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宅斗中的廢柴
「老太君，求老太君不要請祖母過來，是梅娘的錯，是梅娘無用，護不住孩子！」
魏梅娘掙扎著要起身，眼淚成串的往下掉。
「老太君要見誰，是你能置喙的？」何氏冷聲呵斥。
「你安心養著，原該你過門前見你祖母，可我最近太忙了。
沒想到竟出了這等事，唉！」馮語馨站起身，輕輕拍了拍魏梅娘。
何氏忙沖著景妙春福身，「還要勞煩景姑娘開藥方，總要讓魏姨娘養好了身子啊！」
「好好養著，陸家不會苛待你。」馮語馨丟下這句話，腳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景太醫看到她出來，輕輕喚了聲，「馨姐兒？」
「辛苦你了，咱們去愛晚閣說話。」馮語馨無力的看了景太醫一眼。
默默的走在前面，心情很沉重，但馮語馨沒忽略，剛剛景太醫複雜的眼神。
她竟從那眼神中看出了憐惜，不舍！
沃德天！別跟我說，景太醫暗戀馮老夫人，天雷滾滾啊！
不過，景太醫與馮老夫人是自幼的交情，若說青梅竹馬不盡然。
因為小青梅一眼相中了陸鼎山，小竹馬在邊關實習結束，回京就娶了媳婦。
「莫要難過！」景太醫輕聲道。
馮語馨搖搖頭，苦笑道：「我只是心寒，魏家人怎可如此狠心！」
「並不是所有內宅，皆如陸家這般乾淨，內宅里的陰私爭鬥，處處見血啊！」景太醫淡然道。
是了，他是太醫，在京城見慣了這種事。
「這還沒開始斗呢！魏家送女如陸家，便是為了爭鬥？
既然如此，為何不戰而退，還用了如此慘烈的方式？」馮語馨不解。
景太醫輕笑一聲，「衰兵之策！魏氏即便好好的入了陸府，要養胎啊！
養胎到生產，再到身體恢復，一年時間不知夠不夠。
一年很長，會發生很多事，女人生產後，身形會有變化。
此時落胎才是最穩妥，即給大夫人送了人情，又不耽誤魏氏爭寵。」
馮語馨詫異的看著景老頭子，原來你是這樣的太醫，知道的很多嘛！
「怎這般看我？」景太醫笑著搖頭，「我在宮裡見的多了，各府的內宅各種手段，讓人始料未及。」
「哦！所以，陸家不適合有妾室。」馮語馨捏了捏眉心，好可怕的宅斗。
有這一回就夠了，千萬不要再來了。
回到愛晚閣，馮語馨讓人擺了茶桌，親自煎茶給老友喝。
「記得少年時，你總討厭這些，學煎茶也要偷工減料，總要取巧少做了幾步，如今倒是不嫌煩了。」
景太醫看著她煎茶，不由的追憶起了往昔。
馮語馨推給他一盞茶，「嘗嘗味道如何？」
「是海船運進山海關的茶葉吧！」景太醫品了一口問。
馮語馨笑著道：「如今陸路運輸多有阻礙，不如走水路入海，到山海關往這邊運，方便了許多。」
景太醫嘆氣道：「聽說，陽關和玉門關已經不通商了。
中原的貨物運不過去，外來的貨物堆積，不敢運入中原販賣。
天下亂到如今，百姓苦不堪言，何日是個頭啊！」
馮語馨品了口茶，問：「侄兒們還好嗎？不如讓侄兒們來關城吧！」
景太醫正色道：「醫者想要磨鍊醫術，只有行走天下，見識各種各樣的病例。
如今正是他們歷練的好時機，怎可圖安逸丟了醫者本分。」
「你隨意！」他竟沒說救人是醫者仁心！馮語馨笑了笑，「我倒是想關城多些醫者。」
景太醫眉頭一挑，「我儘力多教幾個孩子。」接著生硬的轉開了話題。
「天下亂了三年了吧！幼帝繼位，太后當政時，南方水災。
接著中原大旱，開始朝廷還有餘力賑災，天下處處天災時，朝廷也無能為力。」
馮語馨默算了一下，其實天下真正大亂，是從去年開始。
朝廷給了她一紙詔書，沒有糧餉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只一年時間，朝廷已經不復存在，京城只有空空的皇城，沒人敢接爛攤子，入住皇宮稱帝。
幾位王爺打著打著，好像都沒了聲息，應該是糧草不濟，人手不足了吧！
「劉興賢去哪裡了？」馮語馨才想起，很久沒關注他了。
景太醫想了想，「好像聽說屯兵沙門關，帶著長子返回幽州，具體做什麼不清楚。」
馮語馨道：「今年看起來年景不錯，去年說是有些旱，關城這邊糧食沒有減產。不知幽州那邊如何了。」
景太醫道：「古人言，災不過三年，疫不過一載，老天該睜睜眼了。」
「對喲！天災過去，會不會有人禍？我是說瘟疫。」馮語馨嚇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了。
景太醫皺眉思量許久，不確定道：「許是會有，不好說。」
馮語馨警覺道：「以往瘟疫流行，朝廷都是怎樣防治？」
「青山關已經不許外人進入。」景太醫安撫道：「只要小心防範，關城便不會有瘟疫流行。」
楚州府地是四面環山的盆地，算是大號的山谷，氣候適宜，不與外人接觸的話，流行病傳不進來。
「要預防的，有沒有預防的藥物，比如板藍根？」馮語馨問。
「何為板藍根？」景太醫來了興緻。
「是一種藥草啊！你不知道？」馮語馨抓著腦袋，努力想板藍根中藥名，好像就叫板藍根吧！
景太醫追問：「你從哪裡聽說此葯，能治療何種病症？」
板藍根治什麼病？「嗓子疼，風熱感冒，哦，就是外感風熱，板藍根和金銀花還有......」
馮語馨搖頭了，「我不記得了，你不知道板藍根嗎？」
「你說的是山藍根？嗯！山藍根有涼血利咽的功效，配合金銀花，荊芥......」景太醫捻須喃喃自語。
景妙春過來時，看到不斷喃喃出聲的祖父，詫異道：「祖父怎麼了？」
馮語馨無力道：「好像魔怔了，應該是在說藥方，我聽不懂。」
突然，景太醫合掌道：「我記起來了，太醫院有一張舊方，便是用山藍根配伍治療大頭瘟疫！」
「哪裡有瘟疫了？」景妙春嚇了一跳。
馮語馨擺手道：「安了，哪裡也沒有瘟疫，我與你祖父閑聊，說起了板藍根治嗓子疼。」
「老太君可是燥熱上沖，咽喉腫痛了？」說著，景妙春蹲下身，伸手給她診脈。
「我好的很！」馮語馨被祖孫的職業病打敗了。
「嗯！是有點燥熱，不過山藍根味苦，不如用......」景妙春也開始了喃喃自語。
「別盤算了，我不吃藥，放心，我明日多喝白開水行了吧！」馮語馨想喊救命了。