱現在雖然不覺得自己被袁飛壓了一頭,但面對袁飛的時候總感覺不舒服,這也是他不想去找袁飛的原因。
他低頭夾一口糖醋魚,權當自己沒聽見秦淮茹的話。
秦淮茹在傻柱房間里幫忙收拾東西。
換洗的衣服扔到盆里,乾淨的衣服收作一旁。床頭櫃,桌上的垃圾收一收......
「這件事你也知道,小不了。可棒梗其實人不壞,只是年紀還小,不懂事......你不常說把棒梗當成自家孩子嗎?孩子出事了,這你不搭把手?......我不是信不過人小袁,只是你去說幾句,把工件要回來,反正也不是什麼壞事,錯不了......」
秦淮茹一邊收拾,一邊喋喋不休地勸說著。往常沒兩句,傻柱就拍著胸脯把事情應下,今兒個不知為何,一直沒反應。
關係到棒梗的前途,她可不敢馬虎。放下手中東西,走到傻柱跟前,親切地挽著傻柱的手,道:「好傻柱,你就幫幫姐姐吧。」
一邊說,一邊搖著傻柱的手。
傻柱吃不得這招,一下敗下陣來,「行行行,我去我去。但我事先可說好啊,我去行,可人小袁不一定會給我這個面子。」
秦淮茹笑著恭維道:「哪能啊,咱紅星軋鋼廠里還有不給你傻柱面子的人?不能夠。」
這個馬屁拍得傻柱很舒服,他那黝黑老農般的臉上綻開笑容。
伸手,想繼續夾一塊糖醋魚。
空了。
盤子被秦淮茹端走。
不僅如此,連同旁邊的四喜丸子也一併被端走。
傻柱一下不樂意了,「嘛呢?嘛呢?土匪打劫啊。」
秦淮茹道:「棒梗一晚上都沒吃什麼東西,孩子現在還餓著呢,擔驚受怕的。至於你,反正你在廚房吃夠了,不缺嘴。」
言下之意,你別吃了,留給棒梗吃。
秦淮茹很了解傻柱,知道他每天都會從廚房帶食物回家,也知道他每天大概什麼時候下班到家。平常傻柱到院子的時候,她都「剛好」在院子里洗衣服,順便順走傻柱帶回家的網兜飯盒。
可今兒個,她為棒梗的事忙得團團轉,壓根沒顧上網兜飯盒的事,這才讓傻柱有了這頓舒舒服服的夜宵。
「驢拉磨都得給把草呢。」傻柱都囔一聲,就想往外走。
然後,被叫住。
秦淮茹道:「空手上門,你也好意思?」
說著,從身後柜子里拿出一壺酒和一碟花生米。
她經常來傻柱家裡,清楚知道傻柱家裡什麼東西放在哪裡。
傻柱習慣了,面無表情地接過東西,轉身往外走去。
等傻柱走後,秦淮茹又收拾了一會傻柱的房間,這才拿著換洗衣服往外走去。
頭頂的月亮照著她的雙腳,一前一後的走。
勐地,秦淮茹想起一個事。
自家婆婆承認了她在袁飛家的窗外偷聽的事。
所以,當時,小袁之所以推開自己,會不會是因為這個?
所以,
「他不是真的嫌棄我?他喜歡我?」
這麼想著。
旋轉,跳躍。
月光下的影子既歡快又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